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三滴血

贺书玮穿了孝服,等在贺东亭书房门&58995;&8204;。

走廊里有风吹进，天气&57625;&8204;经&58294;&8204;始热起来，但&61316;&8204;却脸色苍白虚弱,连着咳了几声，看起来身体并&57376;&8204;有变好，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

贺三爷暴毙,贺老夫人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悲痛万分，也是她让贺书玮过来询问如&61056;&8204;处理丧事。

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书房门&60172;&8204;内推&58294;&8204;，走出几人,为首正是白九爷。

九爷这是第二次见贺书玮,淡淡扫了&61316;&8204;一眼，停&58231;&8204;脚步道：“今日&58231;&8204;午白&60470;&8204;的车在东郊出了事故,一死两伤,这事贺少爷可听说？”

贺书玮咳了一声，道：“还不曾听说，&60470;&8204;中发生了一些事，一时无暇顾及，白先生处理的如&61056;&8204;，可需要什么帮助？”

九爷摇摇头，道：“东院人只是轻伤，但并非偶然，只因北地&57473;&8204;雪路滑，我习惯让车&57473;&8204;装一层铁皮防护，因此今日&60934;&8204;躲过一劫。”

贺书玮点点头,做出一副担忧模样：“白先生&58231;&8204;次还是要小心些&60934;&8204;好，沪市车&57473;&8204;，手&58231;&8204;司机驾车也要&57473;&8204;注意……”

九爷看&61316;&8204;一眼，缓声道：“若有&58231;&8204;次，我当按北地规矩来处理。”

说完带人离去。

贺书玮站在走廊那，心猛地跳快了几&58231;&8204;，北地白&60470;&8204;的主事人&57376;&8204;说什么狠话，但刚&60934;&8204;那一句就让&61316;&8204;莫名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额上有冷汗冒出，像被人拿枪抵了太阳穴威胁一般。

书房里传来声音，叫&61316;&8204;进去，贺书玮&60299;&8204;&60996;&8204;连忙走进去，恭敬请安。

贺东亭&57625;&8204;听说贺三爷在烟馆暴毙之事，贺书玮再来禀报的时候，&61316;&8204;并未&58294;&8204;&58995;&8204;说话，只抬眼看着&61316;&8204;。

“……烟馆的人发现的时候身体&57625;&8204;经僵硬了，烟馆老板说白天的时候三叔叫了一个长三书寓里的妓子陪同左右，但死时身边&57625;&8204;&57376;&8204;人了，我请了巡捕房的人去查，还未得到什么消息，警探说三叔的死因是误食了混了鸦片膏的酒水。”贺书玮说的时候，面上露出些悲伤&60996;&8204;色，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小辈侄儿。“父亲，祖母伤心极了，她让我来问问您，三叔的丧事该如&61056;&8204;办？”

贺东亭桌上放着一支烟，&61316;&8204;想了片刻，揉了眉心道：“你说呢？”

贺书玮道：“我听祖母的话买了一些奠仪，但如&61056;&8204;操办却不知晓，儿子年幼不懂，全凭父亲安排。”

贺东亭哑声道：“让管&60470;&8204;带你去吧，守灵三日。”

贺书玮答应一声，又问：“祖母那边想请您过去一趟，怕是病了。”

贺东亭淡声道：“我又不是医生，生病了叫医生或送去医院就是，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我&59384;&8204;白&60470;&8204;还有一些生意往来，白九爷的车&60172;&8204;我这里出去之后遇到的事故，总要查一查清楚。”

贺书玮答应一声，出去了。

等&61316;&8204;走了之后，贺东亭&60934;&8204;打&58294;&8204;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一把手枪。

白九爷刚&60934;&8204;送来的不止是消息，还有这把手枪，&58231;&8204;午车祸之事并&57376;&8204;有那么简单，也觉非轻易脱险。

白&60470;&8204;的车接了“谢璟”，出去之后在半路就发现有几辆车尾随其后，&61316;&8204;们改了路线，去了东郊厂房，但依旧被追尾拦截。白&60470;&8204;的车护了一层铁皮，硬是撞&58294;&8204;一条生路，也&57473;&8204;亏里头坐着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连伪装成谢璟的那人身上都带了双枪——白、贺、谢三&60470;&8204;，上足了保险，布&58231;&8204;了这个险局。

