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名为偶然的必然

陌生的人擦肩而过是平常到可以被称之为正常的现象。每天、每小时、每分钟……无时无刻都在这个星球上发生着类似的偶然。

但是当原本陌生的两人经过第一次不熟悉的会面，紧接着发展到了第二次的再次会面……这真的只是偶然这么简单吗？

虽然作为事不过三的底限，还没有达到那个三的上限。但若是再加上一个特殊的条件，那就是并非可以被称之为会面的场所。

最初是作为受害者的最后接触人之一，现在则是新的案件的报案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围绕在最近这几宗诡异案件的周围。

当然，这些也只不是马辉的感觉，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证明自己的这个猜想。干这个职业那么长时间，每次只要遇到疑惑蹊跷的事情都会下意识的代入警察的角度去考虑，也就是所谓的职业病。

“又见面了啊……”

正在马辉陷入思考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却主动进行了招呼。顺着那带着无奈且疲惫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勉强挤出的笑容。

“是啊……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下二次见面。”

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立刻摇了摇头。同样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然后看向围在袁帅周围的警官，命令道。

“这个孩子之后的询问和记录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去忙别的吧。”

“明白了！”

附近的警官在听到之后，异口同声的喊道。他们也不是笨蛋，就算是刚入这行没多久的半新人，都能从刚刚简单的对话中得到足够的信息量。

两人认识。既然这样，让有过接触，甚至是熟悉的人去交流会显得更加的自然和放松，尤其是在遇到这种残酷事件的询问上。

普通人会因为过度的紧张导致无法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甚至出现思维僵化和记忆片段的流逝。对于收集线索进行破案的警察来说，这可是殖民的，同时也是极力想要去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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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马辉也是点了点头予以回应，紧接着便坐在了袁帅的身旁，但没有紧挨上去，而是相隔了一些间距。

“没事吧。”

而在真正开始进入正题之前，还是进行了那单薄到无力的安抚话语。

“怎么说呢……”

对此，袁帅苦笑了几声，紧接着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今天没有直接回家的理由就是为了放松，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要说没事那肯定是骗人的。警察先生、还是直入主题吧，这样子也可以早点结束，我也能够轻松一点……”

“是吗……我明白了。”

没错，自己那拙劣的安慰被直接戳穿，且行事风格比起自己更像是一个大人。不过那没有任何力气的声音和所包含的无奈，只能让马辉从中感受到了强撑。

但也就和对方所说的那样，早点结束早点让他回家休息，或许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母亲最好的放松和休息。

“那么、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呢？根据你刚刚的发言这里看似并非是你回家的道路，而且相对的偏僻，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没问题……”

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去，不去紧张的进行回答。

“……我刚刚也说过了，是为了放松。而之所以走这条路只是前往那个放松的目的地的捷径，也就是必经之路。”

“原来如此，方便透露一下原本打算去哪里吗？”

“嗯，游戏厅。虽然这并非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也是本地人，所以一些道路也相对清楚。久而久之，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地图，好比走这里可以避过堵塞的大道节约时间、这样的道理。”

“原来如此。”

马辉听到之后，点了点头没有抱以过多的疑虑。毕竟袁帅的发言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的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这个号码是你的吧？也就是你的确是那位报案人，没错吧？”

“……嗯，是我的号码，也是我打的电话。”

袁帅看了看所显示的号码，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承认道。

“那有没有看到除了死者以外，其他可疑人的身影。”

“……抱歉，如你所见，这是一条直道，周围也没有任何的门房，虽然我在看到死者的惨状之后受到了惊吓，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但若是有什么别的动静的话，我觉得还是能察觉到的。”

“是吗，我明白了。”

袁帅对于马辉的提问，在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此，马辉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有着些许的失望，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最后、还有什么让你感觉到不对劲的东西吗？在案发现场只有你的一个人时候？”

这也算是最后的例行询问，之后更加详细的也是要在调查之后，根据情况而进行传唤。

“不对劲……吗……”

再一次，袁帅陷入了思索。只不过这一次，比起刚刚来说，时间更加的长久，同时、伴随着那如同舒展开的眉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

“嗯？有想到什么吗？”

“啊、那个……我先在这里对你说一声抱歉……”

“嗯？怎么了吗？？”

马辉原本还因为有可能获得新的线索而兴奋起来，但是下一秒，袁帅就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那样，低下了脑袋，就连声音也低了几分。

不解的同时，更是耐心的询问道。

“我发现尸体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而回过神之后就优先进行了报警。而就在挂掉电话等待你们的到来时，我注意到了尸体身上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

“发着光的东西？”

听到这里，马辉的眉头不禁开始皱起。

“啊、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手机、不过并非待机，恰好有人打了过来。”

袁帅在看到马辉紧盯过来的视线之后，连忙做起了解释。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拿过接听了起来，但是那一边却没有声音，不久之后便挂断了。”

