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才合上了嘴巴。
忙迎了前去,跟着张大夫出了门。
“李婶,现在看热闹的人也走了,当着瞿捕头的面,我也就有话直说。是谁曾经三番四次撵李姥姥出门?又是谁嫌弃她吃白食的?平日你待李姥姥怎么样,虽说不干我们的事,可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谁有害人动机,弄到官府那里是我们姐妹的嫌疑大还是你的嫌疑大?你可仔细掂量掂量,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蒙这话说的毫无婉转,又如珠玉落盘。
颗颗都砸在李婶的心坎上。
“害人之心不可有呀……”
李婶脸色一红,下意识的瞥了李叔一眼,见他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除了骂声窝囊,也急的无可奈何。
恨不得跺脚指着他骂一顿了。
自家婆娘被人这样说,他都出不了头,要这男人干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
这句话自己都说的底气不足,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察觉。
“瞿捕头,今日您在这儿,我就让您做个证。如果李婶李叔再把李姥姥撵出家门,我们姐妹二人自会收留,只是从今往后,李姥姥的生死与他们二人无关,他们也不得来我家吵闹,这样应该是律法允许的吧?”
李蒙这样提,并非是真的要接李姥姥走,她是想试探这两口子还有没有点人性。
二来如果他们真没有心,她接走李姥姥也算圆了李宛的梦想。
俗话说家里有一老,如同有一宝。
李蒙不是看她可怜,是觉得三个人有缘分的。
此话一出,连李婶也难得没有立刻反驳,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这……”
瞿捕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不过想想也是。一位年轻女子,为了一位不相干的老人,冒夜去找大夫,又自行垫付了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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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身上有什么企图吗?
虽说像李蒙这样的人他没有见过,不过他肯定李蒙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立字为据更好。”
瞿捕头终于开了口,又说道,“他们如果不主动赡养老人,就是抛弃了这亲人的关系,我回去与大人说一说,应该也不难。”
“多谢瞿捕头。”
李蒙点点头,“不知李婶与李叔听清楚了没有?如果不想养,就写字据吧!”
“写……什么字据?这是我家老娘。”
李叔终于抬起了头,无视李婶的频频打眼色。
虽然他惧内,耳根子软,可是撵老娘去二弟家,和被别人收养是两个说法。
他再怎么穷,怎么做这么丢面子的事呢?
这不是让他以后出门抬不起头吗?
他已经够窝囊了,再来这么一出,以后他还怎么做个人!
“你懂个屁!”
李婶鼓着眼,剜了他一眼。
这老不死的东西有人愿意养更好,在家里住着占地方还吃白食,最主要的是年纪太大了也干不了活儿,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住口!臭婆娘。”
没想到李叔无视李婶的眼色,开口竟骂了起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婆娘的如意算盘,今儿老娘被下石粉的事多半是这婆娘搞的鬼。
这婆娘做的太过火了些,又见识粗浅,若是老娘真被别人接走了,还不知被人怎么戳脊梁骨呢。
他李家还能有脸面?
“你,居然敢骂我?”
李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阴沉着脸的是平日畏畏缩缩的老伴。
简直是翻脸不认人。
“骂你又怎么了!我今天话撂在这里,你再撵我家老娘走,你也给我走!”
李叔这时候起了身,对着瞿捕头道,“这会子老娘没大碍,就不劳烦差爷了,小的送你们出去!”
“也好。”
瞿捕头扫过李婶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见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这乡下两口子吵架,抓个头破血流太正常了。
他根本没有兴趣掺和。
又润了润喉咙,“既然他们愿意善待李姥姥,李姑娘也放心回去歇息吧。”
“这个是……自然。”
李蒙看了地上李姥姥一眼,收回了目光,便跟在了瞿捕头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大门一关!
就听见里面砰砰响了起来。
“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你别撒泼,别怪……”
两人走到了李蒙家门口,李宛已经先行回去将院中的灯点亮了。
“今夜又麻烦瞿捕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瞿清流可没见她不好意思。
“不妨。”
瞿清流看了看李蒙,这个女人的性格……很威风。
他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样想,只是女人他看了不少都是外表娇弱,不曾想这位却如蒲草韧的可怕了。
这么多人围攻她,却不见她有丝毫的惊慌,分析的有条有理,又语出惊人!
这样的女人……
眸色沉了沉,并没有多话。
“那我就不送瞿捕头了,日后想吃什么就吩咐一声。”
这欠了人情,总是要付出相等的劳动力的。
瞿清流下意识拒绝,可是又想起肉夹馍停留在齿间的香味,就咽下了那句话,“好。”
直至瞿清流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李蒙才回了院子。
却见李宛还没有睡,看样子特意在等她。
“怎么了?夜深了,又奔波了一夜,你还睡不着?”
李蒙自然关心,一家人有没有什么不好问的。
“姐姐,我犯了错。”
李宛牵着衣角,低下了头。
“什么错?”
李蒙意外道。
“我不该好心,给李姥姥送吃的,没想到惹了这么大麻烦,如果不是姐姐聪慧,有条有理的反驳了回去,我们今晚指不定就要吃牢饭了。”
李宛想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她第一次感受到满满的恶意,更不知道她们姐妹的一举一动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这有什么错!”
李蒙松了一口气,“这人心本就险恶,帮人是好心,又有什么错!错在错在别人的心思不纯罢了。”
“可是,毕竟是我……”
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事儿谁也不怪,我们姐妹初来乍到,受排挤很正常,挣了钱惹别人眼红也正常,只是你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蒙觉得还是有必要上一堂思想政治课,给李宛立了立三观。
“嗯。”
李宛见李蒙根本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还反过来安慰她,自然负罪感就减轻了许多。
“快去睡,我去给小八端盆水,今夜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他睡下没有,他屋里的门窗都还没来得及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