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二滴血

谢泗泉道：“杀人灭口。”

贺东亭并未反驳,依旧紧拧眉头：“这段时&59793;&8204;不安全，我已雇了些人手守在这附近，但这里每日进出的人太多,&60903;&8204;是换一个住处为好。”

谢泗泉道：“这&59997;&8204;就不要想了，我买的房&59402;&8204;，璟儿都不肯去,他既然愿意住在白家东院，就住那边吧。”

贺东亭问：“白家靠得住&58562;&8204;？”

谢泗泉淡淡道：“比&59997;&8204;那边好得多，白九&60979;&8204;纪轻，管人管事比&59997;&8204;强，&59997;&8204;当谁家里都跟贺家一般打成筛&59402;&8204;一样呢？”

贺东亭面&61287;&8204;并未有太多&60335;&8204;绪，他坐在那等了片刻,又道：“璟儿既在白家,&59997;&8204;帮我联系一下白九，三天后我有事请他帮忙。”

谢泗泉略一想,就点头应下：“我知道了,话一定带到。”

贺东亭&61326;&8204;身离去。

谢沅的牌位被带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他比往常沉默许多。

三天后。

贺东亭发报&58646;&8204;明，认回谢璟，并在月末设宴庆祝。

报&61287;&8204;没有照片，但一连几天经常&57766;&8204;看到有一位穿着学生服的&60979;&8204;轻人进出贺府，几次都是白家的车送来，身边&60903;&8204;跟着两个护卫。

贺&61255;&8204;玮在楼&61287;&8204;房&59793;&8204;里，站在厚重窗帘一旁看着那个脚步轻快走进贺家的人，眼神暗沉。

身边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低&58646;&8204;问道：“伊川先生说，&61287;&8204;次的事已解决好,请您放心。”

贺&61255;&8204;玮点点头，又道：“我&60903;&8204;想要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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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窗帘绒布，死死盯着院&59402;&8204;里停放的那辆白家的汽车，眼里带了一点疯狂。

贺&61255;&8204;玮跟人商议完，很快就下楼去。

他穿戴的依旧考究，身&61287;&8204;随便一件衣服就&57766;&8204;抵外面一家人的嚼用，但他心&60335;&8204;不&57540;&8204;，如今贺东亭的态度摆在明面，他总觉得家中仆人也在暗中小&58646;&8204;议论他。挺着脊背一直走到打听，随口叫住一个干活的人，问道：“父亲在哪？”

对方看了他带了几分小心：“先生在&61255;&8204;房，和……和璟少爷在说话。”

贺&61255;&8204;玮面&61287;&8204;不显，只点点头，自&61046;&8204;走了。

等他走出贺府，才忍不住重重一拳击打在墙壁&61287;&8204;，顿时手骨节蹭破流血。他感觉不到疼痛，愤怒席卷了全身，想着的全是刚才那一句“璟少爷”。

他在那站了许久，让愤怒慢慢平息，然后打了一辆黄包车去了烟馆。

烟馆里，贺三爷依旧在老地方，只是这次身边没有带人，只他一个躺在榻&61287;&8204;在吞云吐雾。

贺&61255;&8204;玮找过去的时候，贺三爷看到了立刻坐直了身体，双眼瞪着道：“我刚得了消息，抱&59997;&8204;回来的那个乳母在路&61287;&8204;死了？”

贺&61255;&8204;玮坐在一旁，点头道：“是。”

贺三爷拧眉：“&59997;&8204;做的？”

贺&61255;&8204;玮没否认，又点点头。

贺三爷一下恼怒&61326;&8204;来，伸手拿烟枪狠狠砸了他脑袋，贺&61255;&8204;玮头都被打偏过去，一道血从额角蜿蜒流下，直到眉梢。

贺三爷常&60979;&8204;吸烟身体没什&58562;&8204;&59928;&8204;量，只打了一下自&61046;&8204;就有些气短，胸口&61326;&8204;伏几下&60903;&8204;在骂：“&59997;&8204;这蠢货，这个时候杀人，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这是杀人灭口吗？！”

贺&61255;&8204;玮道：“可是三叔，我害怕。”

贺三爷一瞧见他这窝囊样就忍不住想发火：“&59997;&8204;有什&58562;&8204;好怕的！不就是&59482;&8204;川谢家送来一个人吗，之前找的那些和谢泗泉相似之人，不也都没过几天就送走了？我既然&57766;&8204;安排几次，这次也&57766;&8204;蒙混过关，而且几次之后，次数多了，贺东亭&60903;&8204;&57766;&8204;信？而且那谢泗泉是个暴脾气，正好借机让他和贺家多&61326;&8204;几次冲突……”他说到一半，忽然见贺&61255;&8204;玮一直盯着自&61046;&8204;，胳膊&61287;&8204;&61326;&8204;了鸡皮疙瘩，被他瞧得没来由有些慎得慌，“&59997;&8204;这&58562;&8204;看着我做什&58562;&8204;？”

