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市的冬天依旧很冷,陆子澜吸着鼻子,将下巴缩进羽绒服里。
新年的时钟即将敲响,他站在人流密集的街口,被人蹭着肩膀挤来挤去。
广场上很热闹,液晶显示的广告屏上直播着春晚节目,熟悉的面孔在上面又唱又跳,一时间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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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澜插着兜儿,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连背影都是冷清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讨喜,带着一副惨白的脸,坏了节日的氛围。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就因为顾成止不要他了,一个电话打过来,草草几句就断了。
开始倒计时了,人们停下脚步,跟着一起念。
陆子澜被那钟声敲醒了,醒来后痛彻心扉,大彻大悟。
淮市禁放烟花好多年了,有电子鞭炮,那个东西只能听个响,一点儿都不过瘾。
陆子澜满怀念小时候的,他和徐瑾州一块儿。两个小孩儿,抱着一把烟花棒,笑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徐瑾州白白得跟个水晶包一样,一掐一个红印,跳跃的火花映着他的脸,出奇的好看。就那么一眼,搅得陆子澜天翻地覆。
“冷死了……”陆子澜恶狠狠的剁了剁脚,木的,冷的一到冬天就毫无知觉。他爱把脚挤进徐瑾州的小腿间,男人每次都会冻得一激灵。后来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陆子澜有点儿可惜,他心里清楚,徐瑾州早晚是要跟他分了的。当初两人在一起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喜欢徐瑾州,徐瑾州喜欢周一彤,周一彤这很公平。要出国,徐瑾州不同意,找了他演了一场戏。可周一彤还是走了,徐瑾州没说,陆子澜也就这么耗着。他和徐瑾州凑合过了五年,差点儿忘了自己的身份。
“妈,新年快乐!”陆子澜觉得很痛快,他的母亲本来就不同意他跟男人在一起,现在分了。他那个家也能回了,皆大欢喜的结果。
“那个徐瑾州跟你在一块儿?”王淑宁试探道,口气不善,尽管她是徐瑾州的义母。
“没,分了。”陆子澜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分了好,分了好,你们早该分了。”王淑宁就看不惯徐瑾州那小子,除了脸,她是哪点儿都看不上的。
偏偏被陆子澜当成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行了,你搬回来,等年过了,妈领你去相亲,咱们找个好的。”这么多年,王淑宁早就看淡了。他儿子喜欢男人,是天生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不要了。
分了好,徐家那小子压根就没喜欢过他儿子。人家心高气傲,他们陆家哪里配得上。
“妈,我现在没那个心思。”陆子澜吸了一口气,眼睛像是蒙上了层白雾,什么都不清了。鼻子酸得厉害,眼眶热热的,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你还喜欢徐瑾州?”王淑宁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
“妈,我挂了啊!过几天就回家。”陆子澜无措的挂断电话,他不敢告诉李静。
他喜欢徐瑾州喜欢到发疯,二十三岁的陆子澜,一直喜欢着徐瑾州,他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去陪伴,却没有周一彤的一个电话重要。
陆子澜跟个傻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大哭,眼泪怎么的都止不住。失恋真他那啥的难过,不就失了一次恋爱吗?不就是七年吗?去他的徐瑾州,去他的周一彤。
红着两只眼睛的陆子澜跑去旅馆住了一宿,不想回公寓,怕回去之后,只有自己。徐瑾州很少在他那里过夜,就算是去了也不会做什么。他守身如玉,里里外外都是清白的,周一彤不会容忍不清白的徐瑾州。
陆子澜躺在不知被多少对野鸳鸯厮混的小床铺,自嘲的笑笑,他那里可比旅馆方便多了,关键是还不要钱。真亏啊,亏大发了。
第二天,陆子澜就回去了。他盯了天花板一晚上,罕见的失眠了。钥匙藏在花盆底下,除了徐瑾州,没第三个人知道。
陆子澜顺利的开了门,感谢徐瑾州的大恩大德,没把钥匙收回去。公寓是徐瑾州买的,陆子澜脸皮还没那么厚,和前男友分手了还赖人家里不走。
今天是最后一次,收拾完行李,就再也不来了。
陆子澜想哭,房里上上下下都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大到家具,小到摆件,都是陆子澜一点一点用心布置出来的。
他东西不多,住进来的时候还跟徐瑾州开玩笑,说以后要是搬家自己可就轻松多了。徐瑾州就等着这一天,这五年都是自己偷来的,偷的周一彤的。现在周一彤要回来了,他这个见不得人的“小三”也该给正宫腾地方了。
床头柜上的相框是徐瑾州的,里面有他最爱的少年。两个同样出色的人站在一块儿,简直比阳光都要耀眼。
陆子澜觉得自己有点儿自虐的倾向,他摩挲着相框,忍不住的去抚摸徐瑾州的脸,停在眼睛上,无论什么时候,他只会看着一个方向,宠溺深情都是周一彤的。
“徐瑾州,我从未跟你要过什么。我跟了你五年,这个相框就送给我吧!”陆子澜自言自语,小心的将相框收进包里,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瑾州一早去了机场接人,周一彤的航班八点到,现在才刚过七点不久。他坐在大厅的桌椅上,从昨晚到现在,陆子澜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就连短信都没有。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疲惫。几个小姑娘围在不远的地方偷偷打量他,手机里全是偷来的照片,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一张比一张模糊。
就算照片模糊不清,依稀也能看出来,照片上的男人很好看。顾成止确实很好看,当一个男人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美超越了性别。
徐瑾州长着标准的一张小白脸,皮相好,身材好,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活生生的让人嫉妒死。
他有点儿烦,烦陆子澜。提出分手的是他,陆子澜一点儿错都没有。可他还是忍不住埋怨陆子澜,大约是觉得愧疚了,打电话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周一彤。
打完之后,周一彤的那张脸就变成了陆子澜,现在想的还是陆子澜。徐瑾州恨不得捏死陆子澜。
怎么偏偏想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