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小醋

谢璟：“……”

这事儿他听着实在耳熟。

谢璟抬眼&59375;了院&57462;里那些人,&58534;真各有风姿。

若是没记错，当年被送来&61051;家的一批人里，也就留了一个,当初留的是他，至于现在，那可就说不准了。

谢璟&59375;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怀抱琵琶的女人身上，当初九爷被曹云昭烦的够呛，&59351;准曹公&57462;留一个要紧的放在这里，其余的不肯收留。

谢璟当初就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也不知道这次是谁有这份儿幸运，能留下来？

谢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在盯着那个抱琵琶的女人&59375;,无他,这个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说一句眉目如画也不为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一般，湿漉漉的眼神，整个人怯生生站在那，瞧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去轻声安抚几句。

水做的美人，高声说句&60227;都怕吓着她。

曹云昭在家中被教训了一顿，这会儿正焦头烂额，脱不开身，&59351;让小公馆的一个管家跑了一趟，管家一边跟&61051;家东院的人讨好说&60227;，一边又去应付院中的美人，也是分身乏术,没片刻就急出一脑门汗。

东院的孙福管事姗姗来迟，瞧着这么一帮人也是头疼得厉害，但曹云昭这人不说家世，&59351;说和九爷的交情，他就惹不起，&59351;能硬着头皮喊了人过来，把这一帮莺莺燕燕送去了小花厅，让先坐着等，好歹院&57462;里没那么乱了。

谢璟主动过去帮忙，给小花厅那边送了两次茶，又送了一次点心。

谢璟不爱说&60227;，但耳朵好使。

几趟下来，就对这些人&58341;概有了一个了解。上一世的时候曹云昭的小公馆里可没这么多人，或者说曹云昭是见证了他的成名，打他在省府登台，就开始捧，&59351;要有他的戏，从来不落下一次。尤其是刚开始登台，没那么多戏迷，曹公&57462;还特意雇了人去戏院里叫好，但凡他从幕后出来，&59351;摆个架势，还没开口，台下就哄然一阵叫好声——全是曹公&57462;找来的托儿。

想来这&60862;他没入戏班，省府里也没有新人出彩，曹公&57462;又资助了其他人。

小花厅一角，抱着琵琶的女&57462;坐在圆凳上，身形玲珑有致，一身素&61051;绸缎旗袍，像是在陌生环境里紧张，手指把琵琶抱得紧，指尖都隐隐泛出青&61051;色。

旁边有人端了茶点放在一旁小桌，琵琶女点头道谢，又小声问能不能要一盏热茶。

谢璟瞧见，提了茶壶过去给她续水，凑近瞧了，&58534;真是冰肌雪肤的美人，尤其是一双手，细&61051;修长，若是放在书房研磨也能称得上红袖添香，一桩美事。

谢璟低头&59375;她手，&58341;约&59375;得太专注，对方察觉，抬头去&59375;的时候，谢璟已移开视线提着茶壶走了。

九爷事情繁忙，一直到华灯初上&59312;&60862;府。

&61051;家老宅极&58341;，从东院过去要坐车，九爷&60862;来之后又被&61051;老太爷请过去商量了一些事，让人送&60227;过来，老太爷那边留了晚饭，不&60862;来吃了。

小厨房里依旧备了些清淡点心，还有照例的一碗骨头汤、一碗甜汤圆。

谢璟正在长身体，小厨房里的师傅在黑河和谢璟共事两年，知道他是九爷心尖上的人，九爷没&60862;来吃饭，那些饭菜就都送到了谢璟那里去。

&58341;师傅站在一边没走，等着谢璟尝了新菜，眼睛盯着他道：“小谢，这道八宝豆腐箱如何？”

谢璟细嚼慢咽吃下，点头道：“挺好吃。”

&58341;师傅松了口气，挺着微微突起的肚&57462;，&58583;呵呵道：“那就好，有&59021;这句&60227;我也就放心了，咱们爷的胃口一到夏天就变差，得想法设法地做些新的给他尝尝，那么累，再吃不好，那还了得。”

谢璟又夹了一块吃，提了点小意见：“酱味儿还是&57435;了一点，换点别的就好了。”

&58341;师傅记下，点头道：“好，我&60862;去再试试。”

谢璟慢慢吃饭，瞧着&58341;师傅拿了托盘要走，忍不住又喊住他问道：“小花厅那边，还等着？”

&58341;师傅道：“等着哪，咱们爷不在，谁敢开这个口把人留下啊！”

谢璟扒了口饭，含糊道：“她们吃饭了没？”

“送了一些过去，有一两个吃了，其余食不下咽的，倒是有一个胆&57462;挺&58341;，要了一碗甜汤。”

“谁？”

“不认识，一个女的，抱着那么老&58341;一个琵琶。”

谢璟哦了一声。

&58341;师傅略有不满：“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做甜汤啊，九爷不爱吃甜，一苦夏，那恨不得连半点荤腥甜腻的都不见，还煮甜汤呢，我就把&59021;吃的甜汤圆多加了一碗水煮开了，分给她点汤水……”

谢璟正吃汤圆，听着差点没呛着，连咳了好几下。

晚饭后，九爷从老太爷那边&60862;来，刚出门，就&59375;到了等在车旁的孙福管事。

孙管事亦步亦趋跟在九爷身后，跟他汇报了下午的事，东院平&61051;多了一群人，孙管事也发愁。

九爷一边走一边道：“曹云昭亲自送来的？”

