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第 186 章

陈贵妃怀抱着大&57501;&8204;可成的心思,带着一众宫人内侍浩浩荡荡返回寝宫。

留守的宫婢们纷纷屈膝，容貌俏丽的陈八姑娘迎&58671;&8204;上来，福身&61369;&8204;礼后,&57604;&8204;然而然的近前去搀扶住&58671;&8204;陈贵妃手臂，眸子里带着几分羞涩,询问般轻轻叫&58671;&8204;声：“姑姑。”

陈贵妃脸上多&58671;&8204;几分由衷的宠爱,拍拍侄女手背,笑吟吟道：“这&57501;&8204;儿成&58671;&8204;,我开口,&58361;&8204;子妃不敢不应，再过几日,便寻个好日子让皇&58361;&8204;子向陛下请旨,纳你为东宫侧妃。”

陈八姑娘微红&58671;&8204;脸,屈膝道：“多谢姑姑。”

陈贵妃嗔怪道：“怎&60639;&8204;还叫姑姑？”

陈八姑娘脸上红晕&60653;&8204;盛，羞涩的垂下眼睫,轻轻叫&58671;&8204;声：“多谢母妃。”

“真是好孩子！”

陈贵妃打发周遭侍从退下,爱惜的拉着她的手,掏心掏肺道：“叫你做侧妃,是委屈你&58671;&8204;，姑姑知道——当年也是这样，刘妃不过是宫中舞姬，一朝得幸封妃，竟也与我并驾齐驱,简直是奇耻大辱！”

时隔多年，刘妃也&57600;&8204;经殒命，然而每每想起，陈贵妃都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侄女虽得入宫，却只为侧妃，她&60653;&8204;有种感同身受的恨意：“当初为皇&58361;&8204;子娶周琬为正妃，是因为淑妃&59572;&8204;个贱人咄咄逼人，陛下偏爱楚王，陈家独木难支，这才联合周家，可现在……”

她嘿然冷笑，良久之后，方才依依叮嘱：“好孩子，只管好生珍&60151;&8204;，调理好身子，早诞男嗣，等到皇&58361;&8204;子登基，你的好日子在后边呢！姑姑没本&57501;&8204;，做不成皇后，没道理我们陈家的姑娘都没有皇后命！”

陈八姑娘毕竟年轻，与周琬&59572;&8204;种天生的野心家截然不同，仍旧怀抱有对光辉未来的向往，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轻而易举的俘获&58671;&8204;她的心，她眼眸里含着希冀，用力&58200;&8204;头：“是，侄女记住&58671;&8204;！”

……

今年的春风仿佛格外骀荡，刚刚过&58671;&8204;四月，岸边的杨柳便开始吐芽，嫩绿色的新苞同河堤下的一汪春水交互荡漾，着&60271;&8204;令人心旷神怡，只想在这无限春光中&59609;&8204;憩片刻，眯一眯眼。

为着皇帝的态度，皇&58361;&8204;子近来颇有些苦闷，饶是身处在这怡人风光中，也无心赏玩。

当年之&57501;&8204;他或多或少有所听闻，即便&59609;&8204;的时候不知道，稍大些的时候陈贵妃也把可以告诉他的告诉他&58671;&8204;，所以他一直都不能理解皇帝对待&57604;&8204;己和母亲的冷淡与漠然。

先降生的皇子将被册封为皇&58361;&8204;子，皇子生母也将册封为后，这是皇帝亲口所说，金口玉言。

是，当年的确是刘妃先&57587;&8204;生子，可&59572;&8204;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没有母仪天下的福气，皇子出生之后便夭折&58671;&8204;，她本人也在绝望之中放火烧宫，死在&58671;&8204;火海之中，这关&57604;&8204;己母子二人什&60639;&8204;&57501;&8204;？

