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蕴芝被赶到了山上,荒山,她瑟瑟发抖地坐在茅草屋前,牙齿打着冷颤,“你、你是我爸爸派来的?”他们穿着她曾在夏家见过的军装。
春秋转着手里的枪笑了,“大小姐眼力不错,将军说了,既然大小姐不喜欢在夏公馆过日子,所以成全大小姐,让大小姐好好地在这山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说完,手上转着的枪对准了夏蕴芝的眉心,“大小姐,你应该懂将军的意思吧?”
夏蕴芝吓得哭起来,她泣不成声地说:“我错了,我愿意回夏公馆去。”
春秋哈哈大笑道:“看来大小姐还是没明白,将军的意思是你留在这山上,哪也不用去。”
夏蕴芝脸色煞白,爸爸不要她了?她被夏仰宗的绝情激发了勇气,大声说道:“你胡说,爸爸不会这样对我的,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只有她一个亲人,一个继承人,不会这样赶尽杀绝的!
“大小姐,”春秋笑眯眯地蹲下身子,“你放心,将军还会有许多孩子的。”
说完,招呼手下的人给阿良和他母亲松绑,对着阿良说道:“你们就在山上陪着大小姐吧。”
阿良不顾身上的疼痛,急声道:“我要见沈小姐!是沈小姐托我办事的!”
看着阿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睛,春秋觉着蠢人真是凑到一起了,他用枪口轻轻拍拍阿良的脸,怜悯道:“夫人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见的。”
夫人?阿良呆住了……
另一边,沈明漪正带着厨房刚煲好的猪脚汤去医院看望陈衍,她可不能错过陈衍倒霉的样子。
医院的豪华病房里,大夫给陈衍打了一针止疼药,陈衍昏昏沉沉地睡了,等到睡醒了,他口渴极了,撑起身子,舔舔嘴唇,正想叫雨翠倒水来,唇边就及时地有人送来了一杯水。
大口大口地喝完,他满足地叹了口气,颓废地靠在病床上说道:“还是没有表小姐的消息吗?”
“表哥想知道我什么消息。”
陈衍睁大了眼睛,扭过头来,是明漪!他激动地抓住沈明漪还拿着水杯的手,“明漪!你怎么样!那个夏仰宗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他记得他中枪以后,夏仰宗抱着她离开了。
沈明漪静静地看着陈衍,不过两天不见,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不好看,苍白的下巴上一圈青色的密密胡渣,还哪来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看到他这个样子,沈明漪感到由衷的高兴,脸上却显出哀婉动人的样子来,“表哥,你真的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陈衍浑身一震,苍白的脸慌张起来,他握着沈明漪的手开始发抖,干涩地说道:“不,我不想知道,你别说。”
你叫我别说,我偏要说,沈明漪在心里快乐地想,于是她缓缓地,带着忧伤的语气说:“他把我抱进屋子,我拼命挣扎,他还是不放过我,一把就把我按在了床上……”
“别说了!”陈衍痛苦地大吼,一把将沈明漪抱在怀里,“我娶你,我娶你!”
沈明漪感到颈窝里的热意,他哭了?夏仰宗亲她的时候也哭,莫非她有什么魔力叫男人都为她哭?
那可真有意思。
让陈衍放肆地抱了一会儿,宣泄了一些情绪,沈明漪才轻轻推开了他,低着头说:“表哥,我知道你是怕我想不开才说这种话的,我会当作从未听到过。”
陈衍急了,想扶起她的脸,沈明漪却倔强地不肯抬头,他怜惜地说:“不是的,明漪,我从前太幼稚太愚蠢,追求什么恋爱自由,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却忘了听从自己的心,”说着,他抓住沈明漪的手放在心口,“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你,想娶你。”
沈明漪仍然低着头不说话,她怕一抬头就让陈衍看到她笑得过分愉悦的脸,原来天真的大少爷的心这么好骗,既然骗到了手,那当然要好好玩弄玩弄了。
就像他从前对沈明漪那样。
她眨了几下眼睛,马上扑簌扑簌地掉下泪来,打在被子上,晕开了一朵朵泪花,“可是,夏仰宗说他要娶我,表哥,你斗不过他的,我们还是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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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就跑,留下陈衍在病房里叫着“明漪,别走!”