“这样啊……”

“嗯，我只是想补充这一点，在你们到来之前有人打电话过来，虽然不知道帮不帮的上忙，但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而且……十分抱歉，想必那个手机上也粘有我的指纹，不想你们误会……”

“我明白了，至于你所提到的细节也是十分有用，对于我们破除案件，抓到凶手更是有所帮助。”

马辉彻底搞明白之后，也是露出了一丝浅笑，点了点头。他明白袁帅害怕受到怀疑和遭到误解的心情。而且最后的恭维也并非虚假，的确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细节的找到和发现往往是最繁琐的环节。先不论是否有用，但至少免去了发掘的过程，省去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这的确是大有帮助。

“那么就先这样吧，若是之后还有问题，我希望你也可以继续配合我们。”

“嗯，我明白。”

“联系方式的话，用这个报案时的手机号码可以吗？”

“没问题。”

“那么若是不介意也保存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吧，用于之后的联系或是想到了什么新的信息之类的、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我明白了。”

两人在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马辉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即对着面前的袁帅说道。

“已经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谢谢，但是……请允许我自己走回去吧。”

“嗯？怎么了吗？？”

马辉对于袁帅的拒绝显得有些不能理解，在数秒的愣神之后，发出了询问。

“……之前好不容易摆脱了班级上的特殊待遇，若是又让人看见自己从警车上下来，想必大家又会变得紧张起来，又会顾忌起我。”

“啊、这样啊……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不，没关系，我明白警察先生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马辉现在脸上所表现出的窘促是实实切切真实的，而且更为讽刺的，原本作为顾虑的一方却变成了被着想的一方。

马辉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意见，只是作为一名警察的判断，作为一名大人的职责，他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但是却忘记更加深层次的东西，尤其是在两次都在场的人员之中，忘记了去考虑那更为重要的东西。

“那么路上小心，若是想起什么或者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也祝你们早日破案。”

着急的、窘迫的，如同赶一般的结束了话题。

马辉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之中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了一个词汇，甚至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大人……”

没错，那是有着小孩外貌的大人。但那并非正常，是过早的认知，错误的成长……可怜的成长。

而且光是最近这短短的时间内，马辉就亲眼见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在病院的床铺上，一个则正在逐渐的从自己的视线之中缓缓消失。

“嗯？不用送他回去吗？”

这时，一名警官也是来到了马辉的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发现了远去的袁帅，下意识的发出了询问，看来，和马辉一样，抱着同样的顾虑，但同时也少去了一些更加重要的关心。

“嗯，没关系。”

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结论，但是却依旧毫不质疑的肯定道。

“……我说，你觉得那个小孩子怎么样？”

“嗯？哦、嗯……怎么说呢……~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交流，但是表现却是意外的冷静，完全不像是其余的一些证人那样、情绪十分的激动，但也算不上是自然……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发现，当时在周围的其余人想必都发现了，他那张勉强挤出的笑容……现在想想，本来想进行安慰的我们反倒是被他所顾忌了……唉……~”

警官一边思考着马辉的提问，一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是吗？”

“啊、对！就像一个小大人……不过，对他这种年龄段的，遇到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可能轻松吧。虽然这么说有些那个、但若遇到的是普通的现场，而不是这样残酷的……多少也会更加容易的去忘记吧……”

“是啊，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受到了如此沉重的伤痕了……”

马辉明白，对于一旁的警官所想要描述的事情更是十分的明白！同样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又立刻打起精神，大神喊道！

“所以！我们才更加要努力的进行工作，为了不让我们自己这一份神圣的职业受到质疑，也是为了回应大家的期待，更是为了让这场梦魇更早的结束！”

“好了、继续工作！今天可能又要加班了哦！！”

“明白！！”

远处，早已离去的袁帅自然不会听到马辉等人在自己背后的议论，就算是听到也会毫不在意的露出一丝浅笑。

但并非是勉强的苦笑，而是淡然的微笑。

表情、话语、肢体动作……演技无非就是围绕在这几点，塑造角色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现在的袁帅，脸上早就没有了勉强和疲惫，更多的则是淡漠。完全和刚刚在现场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或许某种意义上就是换了一个人。众多面具中的一个罢了。

此时此刻，袁帅正一边走在回家的道路，一边进行着思考。

“偶然……”

这个词汇，或许是他一路上在那喃喃自语最多的了一个了。就像马辉所想的那样，袁帅也是同样对这个偶然产生了质疑。而且更加的严重、甚至到了肯定。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偶然吗？

突然之间，原本平淡的表情上裂开了一丝笑容，但却无法用任何的赞美之词去夸赞现在的笑颜。有的只不过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毛骨悚然。

“呵、或许死人会解答我疑惑……”

在刚刚的交谈之中，袁帅隐藏了一部分的内容，但那并非是对于那个不明真身的行凶者，而是作为肮脏的第三者，也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