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选择的权利

遗言，死亡遗言。

没有冗长的篇章，也没有华丽的修饰。有的只是那最原本的简短与直白。

帮我收尸。

“哈、哈哈……开玩笑的吧？”

是啊，开玩笑的吧？这并非是带着疑惑的询问，而是带着希望的期盼！

“兔子先生……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告诉我、这是开玩笑的吧？！”

然而，对于罗静雪那抱有期待的声音，袁帅所做出的只有那偏离的眼神与苦涩的笑容，沉默已然在无声之中做出了回答。

“若是未来真的变成了那样，我也会立刻去那个世界找你！”

颤抖的身躯，布满泪痕的面容，还有那狰狞的表情。

愤怒？是啊，只不过那并非是单纯的一点情感，而是因为过度的痛苦而转换成了无奈的悲愤！

“笨蛋。”

只不过，对于少女那充满决心的话语，所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少年带着一丝轻笑的调侃，看似敷衍与捉弄，但却并没有包含那所谓的任何一丝恶意。

“你是到不了我这里的，因为你不会下地狱。”

笑容，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却又是如此的乏味，充满了自嘲。

“我、我没有兔子先生想象中的那样善良！我同样没有资格在死后去那种所谓的美好世界！所以！所以说……我绝对可以去和兔子先生一样的地方！！”

那时混杂着哭泣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同时又是那么的模糊不清，若是不仔细去聆听，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在说些什么。

或者说，的确有些话语没有听清楚，但是那又如何？这种极端的感情已经毫不保留的爆发了出来，传达了过来。

就算不用话语，也能感受到，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算去了同一个地方，我也只会在你所在的更深的下方，永无止境的下方。”

“所以！只要我做到与兔子先生同等的恶！那不就可以一起……！！”

“所以说！”

突然粗暴的语气，那是某一种情绪的爆发，伴随着那一声低吼，身体更是猛然的站起，来到了罗静雪的身前。

袁帅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布满泪痕，身体更是止不住的在不断颤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苦舟一般，脆弱无力。

是激动？又或者说是害怕？

不过不管是哪一点，其实都无所谓，其实都一样。

“所以说，活下去。”

简单的话语，沉重的话语。那是对于说出这句话之人的轻松，但却是对于接受这句话之人的沉重。

“我、我做不到……没有兔子先生的世界，我什么都做不到……”

逐渐垂下的脑袋，那是一种无力，更是不愿去直视面前的那对直视过来的双瞳。

痛苦，无比的痛苦。混乱，无比的混乱。

“不用担心，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十分简单的难题，十分简单的选择。”

伸出双手，拖住罗静雪的下巴，轻轻的抬起，再一次，两人的双目注视。

“简单……？”

罗静雪不明白兔子先生口中的简单与选择究竟指的是什么，或者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问题，什么又是答案，什么又是……选择，正确的选择。

“是的，一个简单的选择。”

柔和的笑容，温柔的语气。

“忘记我或者记住我。”

“前者是轻松，后者是痛苦。简单的选择，仅此而已的选择。”

“什、什么意思？！”

解释，没有起到任何的安抚和释然。相反的，有的只是建立在未知之上的迷茫与慌张。

“很难理解吗，就是字面的意思。在我死之后，你可以选择忘记我，那样你就不会因为我而变得轻松，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同样，你也可以选择记住我，但那却是一份沉痛的记忆，无法忘怀的记忆，永远印刻在你大脑的记忆。它会一直伴随着你，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你会因为无法承受而选择忘却。”

“忘记与记住，轻松与痛苦。简单的选择，仅此而已的选择。”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样的选择到底有什么意义！！”

剧烈颤抖的身躯，挣扎的从袁帅的双手之中脱离，双瞳所溢出的泪水仿佛是永远都无法停止的决堤那般，不断的溢出。

“我说过了！我要和兔子一直在一起！若是兔子先生不在了、那我也会选择和兔子先生一起去……！”

“那不是你的选择。”

平稳的语气，普通的音调。但是就这么看似简单的话语却是硬生生的打断了少女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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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选择，更不是罗静雪的选择。现在的你不过是放弃了选择，盲目的跟在我的身后，追寻着那本就不存在的光，就如同枯芒草一般。”

没错，从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只是，依旧有人相信它的存在，抱着期待与幻想去不断的追求那一抹幻影。

“我想要的并非是作为工具的你，而是作为罗静雪的你而所做出的回答与选择。”

“我宁愿……作为一个工具，一直！永远的作为一个工具！！”

没错！永远的作为一个工具！就算被利用！就算被抛弃！也是一直被需要的存在！而不像是现在……即将要被他人所「抛弃」。

“最初的我的确将你当成了工具，不过很可惜，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单纯的将你当成工具，去无所顾忌的利用你。”

“为什么……是因为兔子先生不再需要我了吗……？”

“只是因为我是活着，而你也是活着。”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完完全全的不明白！！

这是心中的呐喊，更是崩溃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时，双手仿佛被什么所包裹一般，颤抖停止了，冰冷消失，有的只是那截然相反的温暖，与富有节奏感的跃动。

“这是……”

带着迷茫，缓缓的抬起头，再一次将视线看向了眼前。

自己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对方所紧握，更是移动到了胸前，紧紧的贴在了那坚韧之中带着些许柔软的躯体之上。

“工具是没有温度，更是没有心跳的。我具备这些，而你更是拥有这些。所以，你并不是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你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因为你是活着的，因为你是自由的，所以拥有做出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