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星沐迈步走来,身后跟着成群的丫鬟侍卫,真可谓排场十足气势汹汹,对着段连泽斜睨一眼,冷哼一声,“不愧是太子,好大的威风,在敏王府门口就要拖人。”
臭女人!见了孤连礼都不行,段连泽瞬间火气上头,第五星沐这个女人与他天生不对盘,两人是碰一次闹一次,且第五星沐仗着女子的身份,经常让他吃哑巴亏。
“孤觉着郡主才叫威风,”段连泽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太子的旨意也敢拦着。”
“此言差矣,”第五星沐走向闻人宁,将她手边的兜帽拾起,替她戴上,再丑也是家丑,怎可外扬,对着双眼喷火的段连泽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无故辱骂一位无辜女子,已是失仪,若我不阻止太子,真的让太子将闻人小姐拖下,那太子可就不止失仪,更是失德。”
到了敏王府不过须臾,段连泽一下就成了失仪失德的太子,他恨不得拔腿就走立即回宫,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见二人争锋相对的模样,闻人宁既吃惊又安心,没想到昏君对第五星沐是这样近乎厌恶的态度,以第五星沐这样绝顶的容貌,不应该啊,但两人双双不对盘也好,这样第五星沐应当也不会落在段连泽手里。
第五星沐成功将段连泽又气得说不出话来,轻哼一声,扶起闻人宁径直走入王府,理也不理段连泽,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怒极反笑的段连泽仰头大笑三声,阴恻恻地对着身旁噤若寒蝉的内侍道:“瞧见没,当孤不存在呢,”随后一甩袖子,“孤偏要跟你斗到底。”气势汹汹地也冲入府内。
“他跟来了。”闻人宁瞧见后头的情形,有些紧张地抓住第五星沐的袖子,方才第五星沐对她的维护,她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知不觉对第五星沐有些依赖。
步履不缓,微微向后头偏去,望了段连泽一眼,第五星沐艳丽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个真切的嘲讽笑容,轻声道:“跟屁虫,甭理他。”
连太子都不怕,闻人宁对第五星沐肃然起敬,看着第五星沐的眼神闪闪发亮,即便隔着兜帽,第五星沐也能感受到闻人宁的崇拜之情。
呵,这算什么,小事情,第五星沐嘴角的嘲笑弧度下压,成了一个略显得意的微笑。
从段星沐后头的角度看,第五星沐那臭女人对着那夜叉一样的丑女人笑得正开心,什么玩意,他堂堂一个太子,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段连泽在后头怒道:“第五星沐,你给孤站住!”
“太子有何指教?”第五星沐回身,脸色阴沉,凤眼之中直射出凶光,又是一触即发的浓浓炮仗味。
段连泽虽已气得天灵盖都快起飞,但他还是强忍怒火,压低声音道:“孤今日是来看看你的。”
“看到了,”第五星沐颔首,伸手轻轻一挥,“请回。”
“孤不回,”段连泽双手背在后头,两步上前,闻人宁立即躲在第五星沐后头,瞟了一眼那胆小的丑女,段连泽对着冷若冰霜的第五星沐一字一顿道,“孤、今、日、陪、你、们、玩。”
星辉院内已布置好了案几与笔墨纸砚,第五星沐从未与其他女子来往过,不知现在女子之间日常玩乐应当做些什么,来来回回请闻人宁吃了几回点心,叫闻人宁吃得一头雾水,她见第五星沐相处起来不似外表那般难以接近,遂大着胆子提议二人可以相约一同写诗作画。
“哈哈哈哈哈哈。”段连泽一见到院子里的画具便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第五星沐那臭女人琴棋书画样样稀巴烂,竟还在府中煞有介事的摆出一副这样的阵势,真是笑掉他的大牙,“孤倒不知郡主何时学会了作画,快让孤鉴赏一番。”
他幸灾乐祸的模样让闻人宁脸上发烧,被嘲笑的第五星沐倒是不以为然,懒懒地说道:“之前只是对此没有兴趣,作画而已,不过玩乐,谈不上什么让人来鉴赏。”
“哦?”段连泽嗤笑一声,“孤的书画‘玩’的倒还尚可,让孤来指教郡主一番?”
第五星沐对段连泽花花公子的做派一阵恶心,随手拿起一支毛笔,蘸了黑墨,刷刷几笔,便在纸上画成了一只哈巴狗,不算多成熟的工笔,但十分传神,更损的是,那哈巴狗的额上还戴着一顶金冠,与段连泽今日头戴的金冠样式相似的很。
“请太子指教。”
“你!”
