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实

期待的回答，想要的回答……重要的线索！

“……嗯，听到了、说话了、甚至看到了。”

“能具体的跟我们详细描述一下吗？我知道这个回忆的过程对你来说并非是愉快的，甚至是你想要去刻意遗忘的，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十分重要的情报，夸张点的说，是能更加快速解决社会混乱和确保你安全的一环。”

“……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会说出来的。”

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心情，看着眼前表情有些紧张的警察，罗静雪点了点头，挂上了一丝浅笑。

深呼吸并非是为了平复紧张的心情，而是为了平复愤怒的心情，那是对于眼前的大人那毫无责任的话语所包含的愤怒。

“感谢。”

又一遍，逐渐让人感觉到厌烦的道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廉价的词汇，廉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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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和刚刚一样，我来提问你来回忆进行回答，如何？”

“嗯。”

话语顿了顿，同时也是为了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将那些重要的问题一个个浮现出来，等待着询问和破解。

“按照你刚刚的回答，应该是除了身体的自由行动被限制了以外，其余都没有障碍，对吧？”

“是的，一开始的确什么都看不见、甚至都说不了话，不过之后对方主动与我进行了交流。”

“那你清楚自己被绑架到了什么地方吗？”

第一现场的线索，若是找到那里可以获取的情报比起那个充满无意义复数情报的垃圾堆放点来的更为简单明了。

“……抱歉。”

长时间的沉默思考，换来的却并非对方所想要听到的答案。一边摇着头，一边歉意的说道。

“虽然在那之后松开了捆绑在我眼睛上的遮盖物，但是我依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加上是晚上还有我有些近视，除了和最初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所获得的漆黑感一样，其余没有什么不同。”

“是吗……”

虽然有所预料之中，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没有任何价值。

马辉最初的设想是就算罗静雪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也可以通过大致的环境描述去推断，再结合被绑架的地点附近相似的场所去逐渐排除和锁定。

不过显然，现实明显没有想象的如此美好，或者说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和理想化，抱以太多的期待。

这份证言显然没有任何的价值，就像是对方自己所说的那样“除了和最初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一样”，黑色的环境……这种提示太过笼统，别说是减少范围了，只会增加无意义的调查罢了，最简单的例子，随便一个房间，昏暗一点的场所都可以造成以上所说的描述。

“抱歉……”

“啊、不，你能有勇气说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马辉显然是太过陷入自己的世界，一瞬间沉默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是一览无遗，这是自己在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这些明显的行为举止统统被眼前的这位高中少女所察觉。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行为，更是自己的失职。

“那么、在那之后你跟犯人有过对话吧？根据你所说的，是对方主动与你进行交流，没错吧？”

为了掩饰有些尴尬的氛围，干咳了几声便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啊、嗯，是的。”

“可以具体说下对话内容吗？”

“嗯，我想想……”

再度开始紧皱的眉头，撅起的嘴角，那是在拼命进行回忆的证据。

马辉也不着急，他也不会冒失的去进行催促，这是愚蠢的行为，现在只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着眼前这位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告诉他们找到真相的线索，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可以打破眼下僵局的钥匙。

“最初……只是简单的交流……”

片刻之后，沉默终于被打破，开始在那缓缓的描述起来。

“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这么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大多数都是在抱怨，比如自己的工作环境、见风使舵的同僚、压榨自己的上司等等……在那之后又是对着现在社会上的一系列现象进行了个人观点的批判……其实全程几乎都是对方在自言自语，他虽然松开了堵在我嘴上的异物，但是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所以没有说话……”

“按照你所说的，对方几乎全程都是在进行抱怨，不管是自己周围世界，还是其余他所无法触及到的世界？”

“嗯，一直不停的在那里抱怨……虽然这可能是我的个人见解，我觉得他有点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大人，只会抱怨却不去改变……”

“嗯，我明白了……”

