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樊文远率先看到立在院前,目光阴沉的符广,慌忙起身行礼,温灵拨动碳火,将火星子拨开之后,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参见王爷。”
符广见两人站在一起向他行礼,好似夫妻谢媒,心中大恸,但他仍在樊文远面前装聋作哑中,只能一言不发,看着温灵双颊垂下的发丝,眉头愈发紧皱。
樊文远想起晋王突然怪疾,听不见了,于是先起身,对着晋王做了个大大的口型:“王-爷-你-来-找-臣-吗?”
符广点点头,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了,樊文远见状,忙先对着温灵拱手,“温姑娘,今日文远所说的都是真心话,还请姑娘多考虑。”
“啪”,晋王在前头拍了下掌,又招了招手,示意樊文远跟上。
樊文远急忙跟上,留温灵在原地站着,目送他们走后,复又坐下来将煮好的茶倒入壶中,煮的过久,不好品了。
符广今日为何莫名其妙来温府,真是为了寻樊文远吗?
温灵想起那日父亲突然暗示她皇家妇有多么不好当,莫非赐婚之前,符广已先行知晓?
……
春意渐浓,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又将开宴,适龄未婚的少男少女们纷纷准备骑装,参与这次宴会。钟毓秀快回江南了,这是她在京城最后一项活动,兴致十分高昂,在江南时,难有如此盛大的狩猎宴会,她可绝不能错过。
“灵儿,”温母自从上次听了钟毓秀与她说,有个粗野登徒子惦记女儿之后,就格外忧心,“春日宴上,你一定要小心,紧跟着毓秀。”
温灵甩了甩高高的马尾,对自己的劲装打扮很是稀奇,尝试了许多前世未曾试过的事情,让她觉得重来一次还是有些意义的。
“母亲,”温灵笑着挽起温母的手,“樊将军不是什么坏人,我也会小心的。”
宴会上,许多贵女公子成群地一堆说笑打趣,互相张望打量,在周朝,春日宴是每年最好的相亲会,少男少女们大多门当户对,互相看对眼,便可表白心意,进而结亲。
今年宴会的主人是同样适婚年龄的太子殿下,太子温和宽厚,没有什么架子,只随意说了几句祝福,便宣布开宴。
“这太子长得真俊呀,”钟毓秀在温灵耳边轻轻说道,“比那个木头樊将军强。”
强?温灵想起前世,符广蛰伏多年,厚积薄发,瞬间发难,几乎是在顷刻间,太子兵败如山倒,最后落的一个圈禁府邸的下场,还是樊文远带的兵。
望着太子斯文俊秀,笑意盈盈的脸庞,温灵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左下那个穿淡蓝色骑装的就是温灵?”符林侧头问身边的谋士。
谋士低声回答:“就是她。”
太子向众人勾起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嘴上却轻声说道:“不过尔尔,值得孤那阴沉的七弟与樊文远反目成仇?”
谋士答道:“殿下,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此事一本万利,不妨一试。”
太子抿唇一笑,大手一挥,“都玩去吧,孤不善齐射,便不与你们凑热闹了。”
台下的贵族青年们都纷纷行礼,四散开来。
“得先瞧瞧她在我七弟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孤不做无用之事。”太子望着温灵离开的背影笑道。
春日宴像樊家这样白手起家的新贵,是压根没资格进来的,多是一些家中底蕴较厚的贵族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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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秀见满眼都是自矜自持的男男女女,瞬间觉得无聊了,噘着嘴道:“还没那对粗野兄妹有意思。”
温灵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提议道:“不如你去林中打猎,那还有些意思。”
钟毓秀的眼睛亮了,但还是踌躇道:“那……灵姐姐你呢?”
“我无妨,”温灵笑道,“我不过出来走走看看风景,不善骑射,只空有一个花架子罢了。”
虽说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守着灵姐姐,可那对粗野兄妹也没来,周围都是些束手束脚的高门子弟,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钟毓秀放心地跑去林中打猎了。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内侍凑到温灵身边,“温姑娘。”
温灵一回头,是个不认识的小太监,“何事?”
“王爷有请。”那内侍恭敬道,也不说是哪位王爷,语气中却好像笃定温灵知道是哪位王爷似的。
温灵想,或许是晋王想在赐婚前与她说些什么,她也好与他挑明,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勉强自己,她自会早早把自己嫁出去的。
那内侍一直将温灵带到林中的溪边,“姑娘在此稍候,王爷马上就来。”说完,便退下了。
温灵环顾四周,好清静的地方,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间蜿蜒而下,有鸟儿在其中扑棱鸣叫,倒还真是个赏春的好地方。
符广一见到那个内侍,就心头一紧,此人是前世太子安插在宫内的奸细之一,等他说温姑娘在林中等他时,他不禁大急,喝道:“带路!”太子又想做什么?
