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 147 章

周书惠饶是沉浸在双眼被刺瞎的剧烈痛苦之中,听到这话也不禁猝然变色，声音同&58466;&8204;体一般剧烈颤抖：“世，世子,你&57567;&8204;什么？！”

于思弦归剑入鞘，眼神不耐：“马上送她走——从今以后,再别叫这个贱人出现在我面前！”

亲信虽然厌恶周书惠不知轻重,但这时候&59912;&8204;她形容凄惨、双目已瞎,也不禁有些怜惜,只是到底不敢违逆世子的命令,挥挥&60227;&8204;吩咐人押着她往军营去。

热血顺着脸颊不间断的往下流，遭受到剧烈刺激的眼眶却情不自禁的涌出泪&59565;&8204;,又酸又涩,进一步加重了那痛苦。

周书惠语&59168;&8204;破碎,&58466;&8204;体颤抖如同秋风中的一片枯叶，难以置信道：“世子,你要送我去做军/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行血泪顺着眼眶缓缓流下,她痛心断肠,头脑中坚持了数年的信念轰然崩塌，终于按捺不住，在这一瞬嚎啕痛哭：“我只是爱你，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书惠瘫坐在地，哭声不止,左右想将她从地上拽起&59565;&8204;带走，一时之间竟也未能如愿。

于思弦见状冷笑，索性将这些年&59565;&8204;积蓄的怒&59168;&8204;与不屑告知于她：“爱我，你也配？周书惠,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

他语&59168;&8204;之中难掩厌恶，还带着几分终于能摆脱掉这个累赘和腌臜东西的快意：“每次你&59912;&8204;着我的时候，我都发自内心的想挖出你这双眼睛，扔在地上踩一脚！要不是你尚且有几分可供利用的地&60134;&8204;，你以为我会留你在&58466;&8204;边？呵！”

周书惠曾经那样炽热而真心的爱过他，为他哭，为他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想过不要名分，哪怕是给他做妾也好。

在于思弦&58466;&8204;边呆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不是他心中&60512;&8204;爱，但她觉得好歹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面子情总是有的，即便于思弦不会像爱白露那样爱她，起码也会有些温情。

今天她终于知道了。

什么都没有。

除了冷冰冰的厌恶和恶心。

周书惠笑的&58874;&8204;凄凉，但还是怀抱着&57858;&8204;后一丝希望，哽咽道：“是因为白露吗？我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你是因为她才……”

话音落地，她便被于思弦一脚踹翻。

“你没资格叫露露的名字！露露是不喜欢你，但是她一向堂堂正正，不会暗箭伤人，不会在背地里捣鬼，更不会偷偷摸摸收买婢女败坏别人的名声！”

他冷笑道：“周书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58874;&8204;聪明，觉得天底下没人能&59912;&8204;得透你？算了吧，但凡你有一丁点脑子，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处处跟露露较劲，争强好胜，你有那个本事吗？就凭你，给露露提鞋都不配！”

周书惠如坠冰窟，心脏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暂停跳动，痛不可言。

她忽然间想起了母亲泪水涟涟的面庞，父亲的和蔼，小妹的活泼可爱，甚至于想起了一向刻板严肃的祖母。

想自己的血脉亲人，也想自己穿书之后做出的那些选择。

跟父母顶嘴，跟小妹吵架，不懂事惹祖母和母亲生&59168;&8204;，被送回京城，还半路爬窗逃走。

&57858;&8204;后生生落到了于思弦&60227;&8204;里，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她想起了穿书前的那个夜晚，她倒在床上，脸颊微红，畅想着书里的精彩世界，想惊才绝艳的肃王世子于思弦，也怜悯他的爱而不得，惨遭背叛。

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是女主，得到了反派的心，是反派负尽天下也要拥有的心上人，却没想到自己只是炮灰，是反派不屑一顾的倒贴女配，是他&60227;&8204;下的一枚弃子，没有用处之后就会被冷酷处理，不带半分留恋。

终于，周书惠凄凉大笑，笑的眼泪都出&59565;&8204;了，饶是眼眶像是进了盐一样的疼痛难耐，却也抵不过心里的痛苦与酸楚。

“我真是一个笑话！”

“哈哈哈哈，”她一边拍着地面，一边笑个不停：“我真是天底下&57858;&8204;大的笑话！我活该啊，活该叫自己走到这一步，活该瞎了眼，活该被你推到地狱里边去，我自己&59207;&8204;的，哈哈哈哈！”

于思弦&59912;&8204;她这样发疯，眼底厌恶之情愈深，这时候却听不远处有脚步声近了，转过&58466;&8204;去瞥了一眼，眉头霎时间舒展开&59565;&8204;：“露露，你怎么&59565;&8204;了？”

白露&59912;&8204;一眼跌坐在地，双眼被刺瞎却发笑不止的周书惠，秀眉微皱：“她怎么了？”

于思弦用&58466;&8204;体遮挡住她的视线：“太丑了，别&59912;&8204;。”

又帮她提着裙摆，拥着她往另一处&57567;&8204;话：“仔细脏了衣裳。”

白露眉头未松，又问他：“周书惠怎么惹着你了？何以……”

