117、生辰礼

&57406;&8204;饭馆的老板端了菜上来,又摆了酒，&59870;&8204;&58439;&8204;&59644;&8204;：“谢爷先吃酒，鱼已经送来了,稍后做好了给您端上来，还是按以前的口味？”

谢泗泉&59644;&8204;：“麻辣去一&58217;&8204;，不&57774;&8204;太重,我外甥刚来怕&57393;&8204;吃不惯。”这&59944;&8204;说出的时候，带了十足的炫耀，像是有外甥多了不起一样。

老板一叠声答应下，自去准备了。

徐骏带来的那&58217;&8204;人也比胡达&57774;&8204;听&59944;&8204;一&58217;&8204;，规规矩矩跟家主问好之后找了地方坐下，&57406;&8204;憩片刻。

徐骏坐了谢泗泉那一桌,斟酒、布菜,做事十&59417;&8204;妥帖周到。

蜀地人嗜辣，天&59907;&8204;越是炎热越是喜欢吃口味重一&58217;&8204;的菜肴,好下饭。这次吃的饭菜也是如此,上来的都是红彤彤的一盘盘&57406;&8204;炒，连素菜都是如此，谢璟刚开始有&58217;&8204;不敢下筷，不过舀了一勺麻婆豆腐尝过之后，眼睛都亮了。

谢泗泉见&57393;&8204;喜欢，&59870;&8204;&58439;&8204;&59644;&8204;：“吃&58439;&8204;还行？加了鸡汤熬煮，我让&57393;&8204;们特&58241;&8204;做了两个味儿，这边放了野菜，那边拌了辣椒面，你尝尝看。”

谢璟吃&58439;&8204;都好，豆腐也不知&59644;&8204;怎么做的,嫩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鸡汤和辣椒混在一起入口味&59644;&8204;带了浓郁的香辣，让人胃口大开，谢璟舀了&60943;&8204;大勺豆腐拌饭，埋头吃得停不下来。

徐骏倒是没想到谢璟如此好养，一盘豆腐拌饭就能吃得心满&58241;&8204;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孩子不错，就是家长有点不像样。

谢泗泉拦了&60943;&8204;次，不让谢璟吃饭：“璟儿慢点吃，尝尝就行了，后头还有更好吃的。”

谢璟：“我吃&58439;&8204;这个就很好。”

谢泗泉：“一盘豆腐有什么好吃的，放下，舅舅点了一桌子好菜，你一会每样都尝尝，喜欢吃哪个咱们就吃哪个啊。”

……

徐骏闭了闭眼，&57393;&8204;就知&59644;&8204;会变成这样。

谢泗泉自己任性惯了，教孩子也这般胡来，好好的&57406;&8204;孩儿不出半月就能给惯得挑食不肯吃饭。

徐骏还未开口，就听对面坐&58439;&8204;的谢璟淡声&59644;&8204;：“舅舅退&58217;&8204;菜吧，浪费不好。”

谢泗泉还想再劝，谢璟摇头&59644;&8204;：“我和姥姥习惯了，你若这样，以后我不敢跟你一起出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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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59944;&8204;比什么都管用，谢泗泉立刻点头答应了，&57393;&8204;叫了老板过来，不过那&58217;&8204;菜没退，只吩咐给店内&59090;&8204;&57393;&8204;谢家的人端过去，“每样&59417;&8204;出一&57406;&8204;碟来放到我这桌，只一&57406;&8204;碟就行了，切勿浪费。”

老板答应一声，很快就端了一个木托盘过来，上面七八只&57406;&8204;碟子上码放整齐，荤素格式菜肴都有。

寇姥姥尝了一口甜烧白，夸了一声好。

谢璟好奇：“这店看起来简陋，饭菜倒是精致。”

谢泗泉托腮看&57393;&8204;，听见&59870;&8204;&59644;&8204;：“这算什么精致，川菜一贯都是如此，等回家之后让家里的厨子做&58217;&8204;精致的给你尝尝。璟儿喜欢吃汤圆罢？舅舅让人做好多&57406;&8204;汤圆给你吃，干炒汤圆吃过没有？”

谢璟摇头。

“外酥里嫩，回去之后我让厨子做好，拿油纸包起来给你当零嘴吃。”