那内侍被符广的态度弄得一愣,这怎么不像是去私会佳人,倒像是要去寻仇。
一路上,符广心中怒火中烧,若是符林敢再把主意打到温灵身上,他定要叫他后悔。
望见温灵好端端地立在河边的身影,符坚才舒了一口气,他近乡情怯般地站在远处,用深邃的眼眸描摹她的轮廓,她怎么瘦了,露出的一截纤细的手腕,腰肢盈盈一握,微风吹过,仿若要乘风而去。
温灵……符广叹了口气,轻轻走近,立在她的身边,溪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小巧玲珑,一个英俊高大,碧波荡漾,水中成双。
“王爷,”温灵先打破了寂静,“请问今日唤小女来,有何事?”
符广不知太子假冒他的名义约见温灵有什么目的,但他真心感到愉悦,能与温灵独处,“温姑娘,若是本王想娶你为妃,你可愿?”
“王爷自重!”温灵是真的怒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说这种话来撩拨,“请恕小女告退。”
符广抓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樊文远可以向你剖白心意,为何本王不行?”
温灵想挣开他的手,无奈符广抓得她死死的,眼睛紧盯着她,终于忍不住怒道:“他想娶我,是喜欢我,王爷想娶我,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符坚刚要解释,却见温灵背后的山间突然有什么凶猛活物在直往下来。
“别动……”符坚沉声道,“你背后有东西。”
温灵听了,以为他又有什么诡计,仍挣扎道:“请王爷放手。”
“趴下!”符广一声大喝,将温灵甩到身下,温灵尖叫一声,只觉符广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差点压得喘不过气来,接着眼前一花,竟被符广大力甩到花丛,“啊!”温灵跌落在丛丛花草间,手臂一痛,肩上的袖子都被符广甩坏了。
“你!”温灵一抬头,刚想斥责符广,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瘫软,差点晕厥过去。
只见符广正与一只猛虎搏斗,后背的衣裳已被抓破,三道明晃晃的血痕触目惊心,符广双手死死地按住虎背,吼道:“温灵,快走!去叫人!”
温灵如梦初醒,颤抖着起身,“符广,你撑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营中冲去,她提起裙摆,疯跑到营地,抓住一个侍卫急道:“快跟我来,晋王在溪边遇到了猛虎!”
侍卫们大惊,立即上马,远远的钟毓秀看到她的灵姐姐在侍卫包围中慌乱不已,打马而来,“灵姐姐,怎么了?”
“毓秀,你来的正好,带我上马,我们去救晋王!”温灵顾不得多说什么,抓住钟毓秀的手上马,一行人急往溪边赶去。
人马赶到时,晋王正喘着粗气与猛虎对峙,侍卫们连忙上前营救,外围侍卫搭弓拉箭,却被得救的晋王阻止,“要活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只好收起弓箭,拿起鞭子麻绳,去制那猛虎。
几位侍卫扶着晋王上马,符广目光沉沉地看着坐在钟毓秀身后的温灵,打马靠近,低声道:“别哭了,莫担心,本王没事。”
哭?温灵一摸脸颊,才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全是泪,想必看起来狼狈极了,她轻轻抹去泪水,“小女是吓的。”
符广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
晋王在溪边遭猛虎所伤,当时身边还有温姑娘陪伴,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春日宴,众人都在议论符广的伤势,还有他与温灵的关系。
太子在帐中满意地笑了,“孤以为孤那阴沉的七弟,什么女子都上不了他的心呢,没想到他会栽在一个温灵手上,妙啊,妙啊。”
符广其实伤得很重,但他一不想让温灵担心,二不能对太子示弱,于是包扎以后强撑着出来与众人说笑,“本王无事,不过一个畜生,能把本王怎么样?”嘴上说的是畜生,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却望着太子。
太子好像没看懂他眼眸中的深意似的,笑眯眯道:“七弟神勇,周朝之福。”说罢,重重地拍了两下符广的后背。
大家看来,真是兄友弟恭啊。
只有温灵看出来,符广是在强撑,他若是没事,大拇指与食指就不会一直磋磨,这是他不悦难受时特有的动作。
钟毓秀看出来她的担忧,偷偷将她拉到一边,递给她一个玉瓶,“灵姐姐,我带了钟家的金疮药,乃是江南一绝,你去拿给晋王吧。”这个晋王,看上去比那个粗野将军强,出身金贵,长得最俊,还英勇无比,倒还看的过眼。
温灵摸了摸手里的玉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送药,不管如何,他救了她,她也不想欠他。
来到帐外,守卫们无声地向温灵行了个礼,自觉退开了,这可是王爷拿命去救的女子,他们还是懂察言观色的。
温灵深吸一口气,想撩开帐子,却听符广在里头说道:“嗯,你做的很好,好好安置那头老虎。”
温灵一怔,随即涌上来的是恼怒,好你个符广,阴谋诡计,设计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