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收回双臂,低声道:“太子过奖了。”
符林仍是柔声道:“孤说的是真心话。”
他本就样貌俊秀,加之亲切有礼的态度,很难让人产生恶感,温灵想到他前世被圈禁的下场,一时有些可惜,低声道:“太子殿下多保重。”
符林一愣,随即笑道:“七弟妹真是个善心人。”
符广刚走出内殿,就见到符林对着温灵笑得十分恶心,顿时心中暗叫不妙,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来,沉着脸道:“微臣参见太子。”
符林对他与对温灵一样,双手虚扶,笑道:“七弟今日怎如此多礼,你大婚,孤还未恭喜你呢,能娶到弟妹这样温柔贴心的佳人,真是叫孤好生羡慕。”
“太子说笑了,”符广硬邦邦地回道,拉起温灵的手,便向符林告辞,“今日与爱妃要往天清寺祈福,赶不上时辰了,微臣告退。”
符林笑眯眯地看着符广拉着温灵离去,温灵显然不喜符广,一直较着劲想挣开符广的手,符林心中真要为温灵喝彩了,好温灵,继续,把符广折腾死。
“你放开我!”一直到符林看不见时,温灵才低声抗议。
符广冷道:“我放开你,你想去找谁,樊文远,还是符林?”一双铁臂还是牢牢地钳制住温灵。
温灵挣脱不开,怒道:“符广,你不要以为你娶了我,你就是我的丈夫,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无论你在心里如何想我,你都是我的妻子,”符广冷笑道,“我想宠幸你,便宠幸你,想冷落你,便冷落你,你能奈我何?”
他这样嚣张的言语与以往的沉稳内敛背道而驰,却说中了温灵心中最隐秘的疼痛,她忍不住举起未受钳制的左手狠狠地给了符广一巴掌,“符广,我告诉你,你别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对我有什么恨,有什么怨,都冲我发出来吧,符广淡漠地嗤道:“逼你又如何,妇人手段,不痛不痒。”
“好,你等着。”温灵咬牙说完,一脚踢在符广膝上,提起裙摆便往宫外跑去。
符广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跑动的样子也透出一股怒气来,这样好,比她吃斋念佛死气沉沉来的好多了,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脸,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这一巴掌恐怕把她自己的手也要震麻了。
温灵性子软和,就算前世身死,今世也不想复仇,只想过个与前世“活死人”不同的日子便好,可符广如此逼她,真叫泥人也有了气性,好啊,符广,我就让你瞧瞧我到底能如何。
“回府!”温灵坐上马车冷道。
侍卫面面相觑,大着胆子问道:“王妃,王爷还没来呢?”
“他今夜留宿宫中,不必等了,”温灵冷道,“我头疼,快走。”他那么有本事,还想不到法子回府吗?
侍卫们想不到温灵会胡说,只听王妃说头疼,便快快地赶马回府了。
符广出了禁宫,看到空无一人的宫门,向一旁的守卫问道:“晋王府的马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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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被晋王脸上的掌印吓了一大跳,半晌才回道:“启禀王爷,王妃上了马车便走了。”普天之下,除了晋王妃还有哪位女子敢甩晋王的巴掌,这王妃也太彪悍了,打了晋王,还一个人走了,这晋王不得怒发冲冠。
没想到晋王不仅没有生气,还微微笑了一笑,笑得别提多温柔了,把守卫吓得更厉害了,都说晋王寡言而深沉,哪里还会这样笑呢?这是不是大开杀戒的前兆?
符广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往晋王府走了,她既想让他走回府,他便依了她吧。
符广精神抖擞地走回王府,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准备去温灵院中与她同用晚膳,管家便先拦住了他,“王爷,王妃一回来便把院子落了锁,还将一床被子扔了出来。”
符广的脚步停住了,低头轻笑起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温灵,你竟还有这样一面。
不让进,便不进,符广靠在院墙外的桃树上,轻声道:“老朋友,又见面了。”前世,他也是如此,日日夜夜在她院外,无望地煎熬,温灵,你知道我在院外思念你吗?