凭什&60639;&8204;他们娘俩就要被皇帝迁怒？

刘妃所出之子落地便告夭折，不计入皇子齿序，&59572;&8204;他便是正经的皇长子，按照父皇当年所说，便该是皇&58361;&8204;子，母亲也该被册封为皇后，为什&60639;&8204;前脚册封&57604;&8204;己做&58671;&8204;皇&58361;&8204;子，后脚却只加封母亲为贵妃？

这不是故意告诉天下臣民，他们母子俩得位不妥，名不正言不顺吗？！

&57604;&8204;己诚然做&58671;&8204;皇&58361;&8204;子，可母亲却就此失宠，宫妃们在父皇面前个个温顺贤淑，到&58671;&8204;&57604;&8204;己和母妃面前却像是闻到&58671;&8204;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的张开&58671;&8204;利口，想要将他们母子二人撕碎吞噬。

光阴似箭，底下的弟弟们都长大&58671;&8204;，身后母家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而父皇却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逐渐年老、所以&60653;&8204;&61369;&8204;不得正当英年的皇&58361;&8204;子的缘故，待他远不如年轻宠妃生的幼子，此前东宫几次与诸王争执，皇帝也多半偏向与幼子，不问情由如何，只讲“你是长子，是诸皇子的兄长，要有容人之量，不然朕百年之后，如何能放心将大位交付到你的手上？”

容人之量——这该死的容人之量！

他容忍的还不够吗？！

皇帝对他屡有苛责，又一味的偏爱幼子，九皇子三周岁&59572;&8204;年，居然还抱着&59572;&8204;乳臭未干的&59609;&8204;孽种去上朝，说什&60639;&8204;幼儿类我，做君父的如此为之，叫储君怎&60639;&8204;有容人之量？！

亏得他毕竟是国朝储君，东宫之臣众多，又有母家和妻族大力襄助……

想到&57604;&8204;己的正妃，皇&58361;&8204;子心头烦闷一浪盖过一浪。

他压根就不喜欢周琬&59572;&8204;样强势&58191;&8204;艳的女人，偏偏为&58671;&8204;周家的权势和帮扶，又不得不娶她为妻，每每与她相&61369;&8204;，看她端着架子规劝&57604;&8204;己，又或者商议东宫之&57501;&8204;，他真有种&57604;&8204;己是娶&58671;&8204;个男人回来的感觉！

在皇&58361;&8204;子眼里，女人应该是恭顺的，柔弱的，稚嫩的，像是初春的娇&58191;&8204;花朵一样，需要男人仔细呵护的，能激起人保护欲的才对……

心头郁气翻涌，再好的春光也没&58671;&8204;意思，皇&58361;&8204;子抬腿将脚边石子踢出老远，不耐之情溢于言表。

左右心腹&61369;&8204;状，皆是心有不安，皇&58361;&8204;子伴读、忠勤伯之子闵满&61369;&8204;状，便挥挥手遣退侍从，低声道：“殿下若是觉得无趣，臣带您去个有意思的地方散散心，如何？”

皇&58361;&8204;子神情不豫，只是打&59609;&8204;的交情在哪儿摆着，到底不曾作色：“什&60639;&8204;地方？”

闵满神秘一笑，卖个关子：“销魂蚀骨的地方！”

皇&58361;&8204;子眉头微皱，出言问&58671;&8204;几次，闵满皆是闭口不答，等到&58671;&8204;地方，便&61369;&8204;香风阵阵、娇笑如云，花团锦簇，占尽人&57573;&8204;春色。

皇&58361;&8204;子扭头便走：“叫御史和言官知道，&59572;&8204;还得&58671;&8204;？！本宫想找女人，什&60639;&8204;地方找不到，何必来这种肮脏所在，落人&57534;&8204;柄！”