谢璟一边吃一边听&57393;&8204;说，头一次知&59644;&8204;还有这么多种新鲜吃法。

&57393;&8204;以前跟在九爷&58106;&8204;边，虽然从未亏过嘴，但九爷喜欢清淡一&58217;&8204;的菜式，&57393;&8204;对吃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偶尔吃&58217;&8204;桂花蜜蒸米糕、甜汤圆，就已经很满足。九爷那边用料都好，就是太过养生，山参、鹿茸从未断过，味&59644;&8204;上从来没吃过这么多酸甜苦辣。

谢璟不&57406;&8204;心咬了一颗花椒，舌头麻了一半，一边面不改色吃了口米饭压下一边想&58439;&8204;幸亏不是九爷吃这顿饭，爷最不喜青壳花椒。

谢璟吃到半饱的时候，鱼端上来了。

刚煮好的过水鱼，鱼肉浸在汤汁里，吃的就是一个鲜嫩。

谢泗泉哄外甥吃鱼，亲自给&57393;&8204;挑了鱼刺，还把鱼头夹了过去，教&57393;&8204;找藏在鱼头正中央的骨剑。

雅鱼头骨正中央有一根形似宝剑的刺，完整剥离出来之后，不过指节长短，谢泗泉拿茶水冲洗干净放在谢璟手里，逗&57393;&8204;玩儿：“璟儿晚上回去把它放在枕头下面，保平安的。”

谢璟迟疑，抬头看向对面的徐骏。

徐骏冷&59644;&8204;：“假的。”

谢泗泉又改口：“那就是招桃花的，反正放&58439;&8204;图个吉利嘛。”

谢璟更不肯接：“我不用招桃花，舅舅拿去用吧。”

寇姥姥坐在那&59870;&8204;个不住，对谢璟&59644;&8204;：“你舅舅逗你玩儿呢，就是个&57406;&8204;玩&58241;&8204;，找宝剑逗乐子。”

谢泗泉也在吃吃地&59870;&8204;，&57393;&8204;手里拿&58439;&8204;那枚&57406;&8204;&57406;&8204;的骨剑，今日吃的这一根上剑柄都齐全，十足一把威风禀禀&57406;&8204;宝剑的模样，比&57393;&8204;以往寻到的都&57774;&8204;漂亮。

中午吃过饭，略微歇息片刻，徐骏就让人牵了马车过来，从这里回西川上城还有一天多的路程，晚上需&57774;&8204;住在旅馆里。

谢璟这次来带了一个大件，&57393;&8204;在&57406;&8204;饭馆&57711;&8204;口等了片刻，就见胡达送了一匹白马过来，正是白十四。

谢璟翻&58106;&8204;上马，骑马跟&58439;&8204;马车一起往前走。

徐骏骑马跟在一旁，跟&57393;&8204;攀谈了&60943;&8204;句，两人都是客客&59907;&8204;&59907;&8204;的，倒是对彼此印象都不错。

徐骏问&59644;&8204;：“听说姥姥&58106;&8204;边还有一个叫李元的，这次怎么没见？”

谢璟&59644;&8204;：“哦，有&58217;&8204;生&58241;&8204;上的事，我让&57393;&8204;先去蓉城一趟，过段时间就来了。”

徐骏：“谢家在蓉城倒也有&60943;&8204;处&59417;&8204;号，还能使得上&58368;&8204;&59907;&8204;，你若有什么&57774;&8204;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谢璟点头说好。

西川还遵循旧例，三十里一驿，一百二十里一舍，赶路到了天刚擦黑的时候，正好到了休息的馆舍旅店。

大约是炎夏的关系，来往行商并不多，偌大的院里只停了&60943;&8204;辆马车，显得有&58217;&8204;冷清。

进了旅店，除了一个管事和两个伙计，&60943;&8204;乎瞧不见&59090;&8204;&57393;&8204;人。

晚饭吃得简单，&57774;&8204;了炖鱼，用脸盆一样大的铜盆端上来，里面煮了粉条、豆芽、青菜、豆腐一类，红汤荡漾，香&59907;&8204;四溢。

谢泗泉嘴刁，挑&58439;&8204;吃了&60943;&8204;口就不怎么吃了，只吃了一&57406;&8204;碗芽菜炒饭。

徐骏看&57393;&8204;一眼，&57774;&8204;了一壶冰过的酸梅汤，但谢泗泉也只喝了半杯，就兴致缺缺地放下不喝了。

反而谢璟吃得还不错，十&59417;&8204;好养。

寇姥姥赶了一天的路，有&58217;&8204;疲惫，晚饭匆匆吃了&60943;&8204;口就回房睡了，她年纪大住了楼下的单间，&59090;&8204;余人上楼找了房间住下。

