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饲养

午休的时候，袁帅并没有和往常那样在人群嘈杂的食堂解决，而是随意的买了几个面包和饮料并直接回到了教室中。刚坐下，就看到了一旁在那默默小口咬着面包的同桌。

“哦？你午饭也是面包解决吗？”

“啊、嗯……”

或许是被突然起来的搭话所吓倒，猛地一个抬头望去之后，又急忙低下，一边点着头一边微弱的进行着反应。简单的回答之后便不再多语，继续默默的咬着手中的面包。

“还真是意外的巧，连买的面包种类也是一样。”

带着笑容，夸张到浮夸的感叹。当然，这是谎言，只是为了进行交流所必要的准备工作。是通过观察而进行的友好表现。

“你喜欢这个口味的面包吗……？”

“嗯……~怎么说呢，不喜欢也并不讨厌吧？选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随便从货架上拿下来的，你喜欢吗？”

“嗯……虽然味道很淡、也很朴素，但是我很喜欢……”

“这样啊。”

简单的话题，是对方熟知并且能够进行回答的话题，那就是构成交流的最基本条件。之后的过程是否愉快那就是后话了，毕竟若是连交谈都还未开始那又何来喜怒哀乐的感情衍生。

“大家依旧还在讨论早上的事情呢……”

顿了顿，视线环绕着四周，话题突然一个转换。

“嗯……因为对于这个城市、对于发生在我们周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少有的……所以、那个，我想大家……其实是害怕之中压抑着更多的兴奋。”

“哦？兴奋？这还真是奇妙的观点，要是这么去评价他们，肯定会被以白眼和冷哼回击吧。”

“对、对不起，我并没有纠正和反驳他们的意思。只是这么感觉、个人对围绕在周身氛围的感觉……”

“不要那么紧张，我开玩笑罢了。而且就算你的心中真的那么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或者说根本就不用在意。毕竟你不这么去想并不代表没有其他人会这么想，最主要的是你现在还停留在想法的阶段，这个时期的确可以用你自己的回答称之为个人感觉，也就是个人满足。但若是再进一步的去具体和立体化的话，那么可能产物的分支和结局往往都是你不愿期待的。”

“不愿期待的……？”

“呵、毕竟没有多少人会直白的去承认自己内心所隐藏的东西，而且是在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揭露出来的时候。不管是面子还是尊严，或者只是内心的脆弱，都是想要回避和否决的。”

“所以早上的时候……我的发言才会让罗静雪不开心吗？”

“不开心这形容用的很好，但那并非和愤怒相同。只能说接近却还未达到，若是当时的你在继续下去，那肯定就会生气了，也就是愤怒了。”

“果然……还是让她生气了啊……”

交谈的最后，所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某一个人产生了不悦的情感。失落的垂下身子，原本要送入嘴中的面包也顺势放下。

“没什么奇怪的。”

“嗯？”

而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那是袁帅一边在那吃着面包一边说话所造成的。

“只要是人，是社会群体动物都会发生的情况。个体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发生的次数和持续的时间长短罢了，若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那才叫奇怪、除非是你自己没有发觉到，不然不管是你活着还是死了或者即将出生的时候，都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死了也会这样子吗？？”

“嗯，一般来说，只要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死后都会对其还残留在世上的人造成困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而且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这一份持续感也会不同。再说的极端一点，世上除了你以外，其余对你重要的人都不存在了，家人也好，朋友也罢，都不在了。然后你选择了自杀，选择了死亡。但是对于在那之后发现你尸体的人，报道的人，看到新闻的人就又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所以没有绝对的一了百了，根本的只是个人自私的逃避。”

“复杂……”

“你其实是想说麻烦吧？对我？？”

“啊、不，没有！只是……刚刚的那些都是自己从来没有去想过的……”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的时候想太多也没有用，不用勉强的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随着自我的根本去活下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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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无知也无妨吗……？”

“那不叫无知，请理解为单纯和天真，褒义的。”

“可是……我不想一直这么无知下去，若是我能懂得更多，或许就可以正常的与……大家交流了。”

“学习是一个过程，我们现在不就是学生吗？一个道理。慢慢来，往好处的想，现在你不就在与我进行正常的交流吗？”

“真的……”

那一份惊讶并非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在经过数秒的恍惚之后才猛地回过神。不知不觉竟然能毫无紧张和毫无障碍的与他人交流。

“对吧？所以说不用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算想要去接触也总会有一个过程，所以不用急，慢慢来就好。还有、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幸福，就像你喜欢那个面包的理由一样，只是单纯喜欢它的口味，若是我的话就可能会从大小和制作原料去进行对比。这不就太过复杂和没有情调了，不是吗？”

“这个面包……我的确很喜欢吃……”

在被提到的瞬间，才意识到了手中那被忽视已久的面包。点着头，便再次开始吃了起来，只不过相比起之前来的更加的快速和夸张。只是短短的数秒钟，就将那一个面包的剩余部分消灭干净，甚至在最后还不忘舔舐一下自己的手指。

“还要吗？”

见状，袁帅便从塑料袋中掏出了一个面包递了过去。

“唉、不、那个，不用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的表情显然是意犹未尽。或许是今天突然增加的食欲，但对于我们来说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无妨。其实主要是……我买多了，而且没有你对这个面包那么喜爱的程度，放着到最后也会浪费。”

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一边摇着头，一边拎起了那个满满的塑料袋。显得十分的无助。

“但是、钱……”

“啊、钱的问题啊，虽然并不是多贵的东西……那就这样子吧，明天的午饭由你来请我怎么样？你推荐的面包。”

“啊、嗯……谢谢……”

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慌张的点着头，随后便匆忙的接过面包。猛地打开便快速的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饥饿还是为了掩饰。

“呵……”

也正因为如此，更加没有注意到一旁那与自己进行亲切交流，且温柔递给自己面包的少年脸上所一闪而逝的笑容。

每个人有只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世界，不同的是开放程度，有的是完全关闭，有的是半开放，有的只是沉默的等待着有人去敲门。同样的，要想进入也必须对应相应的条件。有的是源自于天生的个人魅力，有的则是通过共同的话题去融入。

而在未成为朋友又非长时间交流的存在之前，任何跳跃性质的对话和询问都只不过是自讨没趣的自我意识过剩罢了。所得到的回答只有回避和敷衍。

饲养也正是这个道理，动物在最初的陌生与警惕过后，通过长时间的接触和食物的喂养逐渐的让它们放松下来，最后变得乖巧听话。

一个道理，说到底人类也不过是一个高级动物罢了，人类也是在不断的被他人所进行着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