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背影

此时此刻，是至今为止第一次鼓足勇气的时刻，虽然目前的人生只经历了短短的十八年，未来是否还能遇到如此让人心跳加速的时刻，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时刻……不得而知。而现在唯一能明确肯定的，那就是如今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做出了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步。

“……”

双眼紧闭，呼吸更是下意识的去刻意停止，让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停止，让身体感觉到难受，让大脑感觉到窒息。

“继续。”

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并非是直接拒绝的话语，也并非是愿意答应的回答，简单的两个字，暧昧的词汇、暧昧的回答，却又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我、我可以……”

或许是现在的自己太过紧张，或许是长时间的憋气导致精神有些恍惚，所造成的就是现在这结巴的姿态。

“我可以……再见见你吗，兔子先生……”

说出了并非是自己内心之中最想要的奖励，最渴望的期待。但这也是在明确清楚得寸进尺这个成语含义的前提下，用仅存的理性在那里做着自我挣扎。

最后的最后，所要求的给予的奖励变成了如同恳求一般的话语。

不，从头到尾都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声音就能让自己如此的喜悦，普通的对话就能让自己如此的想要无限期的继续下去……慢慢的、原本的紧张和喜悦转变成了贪婪的索求，并不满足于现状！

“不行。”

“……是……这样……吗……”

拒绝也是来的如此的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解释和理由，只是简单的在那里进行了回答。

有些难受，有些想哭，但是更多的是不想在此时此刻发泄出来，因为电话的那一头，世界的其中一角，兔子先生正在看着自己，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

“把你眼角的泪水擦掉。”

“……啊……？”

突然的提醒，让陷入短暂失神的罗静雪为之一愣，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抬起空余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那并非是枯燥也并非是燥热，而是有一丝黏糊和湿润。

不知不觉之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就算内心和大脑在不断的告诫自己，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在他的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但是身体还是老实的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为什么……兔子先生会知道……我流泪了……？”

二次的提问，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提问，明明已经不在附近，明明不在看着自己，为什么会比自己更优先的发觉到，为什么会比自己更加优先的知晓自己流泪了。

“声音，颤抖的声音。通话至今我一直在倾听你的声音，所以「我能看到你，明白你的想法，知晓你的一切」。”

“那！”

突然提高的音调。

“那么……为什么……！”

喜悦的表现，得寸进尺的追问。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见面呢……？”

不满足的欲望，贪婪的进行着祈愿。

“还没有到你我再次见面的时间，不过不用担心，不久之后，那个时刻就会到来。”

“……是吗。”

暧昧的回答，不算回答的回答，无法让这位少女释然的回答。但是最后，还是紧咬着的嘴唇，带着一丝哽咽，低声的说道。

“最后……”

“……！！”

那是让罗静雪浑身一震的词汇，让她敏感的词汇。最后，意味的结局，而现在则是意味的结束，也就是通话即将结束，而自己将不知道会在未来的第几天、第几个小时、第几个分钟、第几秒再次有机会与之对话，与之交流。

但是，那不愿就此结束的感情却没有一丝的表现出来，紧咬的嘴唇，将所有的一切都封印在了身体之中、内心之中，生怕会下一秒就会泄露出来，变得不再去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的等待着结束的时刻。

比起那不确定的未来，罗静雪更加不希望的是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无法忍耐导致连那微乎其微的未来都被自己所抹杀。

“……刚刚你所在我面前展示的笑容太过难看，下一次，我希望看到你真实的笑容，只属于你的笑容，我相信那不逊色于此时此刻的夕阳。”

语毕的同时，便挂下了电话，传来的只有那急促的忙音。

“……”

而罗静雪，则是仿佛整个人失去了灵魂那般的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立了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意识重新恢复之后，原本紧咬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两边的眼角可以感受到一个温热，随之、泪水便止不住的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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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明白了……下一、下一次，绝对不会在你面前露出那种难看的笑容，绝对会露出让你夸赞我的笑容……！”

电话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声音，但是却依旧不断的回答的，诉说着。一边带着笑容，一边用双手擦拭着眼泪，直到身影完全消逝在街道之后，从不远处的一角走出了一个黑影。

“那天的我……也是她那样的反应吗？那天的你……也是她那样的心情吗……？”

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袁帅一边抬头望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吐出一口气，如同回忆一般的在那喃喃自语。

一直在远处观察着罗静雪的他，在看到刚刚的一系列反应之后，突然想到了那一天的黄昏。

夏岚也是如罗静雪那样的涨满了脸红，因为想要踏出那从未涉及到过的领域而鼓足勇气，最后同样在紧张和安心之中缓过神来。

虽然袁帅做出的回答不同，但是却同样让两人露出了笑容。

那是袁帅所不能理解的笑容，想要强行去推敲是能得出答案，但也不过是根据大众的常识所得出的标准答案罢了。

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通过肉眼的观察和大脑之中存储的知识来进行判断，给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解释现状的答案。

没有一丝真实，有的只不过是妄自菲薄的自大罢了。

“果然……我一点都不了解女人，一点都不了解你啊……对吧？夏岚……”

最后，如同自我调侃一般的露出了一丝嘲笑，重新站起身，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紧紧裹起，同样消失在了进入夜晚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