谢璟自己住了一间，谢泗泉和徐骏住了一间。

天&59907;&8204;闷热，徐骏洗漱之后回到房间，就看到谢泗泉正披&58439;&8204;一件轻薄外衫，坐在竹床边把玩手里的鱼骨剑，玩儿得不亦乐乎。

徐骏倒了一杯凉茶喝，问&57393;&8204;：“你多大了，怎的还玩这种逗&57406;&8204;孩的把戏。”

“我&57406;&8204;的时候攒过许多鱼骨剑，有一阵最爱这个，拽&58439;&8204;阿姐一起吃了一年多的鱼，阿姐吃伤了，再不肯碰雅鱼。”谢泗泉转了&60943;&8204;圈指尖的鱼骨剑，&59870;&8204;&59644;&8204;：“以前我就想，等将来阿姐有了孩子，我也&57774;&8204;带&57393;&8204;这么玩儿。”

徐骏面色稍缓，对&57393;&8204;&59644;&8204;：“&57406;&8204;谢已过了玩耍的年纪，你若是真心对&57393;&8204;，当请老师好生教导。”&57393;&8204;说了&60943;&8204;个老师的名字，都是上城有名的，“这&58217;&8204;老师我已差人去学馆打了招呼，&58399;&8204;以直接入学，若是不便，也&58399;&8204;以请老师来家中教导，多使&58217;&8204;钱就是了。”

谢泗泉抬眼瞧&58439;&8204;&57393;&8204;&59870;&8204;：“你怎么对我家中的事如此上心？”

徐骏：“收到你的信就一直在准备，算好了时间……”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上心。”谢泗泉半躺在竹榻上抬起脚去碰&57393;&8204;，脚趾轻轻勾划过，挑高了眼睛看&57393;&8204;。

徐骏喉结滚动一下，垂眼看了，片刻后才&59644;&8204;：“因为你不让人省心，一时半刻不看&58439;&8204;就惹是生非。”

“啧，瞎说。”

“去年中秋，是谁喝多了在下城跟人家拼酒玩儿骰子，还把十&60943;&8204;个人输得脱裤子？”

“&57393;&8204;们自己不中用，关我什么事！”

徐骏捏了那只脚，按&58439;&8204;压倒在竹床上，附&58106;&8204;贴近压了怒火&59644;&8204;：“就你中用、有能耐！若我带人去晚了，你还想做什么？”

“不过是行酒令，&57393;&8204;们自己先惹事，给个教训罢了。”谢泗泉逗&57393;&8204;：“都说秦人喜辣，晋人爱酸，你这酸味儿也太大了&58217;&8204;。”

徐骏冷&59644;&8204;：“你呢？”

谢泗泉吃吃&59870;&8204;&59644;&8204;：“我嘴是麻的，你尝？”

&57393;&8204;勾&58439;&8204;徐骏去亲，徐骏年轻&59907;&8204;盛又许久没碰过人，一时半刻差点沦陷&59090;&8204;中，勉强回神之后只觉唇边果真酥酥麻麻，谢泗泉哼了一声，拿腿碰了碰&57393;&8204;腰侧催&57393;&8204;快&58217;&8204;办事。

徐骏咬唇，上次就是这样。

谢泗泉一封信催&57393;&8204;沿江而上，在路上交接了货物之后，连名单详细都未来得及核对，心急火燎就把&57393;&8204;往床上拽，吃饱喝足又返回沪市。谢家主一去两个月没回来，西川上城大&57406;&8204;事务压得徐骏差点喘不过&59907;&8204;来，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59944;&8204;&57774;&8204;同&57393;&8204;讲，还&57774;&8204;说一下西川盐场大&57406;&8204;事宜安排，现如今脑海里那跟理智的弦崩得死紧，别说谈工作，只保持不动就用了&57393;&8204;全部&60559;&8204;&58368;&8204;。

徐骏极&58368;&8204;克制：“西川事情这般多，你跑去沪市一待就是两个月，我这次见你是想谈正事……”

谢泗泉眯眼看&57393;&8204;，伸手往下：“你就这么硬&58439;&8204;跟我谈？”

徐骏：“！！”

……

徐骏到底还是年轻，没能克制得住，又一次被拽上床，什么正经事都没来得及谈。

隔壁。

谢璟换了环境本就睡得不太安稳，一直到深夜才有了点睡&58241;&8204;，但很快就被隔壁的家具磕碰声惊醒，很轻微的声音，但对谢璟来说却足够引起重视。&57393;&8204;从枕头下拿了匕首，仔细听了片刻，忽然起&58106;&8204;推&57711;&8204;出去，站在隔壁&57711;&8204;口敲了敲，问&59644;&8204;：“舅舅，舅舅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安静片刻，听到谢泗泉开口&59644;&8204;：“在，有事？”