出了医院的门,沈明漪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哎,这种苦情戏演起来可真累,她从头到尾都只想笑呢。
现在,该去找夏仰宗了,看看他是不是像他承诺的那样,什么都能给她。
夏仰宗亲自在夏公馆门口迎接她,沈明漪远远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等到车停了,他笔挺挺地走来,替她拉开车门,她笑着质问道:“你派人跟踪我。”虽然是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夏仰宗毫不避讳地牵起她的手往里走,硬邦邦地回答道:“那些人是去保护你的,你今天去医院看了那个窝囊废。”
“是啊,”沈明漪挽住他的胳膊,“去看看他有多凄惨。”
夏仰宗从刚刚开始有点拉长的脸高兴了,语气也柔和了,“早知道我就多开两枪,让他更凄惨些。”
沈明漪边挽着他,边恶意地笑了,“你怎么没一枪打死他?”
夏仰宗沉默了半晌,看沈明漪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像是责怪他,他解释道:“毕竟在别人家中,行凶不好。”
“那你怎么在别人家中欺负别人的未婚妻?”沈明漪毫不留情的拆他的台。
夏仰宗捏捏她的鼻子,调笑道:“你不是别人的未婚妻,你是我的夫人。”
夏公馆的佣人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弄聋自己的耳朵,发痴的将军太可怕了,像被什么妖怪附体了一样,简直没眼看。
“四书五经”倒是很淡定,尤其是回来复命的春秋,他刚办完了差,心情总是特别好,又为将军做了一件坏事,感觉自己棒棒哒,“将军,大小姐那已经办妥了。”
沈明漪用眼神询问夏仰宗,夏仰宗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照你说的,把她跟那一家人看管起来了。”身边的佣人很自觉地退出门外。
真是意外之喜,本来还想着怎么让阿良好好地与他上辈子最喜欢的夏小姐多相处相处,没想到夏仰宗一出手就办到她心坎里了,她奖励地拍拍他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肯对我这样好?连自己的女儿也狠得下心?”
夏仰宗不说话了,他很羞愧,不是羞愧对自己的女儿绝情,而是羞愧于他的心里对旁人从没有多余的感情,六亲不认不知廉耻,天生如此,他像个畜生,怕她嫌他。
见他沉默的样子,沈明漪以为这个事他办得很为难,于是她抓起两人紧握的手,把他那双大手贴在她的脸上,对他笑道:“别难过了,我会对你好的。”
夏仰宗轻抚她柔嫩的脸颊,叹息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不对我好,也可以。”
两人在书房耳鬓厮磨了许久,沈明漪出来的时候,嘴唇都肿了,夏仰宗恋恋不舍地紧盯着她,“今晚留下来不行吗?”
沈明漪像哄孩子一样哄道:“等我办妥了事,你提了亲,我就永远留下来。”
夏仰宗真的像个孩子似的,欢天喜地地说:“等我准备好了聘礼,马上就去山城下聘。”
沈明漪走了之后,易经看着夏仰宗久久望着沈明漪离开的地方,不忍道:“将军既然这么喜欢,我明日就去山城替您送聘礼,马上就把人娶回来。”
夏仰宗望着带她来的那辆车压出的压痕,喃喃道:“她不一样,我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来。”
陈园前几天还是环城最风光的地方,为了筹备赏樱会,园子里的丫头佣人都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几日,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各个交口称赞,可那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打破了这一切完美,园子里瞬间变得愁云惨雾起来。
港城的彭三清听到探子回报夏仰宗在陈园动了手,高兴得剪坏了手里的一颗盆栽,他随手把剪子交给佣人,“这陈怀冲,狐假虎威装得还挺像,差点真把我唬住了,派人去跟通知他,我这加价码了,要三百根金条,否则以后港城这条线他的船别想走。”大爷的,吓得他够呛。
沈明漪一回陈园,陈怀冲马上请人让她来书房,沈明漪解开身上的斗篷,对传话的人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把这件斗篷挂到少爷屋子里,这是他的。”
陈怀冲的样子很颓废,同陈衍一样颓废,不过他的眼睛仍然有一簇火,熊熊地燃烧着野心,他还没输,他还有筹码。
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侄女就是他的救星,
“明漪,你回来了。”陈怀冲缓缓地拿起靠在书桌旁的文明棍,脸色沉沉地看着沈明漪,问道:“明漪,你去夏公馆了?”
“是的,姨父,我去向夏仰宗求情。”沈明漪咬着唇说道。
陈怀冲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沈明漪的边上,盯着沈明漪的侧脸说道:“你该知道,夏仰宗的情不容易求。”
沈明漪不说话了,姨父,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放手,我现在也可以放手,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再说。
陈怀冲见她垂着眼睛不说话,转过身,背着她继续说道:“明漪,是我们陈家没福气,你去跟了夏仰宗吧。”
沈明漪听了他的回答,抬起头来,望着陈坏冲这两天佝偻起来的背影,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平静地问道:“姨母的意思呢?”
陈怀冲似乎是不敢回头面对她,只是简短地回答:“这是我们共同的意思。”
很好,真是她的好姨父、好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