其实马辉也理解罗静雪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若光是从这些看来那的确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有长大的大人……很好的比喻，只会一味抱怨，就算成年迈入了社会也无法融入社会，不管是否那个原因是他人还是自己所造成的，一直在做的也不过是抱怨、不停的抱怨，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想法，不管是自己还是这个自己看不惯的世界。

“那么、那个没有长大的大人……你又看到他的脸吗？”

“……嗯。”

那是不同于刚刚的虚弱回应，脑袋微微低下，双手更是紧握被单，给人一种会被撕裂的错觉，身体更是在微微的颤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不，对于她来说那只能被称之为可怕的记忆也说不准。

“小雪、你怎么了？！”

不止是马辉，就连在一旁的父母都察觉到了这个异样，尤其是母亲更是紧张靠近过去，抱住自己女儿那颤抖的身体。

“……没关系吗？还可以继续吗？”

虽然马辉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可以的话他很想追问下去，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对方如今的反应很明显的在告诉自己，“看到了，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只要知道了犯人的模样，对于破案是有十分巨大的帮助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就此退步。

“这还用问！你没看到我女儿都这个样子了、已经可以了吧！请你们离开！！”

意料之中的反应，并不是对于女儿而是母亲，可以理解但却无法在这里就此让步，因为自己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

“……”

所以，没有就这么简单的离去，但也没有像最初那样的继续二次询问，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眼前的这名少女停止颤抖，告诉自己真相……他是如此殷切的期待着。

“没……关系……嗯，没关系……”

终于，从被母亲死死怀抱住的襁褓之中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紧接着，更是直接从保护之中挣脱出来，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有关系了吗……？”

“嗯，没关系，我会说出来的，因为我永远无法忘记……”

伴随着那如同决意一般的坚定话语，一边点着头一边坚强的回答道。

““我不希望你也受到社会的摧残，受到社会的折磨，最后变成我这幅模样”……这是他的原话，同时映入眼帘之中的更是让我无法忘记的模样……浮肿、丑陋、不曾打理，散发着一股恶臭……微胖的体型，中年人的外貌，但是却完全不像一个大人。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带着自我满足的笑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是在拯救我……”

“这就是我在看到那个模样之后所得出的感觉……抱歉，我不知道这样子描述你是否能理解……”

“是吗……谢谢，你已经很勇敢、很努力了，而且也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线索，对于我们尽早破案有很大的帮助，之后请好好休息吧……”

不知不觉，马辉也是对于眼前的这名少女从内心之中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尤其在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却受到了如此的遭遇，遇到如此的大人……

不过，也是多亏这名少女的勇气，让他获得了重要的线索。成年人并且已经迈入社会的中年人，拥有着极度的自我和反社会意识，甚至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并非是错误的。

“警察先生……”

而就在马辉站起身，准备离开重新与伙伴整理一下线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女性的声音。

那是那名勇敢少女的声音。

“怎么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或许是我的臆想……但是我感觉之所以我能活着回来，正是为了让我告诉警察先生，这远远还没有结束……抱歉，虽然我不是很想这么说，但是却一直有这种感觉……”

“嗯……不过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将那没有长大的大人逮捕起来！”

马辉在这行十几年，做下的约定可以写满数十张白纸，但是其中真正达成的却是寥寥无几……但是这一次，他不仅仅是为了安抚他人，更多是想要去实现！

而就在马辉等人离开之后，自己的父母也被女儿以身体不适想要休息的理由而请离。父母也是理解，毕竟刚刚的对话让自己的女儿再一次回忆起了不好的记忆，所以也没有强留，安慰了几句也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全部离开之后，纯白的病房之中只剩下罗静雪一个人之后。

那埋入床单之中的身体突然有了一丝动作，如同颤抖一般的剧烈，但却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在那里忍耐笑声的结果。

“噗……！”

最后、依旧有那么些许的发出声来，两边的眼角甚至憋出了泪水，但那并非是因为悲伤，而是单纯的嘲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