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层,更衣室角落的沙发上。
“婚纱……婚纱要坏了!”俞梨声音微微发颤,听起来要哭了。
霍沉耐着性子哄:“没事,再买。”
“就今天结婚,再买有什么用!”俞梨忍无可忍的推他。
霍沉到底舍不得把人欺负太狠,亲了亲她的唇后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转过去。”
“……干嘛?”俞梨警惕的揪着抹胸,默默离他远了一步。
霍沉无奈:“我帮你把拉链拉好。”
俞梨撇了撇嘴,拖着长长的婚纱转过身去,她的身后原本是一面镜子,背过身后刚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身后的霍沉。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喜欢撩起眼皮从下往上看人,天生透着散漫的气息,给人一种不好相处、却没有攻击性的矛盾感。
可她却知道,身后的男人偶尔也会有藏不住的肆意与轻狂,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做什么都一副万事不计较的模样,尤其是对她,更是好脾气到一定程度,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床上太霸道。
“在想什么?”霍沉帮她拉好拉链,从背后环抱住她,像她一样看向镜子里的两人。
俞梨习惯性的倚着他,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想你。”
“嗯?”
“我爱你。”俞梨浅浅的笑,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霍沉定定的看着镜子,片刻后低头嗅了嗅她白皙的脖颈,俞梨被他闹得忍不住闪躲,一边笑一边小声抱怨:“别闹,婚礼要开始了。”
“不喜欢婚礼。”霍沉声音闷闷的。因为婚礼被拒绝了两次,他不郁闷才怪。
俞梨失笑:“是谁坚持要办婚礼的,现在又不喜欢了?”
“不喜欢也没办法,别人有的,我们小鱼也要有。”霍沉亲了亲她的头发,总算肯后退一步松开她了,然而刚一松开,他就朝她伸出了手,“走吧霍太太,婚礼要开始了。”
俞梨被他逗得直笑,笑够了才牵上他的手,不紧不慢的朝礼堂走去。
他们办的是私人家庭风格的婚礼,只邀请了十几个亲朋好友,却将整个酒店都租了下来,所以一路上除了服务员,没有遇到任何人。
临上场前,俞梨小声问:“紧张吗?”
“不紧张。”霍沉淡定回答。
俞梨眨了眨眼睛:“可是你手心的汗,都把我的手弄湿了。”
霍沉顿了顿,默默收回了牵她的手,正要找张纸巾擦一下,就发现自己手心并没有出汗的痕迹,再看俞梨,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霍沉眼眸微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等婚礼结束,你湿的就不止是手了。”
俞梨脸上的笑意一僵,接着一股红晕爬上了脸颊。霍沉看着瞬间老实的小姑娘,忍不住轻笑一声,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你真是越来越会浑了,明明以前不这样的。”俞梨小声嘀咕一句。
霍沉侧目:“以前什么样?”
俞梨回忆了一下,顿时有些怀念:“很可爱,动不动就害羞,还死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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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这么清楚?”霍沉扬眉。
俞梨歪头和他对视:“当然了,我记忆力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罢,她突然想起自己到现在都恢复十八岁那年的记忆,顿时有些怅然。
她的小情绪没有瞒过霍沉的眼睛,他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又想起失忆的事了?”
“嗯,”俞梨点了点头,乖乖的倚着他的胳膊,“我到现在都感觉很奇妙,明明前一秒还在跟室友一起去小吃街,下一秒就出现在医院,这中间的记忆完全丢失不说,还多了你这个男朋友。”
“什么叫多了?”霍沉抓重点。
“本来就是多了嘛,我又没有印象,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我,我还以为欠了你钱,结果谁知道我们竟然是恋人关系。”俞梨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轻笑一声。
霍沉的唇角也微微扬起:“我那时候是不是很凶?”