粗鄙至极!粗鄙至极!段连泽与第五星沐见了短短几息,便被气得七窍生烟,若是真像父皇所说,将来还要娶她作太子妃,那还不得将他气死才算,“好,你好。”段连泽指着第五星沐说了几声好,忍无可忍,拂袖而去。
“太子慢走,小心别摔着。”第五星沐像幼时与段连泽打架得胜时一般转起毛笔,却忘了身边站着的闻人宁,将她甩了一身,幸而她还戴着兜帽,才不至于像幼时的段连泽一般被甩的满脸都是。
“你没事吧?”第五星沐放下毛笔,连忙将她的兜帽摘下,他对那张丑脸已近乎免疫,倒是也不在乎她在他面前袒露容颜。
“无妨,”闻人宁摇头,有些歉疚地说道,“郡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不喜作画。”
“也并非不喜,”第五星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伸手召来瑞珠,对着闻人宁道,“进屋去换一身干净衣裳。”
“不必了,我回去洗洗就好。”闻人宁抖抖衣裙,墨迹随着她的动作越发扩散的惨不忍睹,让第五星沐眉头紧皱,直接对着瑞珠道,“将那件霜仙玉衣取来。”
霜仙玉衣,听着就十分名贵,闻人宁慌忙摆手,“郡主,真的用不着。”
第五星沐又盯着闻人宁瞧了一会儿,对着瑞珠说道:“再配上那一套白玉落梅披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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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郡主。”瑞珠扶起闻人宁,半推着她往里屋走去。
再丑的姑娘打扮打扮总会好些,第五星沐别的不多,那些他不爱穿的衣裙最多,敏王担心他露馅,所以经常搜罗各地绝美名贵的衣裙回来,时时提醒第五星沐作为“女子”爱美的本分。
第五星沐对那些普通的女子衣裙尚可忍受,对敏王精心收集的那些飘飘欲仙的衣裳真是敬谢不敏。
扮女人就算了,还要扮仙女,拉倒吧。
老子他妈的就算是女人,也是最强悍的那一种。
闻人宁换上那一身雪白的衣裙,映着她那奇丑的脸庞,非但不美,还十分怪异,实在有些糟蹋仙衣,那霜仙玉衣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织造而成,流动着脉脉的银光,如同冬日枝头的霜雪,又如同冷玉生辉,怪不得会叫霜仙玉衣,配上白底红花的落梅披帛,真真是九天玄女才有资格穿这样美丽的衣裳。
“闻人小姐穿起这仙衣真是十分合适。”瑞珠作为丫鬟的专业素质比幼圆强得多,即便对着闻人宁这张鬼脸,也能真心实意地夸出口,扶上闻人宁便往外走。
“郡主,闻人小姐换好了。”瑞珠轻声道。
第五星沐放下画笔,回头一瞧,双眼顿时抽搐起来,世上怎么会有打扮都打扮的不见美的女子!不仅丑,而且比先前丑的更突出!霜仙玉衣确是极美,也衬不出闻人宁那样奇异的容貌。
闻人宁也当也是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模样不美,双手不住地绞着,低着头不敢言语,连脚尖都向后缩,第五星沐心中长叹一口气,沉声道:“挺好,”微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闻人小姐来瞧瞧我刚作的画。”
闻人宁的注意力果然转到了他手边的画上,是面前的一座假山,以她的眼光来看,这画毫无章法布局,纯粹是信手涂鸦之笔,看来第五星沐确如段连泽所说不擅书画,心中愈加内疚自己提出诗画的建议,轻声道:“郡主画的天然有意趣,让阿宁也有些手痒,可否添上几笔,算与郡主合作一幅?”
“当然。”第五星沐对闻人宁的画技也有些好奇,在他看来,闻人家落魄如斯,想必闻人宁也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养,或许与他半斤八两,倒也相称。
撩起长袖,闻人宁提笔,微吸了一口气,下笔如游龙戏水,潇洒飘逸,转瞬即成,只在那画的十分拙劣的假山上加了几笔乱竹,那画顿时与先前的涂鸦之作截然不同,大师之工笔水准呼之欲出。
第五星沐虽不会画,但他也能看出这画肉眼可见的变化,凤目微睁,对着闻人宁愕然道:“你师从何人?”
“我自个胡乱画着玩。”闻人宁腼腆一笑,一点也不像是说谎谦虚的模样。
竟还是个神童,第五星沐神情顿时复杂起来,总算还稍稍有些天生凤命的样子。
闻人宁回府之后,当夜便收到了第五星沐送来的成箱衣裙,件件名贵异常,仙气袅袅,闻人宁想到第五星沐白日在段连泽前头维护她,又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看来是真心将她当成闺中密友。
有这样一位好友,闻人宁觉着心中暖融融的。
“郡主,”瑞珠对着在烛光下看书的第五星沐道,“闻人府有回礼到。”
那个穷丫头能有什么回礼?该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第五星沐脸色微沉,“拿进来。”
也是个箱子,木料尚算上等,只是半旧不新,第五星沐上前打开箱子,里头的姹紫嫣红差点闪瞎了他的眼,春日里会开的花朵都在里头,还带着绿叶沾着夜露,芬芳馥郁,香气宜人。
闻人宁躺在床榻之上,心想:敏王府中全无春日气息,赠她鲜花,她应会欢喜吧?
他妈的,第五星沐面无表情地想,被个丑穷丫头送了一箱的鲜花,老子怎么心里还有点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4大爷x50、假笑扮从容x20、零x20、辣条睡得香x10、一个人路过人生x6、哒哒哒的小乌龟、夜空、祈盼、菁的营养液;感谢六川歌头扔了1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