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施工场地出事了。"
于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秦励铮接到了的电话。
秦励铮皱眉,当即踩下油门,一双长臂敏捷地打着方向盘,朝郊区的施工地那边去了。
这个项目,名叫"断桥计划",顾名思义,便是建造一座别出心裁的桥梁,技术要求过硬,质量不容马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个项目由政府牵头,旨在建设城市新一轮的中心商贸,不仅仅关乎金钱和权力的交易,而是声誉,生意人最看重的口碑。
给公家干活,大多是出力不讨好的,秦励铮本来无意间和那些大腹便便的政府打交道,可那天他的心情很好,就在电话里同意了。
那天,秦励铮刚回到家,苏澄背对着他,长发绾成一个低低的发髻,她围着围裙,正在小心翼翼地洗菜切菜,动作轻柔,仿佛手中拿的不是,而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一般。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这时,有电话进来,他看一眼,有些不耐。
"谁的电话?"苏澄没有回头,声音柔柔的。
"政府想跟我们合作,做一个工程。"秦励铮随口答道,"我还在考虑。"
"唔,你决定就好。"苏澄动作娴熟的打着鸡蛋。
他来了兴趣,走过去,一只手环住苏澄的细腰,低头细嗅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满足感充斥着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只觉世间所有美好都黯然失色。
苏澄嗔怪一声,她感受到脖颈之间裸露的肌肤上传来酥痒的感觉,不用看,就知道秦励铮正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在作怪。
"秦先生,你在妨碍我工作。"
好不容易做好了饭,苏澄有条不紊地把餐盘碗碟一一摆在餐桌上,醒宝从客厅冲出来,开心地叫着"爸爸",扑到他怀里,秦励铮笑着顺势把他举起来。
苏澄笑着制止:"好了,别闹了,快吃饭吧。"
"耶!吃饭!爸爸,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哦!"醒宝拉着他的手坐下来。
秦励铮失笑:"到底是爸爸爱吃,还是你这只小馋猫爱吃啊?"
"嘿嘿"醒宝搔搔头,笑得很可爱。
苏澄笑着接过儿子,坐在对面,一家人其乐融融。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的,秦励铮一路往郊区工地而去,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冷峻的面庞之上,难得勾起一抹温存笑意。
那顿饭后,苏澄靠在沙发上,逗弄着醒宝,准备哄他入睡。
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跟他说:"你说政府那边想让集团做什么项目来着?"
他在看电脑,随口道:"哦,一处地标建筑。"
"这样啊"她一笑,说:"地标建筑相当于一道另类风景,一定很漂亮!而且以后,我们可以告诉宝宝,这是爸爸建的,我想一定会很有意义!"说到后半句,苏澄又红了脸。
他们最要好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要生一个自己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然而,后来苏澄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苏澄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那个才刚刚有了心跳的孩子,在还是一个萌芽的胚胎的时候,就消失了。
从现实和过去之中,人们永远无法分清其中轻重厉害,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秦励铮告诉自己,他曾经拥有这世上最完整的幸福,只不过,现在丢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工地,秦励铮踩下刹车,长腿一跨,从车里走出来。
眼前立着的人让秦励铮感到有些压抑。
"大哥,等你很久了呢。"
肖程微笑着站在对面,一脸再正常不过的表情,仿佛,那天的谈话,不曾发生。
"你怎么在这?"秦励铮有些疑惑,他来做什么?
"老板!"已经先行一步赶到,他戴着安全帽,也是匆忙之中得到的消息。
肖程没回秦励铮,而是直接向吩咐道:"好了,,清点好你们的东西,j。l的人可以先离开了。"
"这个"为难地看一眼秦励铮。
这时,另一侧跑来一个矮个子中年人,皮肤粗糙,面庞黝黑,小眼睛里迸发出精明的光来。他毕恭毕敬地跑到肖程跟前,指着远处刚打好的地基不知在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秦励铮问。
无奈道:"这是x部给咱们的中止合作通知书。"
秦劢铮倏尔挑眉:"原因?"