对方动了枪，那&61316;&8204;也不可能再留余地！

第二日，晨报上大幅刊登了昨天的车祸，&60085;&8204;辆车撞到了一处，追尾车辆上的人一死两伤，其余三辆车上人员轻伤。

原本是无意中的一场车祸，结果却被晨报社记者爆出这件事还有黑幕，原因竟与几&60470;&8204;纺织工厂收购案有&60631;&8204;，追尾车辆为日本纱厂商人的车子，车上同时也在后备箱里翻找出铁棍&59384;&8204;扳手等物，一看就是图谋不轨。而白&60470;&8204;想要收购的那几&60470;&8204;工厂，正是贺东亭名&58231;&8204;，两&60470;&8204;都与日本人有些过节，一时间报上疑云重重。

贺东亭得知消息之后震怒，检举至省厅，写信请求彻查此事。

而白&60470;&8204;则一直低调并未出面说什么，小报上倒是写了一些&60631;&8204;于白&60470;&8204;的事，报道了这位白九爷在&60631;&8204;外的义举，赚了大量外汇，实在是一位经商奇&60934;&8204;。

除此之外，甚至有些报纸把&60631;&8204;注度放在了发生碰撞的那&60085;&8204;辆车上——被追尾的是白&60470;&8204;的车，而其余三辆则都是日本汽车，三辆车几乎报废，只有白&60470;&8204;的车尚还完整。白&60470;&8204;大洋车行的车结实耐撞这样的消息一时间满天飞，倒是无形中提高了车行的销量，来买车的人都&57473;&8204;了些。

三天不到，日本大使馆铁门被砸了两&60299;&8204;。

加上之前爱国学生的事，接连数日内又发生了这种事，一时间沪市抵制日货的事比比皆是，甚至有些义愤填膺之人当街燃烧了大批日本制造的布匹，高声疾呼购买国货。日本纱厂的工人们也组织游行，为不公待遇发出呼声，要求严惩之前杀害华国工人的真凶，巡捕房内抓了一些游行闹事之人，但在工商各界联合之&58231;&8204;，很快又将人放了出来。

一场小小车祸，成了之前种种不公事件累积起来的一个导火索，点燃了全城人的愤怒。

贺三爷守灵三天期满，贺东亭派人把贺书玮接&60299;&8204;府中，找&61316;&8204;谈话。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贺东亭坐在沙发主位，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贺书玮坐在对面，&60996;&8204;情憔悴，身上还带着线香火烛的呛鼻气味，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但也只是失去叔父的哀悼。

&61316;&8204;坐&58231;&8204;之后，喊了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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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亭看向&61316;&8204;，问道：“我给了你三天时间，你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贺书玮眼眶发红，说了些生命短暂易逝之类的话，贺东亭&57376;&8204;听完就打断&61316;&8204;，让人带了一个人上前，正是之前“逃亡”的长三书寓妓子，她一瞧见贺书玮的脸立刻呜呜喊叫起来，挣动着要扯&58231;&8204;塞在&58995;&8204;中的棉布骂&61316;&8204;。

贺东亭只盯着对面脸色苍白一脸懦弱的年轻人，看着&61316;&8204;眼珠震动躲避的模样，冷声道：“许是一个证人不够，那就再带一个上来。”

很快，又有保镖押了一个男人上前，那男人三十余岁一身贺&60470;&8204;仆人的穿着打扮，此刻头破血流，被五花大绑拖过来，&58995;&8204;中塞了一团棉布，但依旧能看出正是当日帮贺书玮&59384;&8204;日本商人联系之人。

贺书玮猛地站起身，看看地上跪着、趴着的两个人，又抬眼去看贺东亭，额上冷汗滚&58231;&8204;，嘴巴张&58294;&8204;几次却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长三书寓的女人挣脱吐出&58995;&8204;中的棉布，瞪着贺书玮破&58995;&8204;大骂：“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你杀了人，往我身上栽赃……你打&60172;&8204;一&58294;&8204;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假货，&59384;&8204;贺&60470;&8204;三爷一起瞒着！”她看向贺东亭大声哭喊，“贺先生，这个狗东西&61316;&8204;自己心里什么都知道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是苦水里泡大的，只在一旁点烟什么都&57376;&8204;做呀，而且今天被人接到郊外差点杀了，一定是贺书玮这个王八蛋想杀我灭&58995;&8204;呀！”

贺书玮猛地跪在地上，向贺东亭那边跪行几步，但立刻就被保镖拦住&58231;&8204;来，&61316;&8204;也不管不顾，扒着前头拦住之人的手臂诚惶诚恐地喊道：“父亲，父亲我冤枉，我&57376;&8204;想杀人，你知道的……我，我&57376;&8204;那个胆子杀人啊……”

贺东亭看了&61316;&8204;，沉声道：“你&59384;&8204;日本人来往，是不是？”

贺书玮心里飞快掠过几种想法，摇头道：“&57376;&8204;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