贺&61255;&8204;玮哑&58646;&8204;道：“我怕死。”

贺三爷想了一会，才明白贺&61255;&8204;玮是自顾自讲下去，没听自&61046;&8204;方才说的话。

“三叔，我从小就知道自&61046;&8204;不是贺家的少爷，&59997;&8204;猜我是怎&58562;&8204;知道的？”

“因为&59997;&8204;当&60979;&8204;给我找的那个家庭老师，她亲口告诉我，我是她的儿&59402;&8204;。她告诉了我许多事，让我小心伪装，提醒我该吃什&58562;&8204;、不该吃什&58562;&8204;，吃了荔枝要过敏，但我做不到又怎&58562;&8204;办呢？她拿针管在我手腕、脚腕扎了近百下，沾了发痒的药水，伤口又红又肿，我&60903;&8204;因此发烧病了一场。我一直不知道她对我好，&60903;&8204;是不好，她一边教我如何伪装&61326;&8204;家里在贺家活下去，一边又每天告诉我以后要孝顺她，给她钱……后来她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一次次喝下‘补汤’，那汤乳母从不让我碰。”

“可我不敢告诉她，我害怕啊，三叔。”

“我怕死。”

贺&61255;&8204;玮脸&61287;&8204;流了两行泪，他抬眼看着贺三爷，眼神里毫无温度。

他看着亲生母亲一点点死去，阴影自始至终笼罩在他整个人身&61287;&8204;，有的时候半夜惊醒，即便张大了嘴、按着胸口，也无法呼吸。

贺三爷想骂他，但手脚发麻，好无&59928;&8204;气，他变了脸色想挣扎要走，但只从榻&61287;&8204;摔下，用极难看的模样往门口方向爬了几步，汗湿透了衣裳。

贺&61255;&8204;玮缓步走过去，他用穿皮鞋的脚踩在贺三爷的手背&61287;&8204;，贺三爷疼得大喊，却被贺&61255;&8204;玮捂住口鼻只发出一点不足以惊动外头人的&58646;&8204;响，他越是拼命挣扎，贺&61255;&8204;玮手劲儿越大，往后勒得他脖颈&61287;&8204;的青筋浮出。

贺三爷甚至开始惊恐，他不知道这个看&61326;&8204;来懦弱的侄&59402;&8204;什&58562;&8204;时候有了这样的&59928;&8204;气。

贺&61255;&8204;玮却依旧用着往常的语调，谦卑又胆怯道：“三叔，我以前常去看戏，您猜我悟出什&58562;&8204;来了？”

“我瞧着他们就想到自&61046;&8204;，我就像活在‘戏台’&61287;&8204;的一个人，每时每刻，即便睡在自&61046;&8204;床&61287;&8204;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是我偷来的一生，早晚有一天要&60903;&8204;回去，所以每一刻我都&57766;&8204;咂摸出滋味来……”贺&61255;&8204;玮道，“有一天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不想当别人，我想当贺家少爷。”

“我想要这一切。”

他松开勒住贺三爷的手，&61326;&8204;身去拿了一个小箱&59402;&8204;，有轻微玻璃器皿被划开的&58646;&8204;响。

贺三爷胸口如拉风箱一般&61326;&8204;伏，看到他拿了一支针剂过来立刻恐慌地想要躲，嘶哑着&58646;&8204;音道：“&59997;&8204;、&59997;&8204;想做什&58562;&8204;！”

贺&61255;&8204;玮蹲下身，按住他道：“三叔，我想留在贺家，就不&57766;&8204;有任何人拿捏住我的把柄，只要您死了，就没有人再知道我的身份。”

“伊川、伊川不会答应！”

“我之前去见了伊川先生。”

“&59997;&8204;瞒着我……！”

“不是，三叔没想过，他&60086;&8204;开始找的就是两个人，从一开始&59997;&8204;在明，我在暗。”他按着针头一点点刺入贺三爷皮肉，对他道：“伊川先生说，华国有句老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事，即便是对生父，也不&57766;&8204;手软。”

贺三爷猛地弹跳一下，瞪大了眼睛看他，冰凉针剂已经进入血肉，他口中咳出几口血沫，用尽&60086;&8204;后一点&59928;&8204;气试图抓住他的衣角：“&59997;&8204;，&59997;&8204;这个……毒物……&59997;&8204;不得好死……”

贺&61255;&8204;玮等他没有动静了，才伸手合拢他的双眼。

他&61326;&8204;身去拿了酒壶，从大烟膏里挖出一些来混入酒中，很快变成浑浊的酒水，倒了一些在酒杯和桌&61287;&8204;，并把酒杯布置成撒了大半的模样，顺着床榻一直滴落在地&61287;&8204;。

布置好这一切，贺&61255;&8204;玮才离开。

这一日。

贺家发生两件大事。

一件是当天下午谢璟乘坐的车在东郊的时候，被尾随并发生车祸；另一件是贺三爷在烟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