虽说是半公益的项目,进行到现在也是半点马虎不得。眼见地基已经盖好,工程师手中的图纸上清晰规划好了这座建筑的模样,如今却要中止了?肖程的突然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吗?
"x部的人说,建材供应商提供了有质量问题的建筑材料,怀疑我们公司有人吃了回扣,勒令咱们内部调查呢。所以,肖总就成了咱们的临时替补。"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秦励铮已经听明白了,直白点说来,就是x部已经把jl踢出了局,改和肖程的公司合作了。
这会肖程也过来了,面带诚意道:"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哥,是x部突然找到我,我也没办法虽然对你觉得抱歉,但是,身为市民,建设好这座城市是咱们的责任,你说是不是呢?"
秦励铮看看他,将通知书从中撕成两半,又甩给,淡然道:"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转身,秦励铮大步流星地离开工地,他拉开车门,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跟在秦励铮身边多年,听自家老板都发了话,便马上开始处理后续,明显一副"你们要便给,我们才不稀罕"的姿态,要多高调有多高调!
肖程着他的汽车尾灯,直至再也看不到,他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很清楚这个项目当初是因为苏澄的一句话才促成的,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地争取过来!
他缓缓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大哥说得没错,这个项目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一点意义了,正如他失去的女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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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新闻,我市地产巨鳄j。l集团自接手我市新城区地标建筑一来事故频发,今日,市委市政府主任朱处长联手新锐企业家肖程先生一同监督工作,多项检查均显示不合格,市委市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已勒令j。l集团撤走全部作业人员,开展整顿。"
这一日傍晚,不管是收音机、手机还是电脑电视上都播放着这一则新闻,苏澄听见这则新闻的时候,正在吃晚餐,手中的筷子"啪嗒"落在地上。
她连忙站起身来,眼疾手快的关掉了医院的电视机,生怕醒宝听见!醒宝对于秦励铮那个爸爸,更是喜欢极了,他听见了一定会难过。
一时间,满城风雨,城中各大报纸周刊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大有墙倒众人推的意思,苏澄皱着眉思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秦励铮会做出这样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的事情,他对工作一向是一丝不苟,没什么情面可讲的,绝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苏澄的预期,等到天色变暗的时候,傅慧和苏浩天前来医院照顾醒宝过夜,苏浩天脸色不太好。苏澄见状,刚要询问便被傅慧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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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澄,励铮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和你爸爸是相信他的为人的,不信他会这么做!这不,你爸爸看到报纸上那样骂他,有点不高兴了呢。"
苏澄抿着唇,消瘦的脸颊紧绷着,"我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更何况,取代他位置的人是肖程,那这件事就更加耐人寻味了。而她同样不愿意相信,这事会与肖程有关,只希望是个巧合。
否则,那对秦励铮而言,就太过残忍了。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并没有如一般新闻一样被人们所淡忘,反而越演越烈,就连省电视台也专门做了专题追踪节目,跟踪报道后续发展。
jl立即采取紧急公关应对,除了追究不实报道的媒体法律责任之外,并做出会尽快公开调查结果的承诺。
开庭的时间比预期快了很多,看来民众的八卦心理有时候也是事情发展的助推器。
原本以为jl会跟以前一样,只派出负责人代表,没想到,秦劢铮会亲自参加庭审,足以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开庭当天,苏澄在病房里坐立难安,不时看表上时间。
苏浩天和傅慧在对面,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明镜似的。二老互望一眼,傅慧说:"澄澄,有什么事你就去办吧,这里有我和你爸爸呢,你不用担心。"
苏澄一滞,诧异回眸:"妈,我"
苏浩天沉着声音道:"你去看看也好,权当是对励铮的支持。"
苏澄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垂眸,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