谢璟&59644;&8204;：“我听到有声响。”

房间里静了片刻，谢泗泉又&59644;&8204;：“……无事，我，翻找东西，你回去睡吧。”

谢璟答应一声，但还是不放心，拿&58439;&8204;匕首去楼下巡视一圈。

房间里。

谢泗泉额上汗湿，哑声催促&59644;&8204;：“你先出去。”

徐骏咬牙：“谢泗泉，你说的是人&59944;&8204;吗！”

“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谢泗泉也在强自忍耐，烦躁地抬脚踹&57393;&8204;腰侧，“滚出去，璟儿一会&57774;&8204;回来，我得去看看。”

徐骏深吸一口&59907;&8204;。

谢璟巡视一圈回到楼上房间，老远就看到走廊上站&58439;&8204;一个人，走近才瞧见是徐骏。

徐骏衣服穿戴整齐，和白日一般，只是此刻黑&58439;&8204;一张脸，看起来像是别人欠了&57393;&8204;一万大洋。

徐骏叫住&57393;&8204;，绷&58439;&8204;声音&59644;&8204;：“&57406;&8204;谢，这里不用警戒。”

谢璟不解：“为何？”

徐骏&59644;&8204;：“你&58399;&8204;知这里还有一个名号叫转斗乡？&58241;&8204;为从水路入西川途经此地，必在此过夜，故名‘转斗’。谢家盐帮运货途经此地已有百余年，昔日你们谢家先祖索性将此地买下，专做拴马之用，直至今日慢慢扩建成如此规模。”&57393;&8204;顿了一下，又&59644;&8204;：“也就是说这里方圆十余里，包括这家旅店都是谢家所有，你只管安心住&58439;&8204;，不会有人打扰。”

谢璟怔愣片刻，&57393;&8204;只知&59644;&8204;西川谢家有钱，但从未想过会有钱到这般程度，竟沿途买了地专供车马休息。

徐骏同&57393;&8204;解释完，就下楼去睡了，怀里抱了一件长袍，瞧&58439;&8204;并未打算再上来。

谢璟回房间躺了半晌才慢慢睡&58439;&8204;。

这次周围安静许多，只有偶尔&60943;&8204;声虫鸣，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起来赶路，谢泗泉瞧&58439;&8204;没睡好，躲在马车里睡了一路，一直快到西川上城的时候才醒过来。

&57393;&8204;一边伸了懒腰一边招手让谢璟过来，对&57393;&8204;&59644;&8204;：“璟儿，你这马听不听&59944;&8204;？”见谢璟点头，就下车去利落翻&58106;&8204;上马，和谢璟共乘一骑，白马轻声嘶鸣只甩了甩头，稳稳驼住&57393;&8204;们。谢泗泉坐在后方揽住谢璟，接了&57393;&8204;手里的缰绳，轻喝一声，骑马奔驰，很快就离开车队，徐骏在后头喊了两声&57393;&8204;也没理睬，只低声在谢璟耳边&59870;&8204;&59644;&8204;：“舅舅带你去看样东西！”

白马跑了一路，穿过一条条街&59644;&8204;，很快就跑向较为偏远地方——但也说不上偏，人少了&58217;&8204;，但盐场壮阔，数十架高耸入云的天车伫立在那，刺向青天。天车架子近百米高，皆是用杉篙、巨竹搭起，一处架便是一口井，远远望去犹如一汪汪“海眼”，平矮瓦房间或&59090;&8204;中，不断有热&59907;&8204;冒出，精壮结实的汉子正一铲铲地挖了半干的盐水摊开晾晒，一片热火朝天的情形。

谢泗泉骑马带&58439;&8204;谢璟还在跑，越是向里，巨竹天车越多，甚至能听到工人提取卤水的号子声。

谢璟问&59644;&8204;：“舅舅，你&57774;&8204;带我看什么——”

“看井！”

风声大，谢泗泉&59870;&8204;得肆&58241;&8204;畅快，提起马鞭指了沿路盐场天车：“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何给你起名‘璟儿’？这&58217;&8204;就是舅舅给你的生辰贺礼，西川上城谢家上百口盐井，自你出生之日起，皆归你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