温灵知道,不但知道,还准备了好东西给他,她落了锁,就怕符广翻墙,早早地让侍卫在院墙上严阵以待,侍卫向她禀告,王爷真如她所料来了,可是没翻墙,站在院外的桃树下没动静。
“去,抬一缸凉水来。”温灵在院中卷着书页,闲适地喝茶。
很快,两名侍卫抬了一缸凉水来,满满的一缸,一放下,那水咕咚咕咚地摇晃,还洒出不少来。
“抬到顶上。”翻动书页,温灵懒懒地吩咐道。
那两名侍卫大约有些摸出温灵的想法,踌躇了起来,其中一名大着胆子迂回道:“王妃,这缸水太重,我们恐怕抬不上去。”
温灵放下书本,“是吗?”转头吩咐婵娟道,“去叫人搬把梯子来。”
“王妃,你别上去了,危险,”婵娟急道,又对着侍卫道,“你们快扶稳了。”
温灵却不理她,一步步爬到梯子顶端,对着下面的侍卫说道:“递水。”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个都不敢动作。
“不给?”温灵淡然道,“那我便跳下去。”
“别别。”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这晋王和晋王妃不知唱的哪一出,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听谁的最后都会倒霉,只能往玉盆中装了浅浅一指深的水。
温灵举起玉盆,对着月下那穿着玄色衣服的人,“哗”地一泼,将他泼了个满头满脸,符广早就听到院中的动静,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样子,抬头淡淡地看了温灵一眼,月色下,她神情冷淡,面容艳丽,如月宫仙子一般,冷道:“你还不走,要再来一盆?”
符广摇摇头,温灵满意地下了梯子。
摸摸头上的水渍,符广笑了一下,还是软心肠,若换了他,便用沸水。
白日,符广被吏部尚书绊住,没时间陪温灵消遣了,临出府前,特意又去温灵院外讨了一盆凉水和一顿骂,才放心地出府,他怕温灵一天不发泄,就会憋坏。
温灵泼也泼了,骂也骂了,却觉得她好似不是在为自己解气,怎么像是成全了符广似的,遂有些莫名郁结地躺下小憩,刚躺下不久,便有一位眼生的侍女前来禀告。
“王妃,”那侍女低声道,“贵人有请。”
温灵瞧她脸生,疑道:“你是哪个院子的?哪位贵人请我?”
侍女摸出一块龙佩,低声道:“太子殿下有请。”
这个太子,他的手可真够长的,能把人送到她的院子里头,请她做什么?想到他那张温柔多情的脸孔,温灵心中大骇,难道……?
不会的,除非他疯了。
若是平常的温灵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可她想到符广可恶的嘴脸,在言语中还疑心她与太子,好,她便偏要去会会这个太子。
太子邀她在一处别院相聚,温灵只身赴会,悄然前往,当然,她以为谁也不知晓,可符广派在她身后的暗卫却将她的行踪看得一清二楚,发现她进了太子其中一个据点时,心中大惊,想立刻禀告王爷,晋王却被吏部尚书在吏部缠着,暗卫只好分头行事,一面在别院盯着,一面在吏部候着晋王。
符林身着常服,在林中煮茶,温灵远远见了,也不禁赞叹他茶艺高超,太子什么都好,就是阴谋诡计逊了那符广一酬。
太子抬头见她远远地站着,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温灵走近,却仍站着,“拜见太子殿下。”
符林未动,笑道:“今日没有太子,也没有晋王妃,只有你和我。”
听他这样说,言语中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意思,温灵怔住了,“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见她站着不动,符林先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既来了,我以为你应是知晓了我的心意。”
温灵虽然脑海里打定主意要另择他人,可从未考虑过太子,她无意再做皇家妇,不管太子日后是否被废,都不是一个托付的好人选。
“殿下,”温灵后退一步,“我想你误会了,今日来,不过是想看看殿下究竟有何要事,既然没事,那温灵就先行离开了。”
“等等,”符林拦住她,急道,“你分明不喜欢符广,为何不考虑我呢?”
温灵低头道:“天下尚有许多好女子,温灵已嫁作晋王妃,烦请太子另寻良缘。”
符林眼中流露出一股不屑,温灵低着头未曾瞧见,只听到他语气宽和地说道:“那便都不提了,今日只当我请你来品茶,好吗?”说罢,端起一杯他煮好的茶递到温灵面前。
温灵踌躇半晌,不知该不该接,符林祈求道:“连我泡的茶也不肯喝吗?”
想到他前世与她相似的悲惨下场,温灵终是不忍,接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诚恳道:“太子茶艺高超,温灵平生所见中乃是第一等,其实太子殿下,人生在世,除了求那王权富贵,还有许多趣事值得去做。”
见她喝下茶水,符林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弟妹,你说得很对,孤现在就有一件趣事想同你做上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