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贺庭政这句话把他哄高兴了,回去的路上,江宇典瞥见街道上有家尚未打烊的花店,便按了铃让司机停车。
平常到这个时间,一般花店都已经关门了,但由于今天是情人节,到了晚上十一点也还继续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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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典把外套穿上,帽子扣上,贺庭政感觉他是要去给自己买花,想开口说自己去买吧,但又想到他家大哥的大男子主义、直男思维,是很根深蒂固的,刚刚还逼他说出“我没钱了”这句话。
像他大哥这样的人,能够想到在情人节给自己送花,其实是非常难得是一件事。
所以贺庭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径直下车了去。
江宇典快步走到那家花店,只看到一些被人挑剩下的、不那么好看的红玫瑰。
他挑挑拣拣,感觉没有品相好的,毕竟是深夜了,尽管喷了水,花瓣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但仍不如早晨那么新鲜。
花店老板是位四十岁的妇女,她看了眼江宇典露在帽子外的鼻子嘴巴,感觉他像某位明星。
“请问是送给女朋友吗?”老板问道。
江宇典沉默了下,低低地嗯了一声:“送给男的。”
女老板再次飞快地从他的下巴、嘴唇和鼻梁上扫过,现在这个年代了,gay也不少见,所以她也没有大惊小怪,说:“今天的红玫瑰都几乎卖完了,可以买白玫瑰和粉玫瑰,还有蓝色妖姬……”
江宇典却是抬头看着墙上贴着的“花语”在看。
女老板这下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怔愣了下,再一扭头看路边上的豪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车,但是那么长,肯定不便宜。
江宇典看完了墙上的花语,道:“那就粉玫瑰吧。”
“要几支?”
“随便……嗯……九十九只吧。”
“好的。”那老板一边为他包好花束,一边试探性地问:“请问您是明星吗?你是雨点弟弟吗?”
有的人看过他出演的综艺,因为大家都管他叫雨点弟弟,是有些人会不知道他的真名,或者对“雨点弟弟”这个称呼,比对他的真名印象要更加深刻。
江宇典没有否认,笑了笑回答:“我是。”
女老板高兴又激动地为他包着花束,很少见到明星、而且还是第一次有明星来她店里买花,一时间她甚至忽略了江宇典方才说“送给男人的”这句回答。
“我……挺喜欢你的,我女儿喜欢你,你是不是演过那个什么电影,叫……叫……叫《流光之恋》,哎!对就是这个,我可喜欢你了。”
江宇典听说过这部电影,是去年上映的一部爱情片,但这肯定不是他演的。
因为他到目前为止,还一部电影都没拍过,更别说上映了,这姐姐肯定是把他跟哪个男明星记混了。
江宇典没有拆穿,而是笑着说:“谢谢你的喜欢。”
女老板回忆起了一部分剧情,兴高采烈地说起电影某个场景:“你求婚的那个片段,哎呀把我感动的呀!”
江宇典顺势接了几句,很快,女老板帮他把花包好了,江宇典把钱给了,女老板还跟他说:“欢迎你下次再来光临啊!”
江宇典嗯嗯几声,跟她说拜拜。
等他走了,那女老板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雨点弟弟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是不是说花是“送给男人的”?
江宇典回到车上,看了眼时间,还没过十二点。
他把花直接给了贺庭政,还问他:“你知道粉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贺庭政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了,但在情人节还是第一次,玫瑰也是第一次收到,他掩饰不住地高兴,眼睛都亮着。
听到江宇典的问题,贺庭政试探性地回答说:“我爱你的意思?”
“不是我爱你,粉玫瑰代表初恋……老子第一次给人送花,还是九十九朵,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他歪着头,深深地凝视着贺庭政。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高兴,脸上全是笑容,目光明亮而温暖。
“把头低一点。”江宇典伸出手去,眼睛望着他。
贺庭政便乖乖低下头来,江宇典在他头上揉了两把。
情人节一过,就是除夕。
贺庭政早上要出去买菜,江宇典也从被窝里爬起来,他抓了抓头发:“走吧,我陪你去买。”
他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要陪贺庭政去买菜。因为他毕竟是公众人物,所以不能随意去外面,去外面也行,但是如果他跟着贺庭政去,被有心人拍下、再造谣就不好了。
两人单独开车出去,江宇典开车,贺庭政坐在副驾驶座。由于马上就是大年了,街上人潮涌动,车流从出门便开始堵着。好在最近的一个超市,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江宇典停下车,把帽子口罩全部戴上,问贺庭政道:“你认得出我吗?”
贺庭政点点头。
“说实话。”
贺庭政说:“认不出。”他顿了顿道,“大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啊,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来。我们就是逛个超市,又没有被人拍到在车上车`震你怕什么啊。”江宇典凑近他,轻轻在他脸颊上一捏,“我都不怕你还怕?”