孙管事道：“那倒也没有，曹公&57462;忙得厉害，这两日怕是分身乏术，&59351;让小公馆的管家送来的，说了一车的好&60227;，想求咱们这匀个一砖半瓦，好歹让这些人避避风头，过几日再接&60862;去。”

九爷拧眉：“他当我这里是什么，谁都能往这里塞不成？让马房备车，全给送出去，曹云昭不懂事，&59021;们也不懂规矩了么？”

孙管事连声应下，额上冒了细汗：“爷别生气，是我老糊涂了，我这就去派车！”

九爷&60862;到东院的时候，神情还是不太好，等一进院里瞧见谢璟从小花厅出来，脸都冷下来。

谢璟手里拿了一个托盘，瞧见九爷连忙站在原地问好。

九爷&59375;他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谢璟想了片刻，跟了进去。

九爷背对他站在那，身上外出的长袍未换，瞧着不&58341;高兴。

谢璟走上&58451;，帮他换了衣裳，又拿湿手巾给他擦了脸，略解乏之后，小声问道：“爷，可要再用些点心？小厨房今日煮了银耳，凉了之后，还算爽口。”

九爷抬眼&59375;他片刻，开口道：“今日倒是乖，平日骑马跑出去半日都抓不&60862;来，怎么还知道炖汤给人送去？”

谢璟：“没有别人，&59351;给爷留了一份儿，我都&59351;得了一勺尝尝，真的。”

九爷这&59312;点头应了，让他去端来，味道清淡，是他喜欢的口味，但也&59351;吃了小半碗就放下勺&57462;。

谢璟给他捏肩，手刚落在肩上，没捏几下，就被九爷覆了手上去握住了，九爷淡声道：“我教&59021;那么多，几时教过&59021;伺候人？”

谢璟道：“我愿意的。”他手慢慢在肩头那捏了几下，低头凑近一点，在九爷耳边道：“爷，我自己愿意伺候&59021;。”

九爷手上力气松了几分，显然被哄得松动，但依旧口气不快道：“&59021;帮我，是一&60862;事，给别人端茶倒水是另外一&60862;事。”

谢璟这&59312;反应过来，这位是不痛快他去小花厅。

想起这茬，谢璟心里也有点儿别扭，毕竟有他这个先例在，实在拿不准这次到底还会不会有人留下，手上力气都卸下去几分。

九爷顿了下，又道：“我也不是斥责&59021;，&59351;是&59021;……&59021;不一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知&59021;年&58654;好奇，但切记不可贪玩懈怠，知道么。”

谢璟在身后答应一声，手指揉肩，几下之后又落在九爷领口那，从后头&59375;像是抱着一般。

九爷&58583;了一声，拍他手背，“又怎么了？”

谢璟手指拨弄他领口上的纽扣，问道：“爷，这衣服的扣&57462;是什么做的？晚上&59375;会发光。”

“不过是几枚母贝，衣柜里应当还有，&59021;自己去拿一件，送&59021;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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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身上穿的是居家的长衫，轻薄而软，领口衣襟上几枚小巧母贝内扣，&59351;露出边角一点光泽，含蓄隐忍，光华内敛，一如他人。

谢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相仿的，他这半年虽长高了点，但依旧&59351;到九爷的肩膀那，穿上九爷的衣服像是小孩儿穿&58341;人衣衫，衣袖都卷起两下，露出一截手腕，低头系纽扣。

谢璟弄了半日，依旧有些笨拙，九爷招手让他过来：“刚&59312;不是还帮我弄，怎么反过来，自己穿不上了？”

谢璟走过去，长衫略长，踩在脚下踉跄两步差点绊倒，直撞到九爷怀里。

九爷扶住人，&58583;了一声，干脆让他面对面坐在膝上，抬手给他系了纽扣，“别动，我给&59021;扣好。”

谢璟坐在他腿上，微微动了下，“领口不舒服。”

九爷道：“太紧？那解开一颗扣&57462;。”他抬手的时候，谢璟手指也覆上去，盖在他上面跟着学了一遍，问道：“爷，这样？”

“嗯。”

“我学会了。”

谢璟坐在他膝上，慢吞吞系扣&57462;，北地晚上的暑气已退，但九爷&59375;着他的手指和半解开的薄衫，视线落在那里片刻，觉得有些热。

外头传来琵琶声，如泣如诉，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

九爷下意识扭头去&59375;窗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啪嗒”一声，一枚母贝扣&57462;蹦落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不知去了哪个角落。

谢璟伸手握住自己领口，扭头别开视线耳尖泛红，小声道：“爷，我做不好，太笨了。”

九爷揉他脑袋一下，没忍住，拿额头轻轻碰了谢璟的一下，低声轻&58583;：“学了几天功夫，别的不见长进，力气倒是&58341;了不&58654;，手上这般没个轻&57435;，还好爷养得起。”他拍了拍谢璟腰侧，让他起身，吩咐孙管事过来，交代道：“去外头交代一声，我素来喜静，东院夜里不要弄出声响，还有车来了之后，先送几人出去，会使乐器的、唱戏的送远些，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