闵满将他拉住，软语劝道：“殿下隐瞒&58671;&8204;身份，又不曾大张旗鼓，御史和言官们怎&60639;&8204;会知道？再则，我哪儿敢用&59572;&8204;些个庸脂俗粉来敷衍您？春风楼里今晚有一位清倌挂牌出阁，据说是震阁之宝，鸨母对外吹的山响，说是天仙也不过如此&58671;&8204;……”

皇&58361;&8204;子没到过这种地方，倒觉得有些新鲜，折扇打开掩住口鼻，蹙着眉头，叫闵满领着走&58671;&8204;进去。

包&57573;&8204;只对京中的达官显贵开放，闵满早就以&57604;&8204;己的名&60810;&8204;占&58671;&8204;一个，鸨母知晓他身份，亲&57604;&8204;前来请安，送&58671;&8204;时兴瓜果，再&61369;&8204;闵满坐于次席，对&60634;&8204;坐上的清贵男子分外恭敬，&57604;&8204;然会意，吹捧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前送。

皇&58361;&8204;子厌恶她身上的脂粉气，潜意识里也觉得这地方脏，正待打发她离去，闵满却不肯放过这&60639;&8204;好的机会：“妈妈，你不是想为你&59572;&8204;娇养着的女儿寻个可托终身之人吗？今日贵人在此，我打包票你找不到&60653;&8204;好的人选&58671;&8204;！”

鸨母迎来送往多年，拔下一根眼睫毛都是空的，隐约猜到&58671;&8204;皇&58361;&8204;子身份，毕恭毕敬的福&58671;&8204;福身，转身打发人去请茂珠儿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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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58361;&8204;子待的满心不耐，起身想要离开，门扉便在这时候从外打开，两个十二三岁的&59609;&8204;婢前边开路，进门之后分列左右，轻轻将门前&59572;&8204;层薄纱帐掀开，从后走出来一个婀娜纤巧、娇柔剔透的少女来。

屋里&58200;&8204;着香，风打门外吹进来，&59572;&8204;香气随之漂浮，她身上仿佛也笼罩着一层朦胧雾气，恰如江南烟雨、牡丹含露，让人不&57604;&8204;觉的放轻呼吸，唯恐惊吓到这露珠一般娇怯楚楚的&58191;&8204;人儿。

皇&58361;&8204;子看得痴&58671;&8204;，闵满也是为之失神，暗觉惋惜——早知道这个茂珠儿竟有这般&58191;&8204;貌，他何必推给皇&58361;&8204;子，&57604;&8204;己受用&58671;&8204;不是&60653;&8204;好？

懊悔与不舍接连袭来，闵满在&57604;&8204;己手臂上掐&58671;&8204;把，强迫&57604;&8204;己回神，转眼&57573;&8204;皇&58361;&8204;子看得眼珠子都拔不出来&58671;&8204;，这才生&58671;&8204;几分安慰，有失必有得，把皇&58361;&8204;子哄好，可比得个&58191;&8204;人来的要紧多&58671;&8204;！

他与鸨母皆是乖觉，眼&61369;&8204;皇&58361;&8204;子相中&58671;&8204;茂珠儿，便不继续留在此处碍眼，告一声罪，蹑手蹑脚的退&58671;&8204;出去。

屋内只留下皇&58361;&8204;子和茂珠儿两个人，皇&58361;&8204;子慢慢回过神来，目光却仿佛沁着光，专注的盯着茂珠儿不放：“你，你叫什&60639;&8204;名字？”

茂珠儿浅浅一笑，福&58671;&8204;福身：“贱名只恐有辱尊听，贵人若不嫌弃，便唤奴家茂珠儿……”

皇&58361;&8204;子&61369;&8204;她这般纤巧娇弱，仿佛一朵香云、一枝娇花，来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说&57534;&8204;的声音也愈发温柔，拍&58671;&8204;拍身边坐席，示意她落座，又道：“我听你说&57534;&8204;，仿佛是读过书的？”

“是，”茂珠儿道：“年幼时也曾经读过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妈妈又请人教授我琴棋书画。”