他态度很坦然。
就好像昨天晚上他去买花一样。
他知道就算是那花店老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顶多就是传闻他在情人节买花送给男人,但谁都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这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结果等他坐着电梯进了负一楼的超市,立刻就后悔了。
这人也太特么多了吧!
他深深地压着帽子,对贺庭政说:“下次还是直接打电话让农场送过来吧。”
贺庭政说:“平时人没有这么多的。”
江宇典随手拉着他进去,进去后,就会发现虽然挤,但并非那种人挤人根本无法移动的挤,可以移动,也还留有空间的余地。
贺庭政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江宇典的手是要比他身上其他部位白一些的,但还是蜂蜜一般的颜色。而他自己,虽然是白皮,但他上身到处都是纹身,手腕也不例外。
他盯着江宇典拉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暖洋洋的,感觉大哥真的是个非常体贴的人,但是他的这种体贴是体现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的。
贺庭政微微低下头,他看了看四周,似乎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便压下声音道:“大哥,你不然放开我吧,我怕你被人认出来了。”
江宇典头也不抬:“不放,你走丢了怎么办?”
贺庭政被他当成十岁小孩来对待,心里既无奈,又觉得暖,便低声道:“我已经三十三了。”
江宇典纠正他:“还有一周,你才过三十三岁的生日,你才三十二。”
贺庭政很快挑完要买的生鲜蔬果和肉,整个逛超市加上结账的时间,约莫半小时。
结账也是江宇典付的钱。
贺庭政不跟他争这个,见他高兴了,自己也就高兴了。
江宇典还打电话订了烟花,订完想起来:“小区里能放烟花吗?放不了就算了,看别人放。”他是很少这样跟人一起过年的,或者说其实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小时候过得苦,谁还关心怎么过节啊。
长大了,他也没人陪着过,后来贺庭政来了,他会一厢情愿地跟自己说节日快乐。江宇典那时候从不回应,看着别人过节的时候、尤其是圣诞,那么一家团圆阖家欢乐,他心里会感到非常孤单。
那时候的他心态如此偏执,或许都是因为他身体上的毛病造成的,而现在他健全了,他就不会产生跟以前一样的想法了。
其实他哪里孤单了?
有贺庭政陪着他。
晚上,贺庭政在擀饺子皮的时候,接到了远渡重洋的郭美心的电话。
他手上全是面粉,就用手背点了接听,按了外放。
江宇典正在旁边一边撸家里这只长大了许多,差不多有他的小腿那么长的萨摩耶、一边低头看着娱乐新闻。他听见电话那边的女声,立刻竖起了耳朵来。
郭美心首先是跟贺庭政拜了年,说:“庭政,新年好。”
电话那边传来贺斯予年轻悦耳的声音:“哥哥新年快乐。”
贺庭政也说:“妈,新年快乐,斯予也新年快乐,长高没有?”
“你都半年没回家了,你说你妹妹长高没有?”
贺斯予在旁边说:“没长高,我还是一米七二!”
江宇典听得无比心酸。
他上次见贺斯予,贺斯予还是个只会嚎啕大哭的小豆丁呢。
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都长成一米七了!!再往上长长,是不是都该比自己这个干爹要高了?
江宇典郁闷地摸着狗,心道:“披萨,还是你好,你再怎么长,也不会有比我长得更高的一天了。”
显然,贺庭政和郭美心很早以前就通过电话,讨论过“过年回不回家”这个问题了,所以郭美心并未说什么“你过年怎么不回家啊”“你怎么这么不孝啊”云云。而是顿了顿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贺庭政擀了一摞面皮了,他数了数,回答郭美心道:“包饺子。”
“给那个人包?”
贺庭政嗯了一声:“给他包的。”
郭美心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息一声:“怎么把你给养成这样了!你今年不回温哥华的话,我就跟你妹妹一起过来看你,顺便看看跟你的那个明星。”她大声而含着埋怨地道,“你在那边待了这么久,没有回家过一次,你这是要跟他长相厮守!准备结婚白头偕老了吗!”
贺庭政抬头看了一眼那状似在看手机,看得非常认真,仿佛没有听见自己在打电话的江宇典一眼。
他用筷子挑了一勺之前制好的肉馅,挑到饺子皮里,一边叠着饺子皮,一边认真地回答她的话道:“我要跟他长相厮守,要跟他结婚,也要跟他白头偕老。”
江宇典撸宠物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低头戳了戳披萨毛茸茸的脸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小乖乖,看来你爸爸我要娶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披萨:一脚踹翻这盆狗粮!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