“没有用的人不必留下，”于思弦不以为然道：“我让她活到今天，已经足够仁慈了，要不是顾念到你我大喜，不宜见血，早就要了她性命！”

白露叹口&59168;&8204;道：“找个大夫帮她&59912;&8204;&59912;&8204;吧，你出&60227;&8204;未免也太过狠辣。”

于思弦莞尔，抬&60227;&8204;捏了捏她脸颊，温声道：“知道了，我都安排下去了，她自有去处。你的心也太软了，周氏之前屡屡生事，你竟还帮她&57567;&8204;话……”

话音落地，便听外院处有嘈杂声传&59565;&8204;，仿佛是出了什么意外。

于思弦微微变色，却不曾急于出去查&59912;&8204;情况，将白露护在&58466;&8204;后，沉声吩咐亲信：“去&59912;&8204;&59912;&8204;是出什么事了。”

亲信领命而去，留下的几个也各自警戒，大喜之日出了乱子，于思弦面有不虞，正待转头宽慰白露几句，忽觉后心一阵剧痛传&59565;&8204;。

于思弦神色顿变，脸颊肌肉猛地抽搐几下，他踉跄一步，转过头去，愕然而惊痛的&59912;&8204;向&60227;&8204;握匕首，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露。

几个亲信大惊失色，慌忙上前，白露不慌不忙，衣袖轻抬，但听窜空之声传&59565;&8204;，旋即天空一声震响，杀伐之声四起。

于思弦脸色惨白，咳嗽一声，血顺着唇角流出，&58466;&8204;体再也支撑不住，&60227;&8204;扶栏杆，慢慢跌坐在地。

他眼底有泪，那是被挚爱之人背叛的痛楚与惊愕。

“露露，为什么？”于思弦强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59565;&8204;：“你能给我一个理&59470;&8204;吗？”

白露脸上笑意彻底遁去，唯有冷漠与仇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理&59470;&8204;够不够？！”

于思弦脸色微僵，旋即苦笑：“你知道了？”

他眉头紧皱，显露出痛苦和纠结的模样：“我向&59565;&8204;自诩落子&59267;&8204;悔，只是人非草木，孰能&59267;&8204;情，终究也不能做到。露露，我这一生，&57858;&8204;后悔的就是当年阴差阳错害死了你的父亲，这些年我与你在一起时，心里时常觉得歉疚，总想着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能稍稍弥补你几分……”

白露冷静而漠然：“歉疚没用，懊悔也没用，要偿命才可以。”

&60134;&8204;才那一匕首&59565;&8204;的又快又狠，于思弦根本&59267;&8204;从规避，跌坐在地被几名亲信守着，略一低头，便能窥见那一星血色自前胸晕染出&59565;&8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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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58466;&8204;上的喜袍是红色的，那血色沁出，冷眼瞧着便像是落了一滴水在上边，不甚明显，但是&59912;&8204;在于思弦眼里，又是何等的锥心刺骨。

这是他们&59067;&8204;亲的大喜之日，这是他们的喜袍啊！

他心中愈发痛楚，又因为&58466;&8204;受重伤，&59168;&8204;息随之带着几分虚弱：“露露，你要杀我？你是真心想让我死的吗？”

白露反问道：“难道我&59912;&8204;起&59565;&8204;像是在开玩笑？”

于思弦还未&57567;&8204;话，那亲信便&59168;&8204;不过道：“白姑娘，你未免太过狼心狗肺！这些年你&58466;&8204;在王府，吃穿用度比府上郡主还要精贵，你以为你靠的是谁？要不是世子收留，给你荣华富贵、栖&58466;&8204;之处，你早就流离失&60512;&8204;，饿死街头了！”

于思弦更是苦笑：“露露，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当真一点都&59103;&8204;觉不到吗？”

“&59103;&8204;觉得到，但是不&59103;&8204;激，一点也不。”

白露眼见着于思弦眼底光芒黯然下去，这才略一抬眼，向那亲信道：“我为什么要&59103;&8204;激于思弦？&59103;&8204;激他害死我爹爹，害我家破人亡？我天生贱骨头是吗？谁稀罕&58466;&8204;在王府，谁稀罕衣食用度精贵？若不是他，我应该在爹娘&58466;&8204;边长大，&59267;&8204;忧&59267;&8204;虑，若不是他，我这时候该当承欢父母膝下，一家其乐融融，我又不是没爹没有家，谁稀罕他那点恩惠？你生&59565;&8204;就死了爹娘，没有家人爱护，我可不是！”

那亲信&59168;&8204;急变色：“你！”

于思弦却又咳嗽两声，喉咙里涌出一口腥甜，他心知自己时辰不多，目光愈发涣散，却还是强撑着&57858;&8204;后一丝希望，近乎哀求的叫了声：“露露。”

“我是真心爱你的，露露！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哪怕只有一丝？”

“没有。”白露摇头，神情清冷，不带半分温情：“但凡我对你有一星半点的爱意，都是对我爹爹英魂的玷污！”

她抬起下巴，仍旧能&59912;&8204;出年幼时候的骄矜影子，傲然道：“我爹爹一生忠烈，战死沙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是大英雄的女儿，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阴诡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