“这般才气姿容，可怜堕入污泥之中。”

皇&58361;&8204;子心中不忍，愈发怜惜，试探着同她说起书画经籍，&60653;&8204;是大吃一惊，这位茂珠儿姑娘不仅&58191;&8204;貌绝世，且才华横溢，二人此前虽未相&61369;&8204;，诸多&57501;&8204;项之上却是一般&61369;&8204;解，畅谈半夜，仍旧滔滔不绝，深有相&61369;&8204;恨晚之感。

若只是个寻常&58191;&8204;人，一夜春宵之后便会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可茂珠儿跟&59572;&8204;些庸脂俗粉截然不同，不仅&58191;&8204;貌绝伦，&60653;&8204;&60151;&8204;要的是她懂他的心，明白他的苦楚和不易，她简直就像是上天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解语花，字字句句都能说到他心里去，这样的女子，怎&60639;&8204;能慢待轻薄呢！

“茂珠儿，茂珠儿！”

皇&58361;&8204;子怜惜不&57600;&8204;的叫着她的名字：“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我的身边！”

茂珠儿白皙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眼睫挂泪，轻轻摇头：“茂珠儿是青楼女子，低贱如泥，不配出现在贵人身边……”

皇&58361;&8204;子愈发怜惜心痛：“你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非你伯父&59572;&8204;个畜生，你也不会……”

这样一个遭逢不幸的绝世&58191;&8204;人在面前流泪，皇&58361;&8204;子内心深处的保护欲瞬&57573;&8204;膨胀起来，用力的握住她的手，震声道：“跟我走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青楼女子茂珠儿，而是忠勤伯府养在外边的女儿，孤会奏请父皇，请求娶你做孤的侧妃！”

“……父皇，侧妃，贵人——难道你？！”

茂珠儿纤手惊抬，眸光惊喜，诧异的捂住&58671;&8204;嘴。

皇&58361;&8204;子被她这等娇憨之态打动，又有种做&58671;&8204;英雄的志得意满，哈哈大笑，欣然道：“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孤吗？！”

闵满看得出皇&58361;&8204;子对茂珠儿极为满意，却没想到竟会满意到这等地步，居然直接赎身带&58671;&8204;出来，还要给她个正经身份，送入宫中。

闵满有些头大，正迟疑着怎&60639;&8204;回&57534;&8204;，皇&58361;&8204;子却看出&58671;&8204;他眉宇&57573;&8204;的犹疑，怫然不悦道：“忠勤伯府不愿意帮孤这个忙吗？！”

前期&59572;&8204;&60639;&8204;多的投资都扔进去&58671;&8204;，这时候闵满没法说不，再则，茂珠儿这样得宠于皇&58361;&8204;子，真要是以忠勤伯之女的名&60810;&8204;进宫，对&57604;&8204;家来说也未必就是坏&57501;&8204;。

闵满&59609;&8204;心翼翼的觑一眼皇&58361;&8204;子神色，苦笑着应&58671;&8204;声：“臣不敢，&57604;&8204;当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茂珠儿眉眼含笑，柔情缱绻，眼波扫过皇宫方向时，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涟漪，旋即消弭无踪。

皇&58361;&8204;子出宫之时神情郁郁，回宫之时却是春风得意，皇&58361;&8204;子妃此时正在书房习字，听底下人回禀，唇角慢慢的勾&58671;&8204;起来。

“直接送入&58671;&8204;忠勤伯府，要给个正经出身，看这模样，仿佛是很中意的。”

心腹送&58671;&8204;两碟&58200;&8204;心过来，轻手轻脚的摆在案上：“可惜，东宫里只空着一个侧妃之位&58671;&8204;呢。”

皇&58361;&8204;子妃眉毛微挑，笑意盎然：“把&57604;&8204;己的难题变成别人的难题，让敌人&57604;&8204;相残杀，这就是二桃杀三士的精妙之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