“是啊,超凶的,”俞梨故意夸张,“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凶。”要不是他只凶了五分钟,她真要叫保安了。
霍沉想了想:“当时有点钻牛角尖,觉得没了记忆的你不是你了,但很快就想通了,不管什么样的你都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这个人,无关记忆,也无关你的年龄,你在人生的哪个阶段。”
“……无关记忆也就算了,后面那两句是什么意思?”俞梨有点茫然。
霍沉轻笑,喉间发出的声音沉悦好听:“在跟你说情话啊霍太太。”
俞梨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抿了抿樱桃一样的红唇,小声的发出抗议:“总觉得你瞒了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霍沉反问。
“不知道,但你肯定有秘密。”俞梨斜了他一眼,为表不满开始正视前方礼堂的大门,坚决不和他对视。
虽然十八岁那年的经历,已经从很多人的口中拼凑出来,霍沉也是有问必答,可她依然偶尔觉得他不对劲。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俞梨又说不上来。
正当她认真思考的时候,礼堂的门被突然推开,两个人就这么暴露在所有视线下。俞梨愣了愣,下意识握紧了霍沉的手。
婚礼进行曲响起,两个人抬步往里面走,走到一半时,俞梨听到霍沉低声说:“我确实有一个秘密。”
俞梨顿了一下。
“但是太离奇,觉得说了你也不会信,所以干脆没说,但如果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霍沉侧目,眼底盛满细碎的温柔。
俞梨和他对视许久,才甜甜的笑了起来:“我要听。”
“嗯,回家告诉你。”霍沉捏了捏她的手指,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
俞梨对他的秘密饱含期待,一时间连婚礼都没有吸引力了,满脑子都是回家,只有交换戒指时才集中精神。
婚礼流程很简单,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只是今天很多年少时的朋友远道而来,缠着他们又续了局,一直到晚上才放他们回去。
两个人累了一天,一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不动了,霍沉喝了很多酒,身上泛着浓浓的酒味,俞梨却不觉得难闻,乖乖的当他的抱枕,任由他像个大狗一样把自己裹在怀里。
“霍沉,你别勒太紧,我喘不过来气了。”俞梨小声提醒。
霍沉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叫老公。”
“……老公。”俞梨喊出这个称呼时,心跳不受控的快了一拍。
霍沉唇角微勾,这才松开了些。俞梨扭头看向他,他的衬衣已经皱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也散着,露出紧实的肌肉,看起来懒颓懒颓的。
俞梨怕他难受,想了想后说:“楼上有醒酒药,我去给你拿吧。”说罢,她就要起身上楼。
霍沉抓住她的手,重新把人拉回来抱着:“不准走。”
俞梨知道他这是醉了,好脾气的劝道:“我不走,就是去给你拿醒酒药。”
“再抱一下,我自己去拿。”霍沉低声道。
俞梨无奈,只好让他抱着,霍沉抱了半天之后总算满足了,这才松开她站了起来,俞梨急忙要跟上,被霍沉重新推回了沙发:“等着,我很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吧。”俞梨有些担心。
霍沉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一点。”
俞梨见他坚持,只好说:“那你小心点,不要摔倒了。”
“嗯。”霍沉应了一声,便转身上楼了。
俞梨见他除了脚步有些虚浮,其他的还算可以,于是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看他的样子,醉得还不算厉害,那等一下就会告诉自己他的秘密了吧?俞梨莫名的有些紧张,又隐隐开始期待。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专心坐在沙发上等着,结果等了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他都没回来,俞梨心底突然涌点不安,于是抬脚往楼上走去。
楼上没人。
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眉头越皱越深:“霍沉?”
没人应声。
“老公?”
还是没有回应。
“……霍沉别闹,你再躲我就不理你了啊。”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寻找,然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都没见人。
连续找了三遍之后,她彻底慌了,正要下楼时,突然听到浴室传出一声响动。她眼睛一亮,当即冲了过去,因为跑得太急,推开门后还因为惯性多跑了两步才停下。
刚一站稳,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光源——
几盏昏黄的路灯。
……路灯?
俞梨愣了一瞬,睁大眼睛扫视四周,不论是偶尔电压不稳的路灯,还是灰墙露着红砖的破筒子楼,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熟悉,像极了她大学附近的小吃街……可她不是进了浴室吗?
俞梨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死机了,能接收一切画面,却没有半点分析的能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是什么情况。
“真倒霉,来个小吃街都能遇到人打架,梨子我们换条路走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俞梨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大学室友。
俞梨怔愣的看着胶原蛋白更足的室友:“……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们一起的,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室友无语。
她们什么时候一起了?俞梨咬住嘴唇,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她又失忆了,把进了浴室之后到见到室友这段的记忆给忘了?
她下意识的否认了这个答案,毕竟记忆或许会丢失,可前两年已经拆掉的筒子楼,总不会又凭空出现吧?俞梨手心隐隐出汗,脑子里像有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在她愣神的时候,前方拐角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而且有朝她们这边转移的趋势,室友着急的看了眼前方,伸出手就去拉她:“先别发神经,那些人朝这边来了,再不走就撞上了!”
俞梨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闻言下意识的跟着她走,快要走出巷子时,一道嚣张肆意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由远及近:“给老子站住!”
俞梨瞬间停住脚步,惊喜的回头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看清对方的样子后表情一僵——
那个穿着破洞t恤和牛仔裤、一脚把前面逃跑的人踹翻在地的男人……是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