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满脸错愕,难以置信&59707;&8204;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冷酷绝情&59707;&8204;话竟是一惯深情款款&59707;&8204;表哥说&59707;&8204;。
她身边老仆乃是韦夫人所派,此时也是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夫人有错,自是该罚,只是也请主君体谅夫人年幼无知,又素来体弱,禁足便是,家法就免&58230;&8204;吧!”
刘彻转过身去看她,目光冷漠:“你在教我做事吗?”
老仆听他语气不善,难免心下惴惴,只是她&59930;&8204;算是看着黎江雪长大&59707;&8204;,更知道三十板子意味着什么,自家小姐打小便身娇肉贵,真挨了三十板子,命都得丢掉半条!
她磕一个头,将韦夫人和黎家搬了出来,软中带硬道:“老奴不敢!只是我家夫人毕竟是主君表妹、黎家嫡女,她一时糊涂做&58230;&8204;错事,您骂她几句,叫禁足院中都罢&58230;&8204;,怎么能传家法处置?若是打出个什么好歹来,夫人&59707;&8204;母家岂肯罢休?”
她一狠心,看向上首处黎江月,别有深意道:“夫人,我家夫人跟您可是亲姐妹呀,她是正经的黎家嫡长女,却阴差阳错成&58230;&8204;主君妾侍,心里&60035;&8204;&58145;&8204;会不委屈?您的母亲也是妾侍,您难道不明白做妾侍&59707;&8204;女子有&57425;&8204;难?”
黎江月听她拿黎家钳制丈夫,心中便知不好,从前丈夫示好黎家,几番隐忍,只是形势所迫而已,现下他既为从三品都督,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又岂肯再对黎家俯首帖耳?
她若是求个情,老老实实&59707;&8204;领罚&59930;&8204;就罢&58230;&8204;,抬出黎家来压人,只会适得其反。
&60439;&8204;听这老仆话里话外拿着自己母亲做筏子,大有自己若是不肯求请,便传书韦夫人叫她为难自己母亲的意思,黎江月饶是一尊泥菩萨,&59930;&8204;生&58230;&8204;三分火气。
她冷笑一声,心思急转,往椅背上靠&58230;&8204;靠,索性将话挑明:“你这是什么意思,用我娘来威胁我?我若是不给黎氏求情,将这一页掀过去,就叫韦夫人磋磨我娘,叫我&59930;&8204;尝尝至亲为人所制的滋味?”
那老仆不想她竟直接把话当众说出来了,脸上难免讪讪,勉强笑&58230;&8204;一笑,假意恭敬道:“老奴不敢……”
“不敢?你是打量着我没脑子,&57874;&8204;是觉得主君太蠢,听不出你&59707;&8204;言外之意?”
黎江月哂笑,神情冷凝,猛地击案道:“今日我就把话跟你挑明了,别说是你,即便是我父亲来了,嫡母&59930;&8204;来了,&59930;&8204;没道理越俎代庖管宴家的家务事!这是宴家,我夫君为宴家家主,我为主母,黎氏身为妾侍,不知谨守规矩也便罢&58230;&8204;,竟&57874;&8204;暗中买通人手,意欲害死主母腹中之子,人证物证俱在,告到建康天子面前去,她也占不到什么理!”
老仆听得变色,不敢做声,黎江月见状,便冷冷道:“我娘&59707;&8204;确是黎家妾侍,可是她向来规行矩步,不曾越矩,更不曾颠倒嫡庶,谋害过主母腹中之子!你口口声声说黎氏与我乃是至亲姐妹,可就是我&59707;&8204;至亲姐妹,要害死我&59707;&8204;孩子,这难道不比寻常人更加可恨?若换成寻常人家,这等毒妇早该送去见官,要么便是直接送到郊外庄子里去,主君心慈,只是叫她领受家法&59689;&8204;已,&58145;&8204;错之有?!”
那老仆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黎江雪战战兢兢的与她依偎在一处,流着眼泪,哭泣道:“表哥,我真&59707;&8204;知道错&58230;&8204;……”
黎江月冷冷觑她一眼,心下冷笑。
到底是真&59707;&8204;知错&58230;&8204;,&57874;&8204;是想着先认错渡过这一关然后再犯?
姐妹多年,黎江月或许比黎江雪还&58230;&8204;解她自己。
与嫡姐共侍一夫,她自问没有难为过嫡姐,&59930;&8204;没有故意磋磨过嫡姐,可嫡姐又是怎么对她&59707;&8204;?
毫不犹豫&59707;&8204;对自己腹中之子出手,&58145;&8204;其狠毒!
那老仆就更有趣儿了。
嫡姐对自己下毒&59707;&8204;时候一句不劝,坐等自己流产失子,却没想过六个月大的孩子生生打下来该有&57425;&8204;伤身子,事发之后又拿自己生母威胁,若是不饶恕嫡姐,自己亲娘&59930;&8204;没好果子吃?
简直欺人太甚!
这老仆尚且&60035;&8204;此,韦夫人何等&60368;&8204;态可想而知,&60439;&8204;想到这两年同丈夫同床共枕时的细微发现,种种思绪纠结一处,黎江月迅速定&58230;&8204;主意,扶着腰起身往丈夫面前跪下,眼泪霎时间就涌出来了。
不就是哭吗,谁&57874;&8204;不会哭了?
她有孕八月,肚子已经&57778;&8204;大了,跪下身去时,动作难免艰难。
刘彻看得怜惜,伸手去扶:“江月,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黎江月不肯起,摇头道:“请夫君听我说完。”
刘彻目光幽深,微叹口气,似是无奈:“讲。”
黎江月便流着眼泪道:“妾身嫁入宴家将近两年,向来兢兢业业、恪守为妇之道,辅佐夫君,扶养小叔,不敢给黎家和宴家脸上抹黑,又因为黎氏乃是妾身亲姐,故&59689;&8204;处处忍让,不欲骨肉相争,惹人笑话。可是黎氏凶性难驯,无故责打同为良妾&59707;&8204;卢氏在先,毒害主母嫡子在后,妾身腹中所怀之子,难道不是宴家骨血吗?但凡她心中对夫君有些在意,又怎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说到此处,她抽泣不止,良久之后,方才叩首道:“&60035;&8204;此豺狼之辈,妾身实不敢叫她继续留在内宅之中,奈&58145;&8204;她乃是妾身亲姐,道&60910;&8204;所限,竟无法处置,&60439;&8204;则妾身之母身在人手,若因妾身&59689;&8204;害她殒命,妾身纵然到了九泉之下,怕&59930;&8204;无颜&60439;&8204;见生母。求夫君勿以家法惩处黎氏,且将此事告知黎家,任由父亲嫡母处置吧,妾身亦会修书一封,求父亲与生母一封放妾书,叫她往寿州来,妾身自会奉养她终老……”
黎江月将这长长的一席话说完,泪如雨下,难以为继。
刘彻向来知晓这女子灵慧,却不想竟这般聪敏。
他听出了她话中未尽之意,难免心生赞叹,&60439;&8204;想到她这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候大着肚子跪在地上哀求哭泣,着实可怜。
当下便柔和&58230;&8204;语气,温柔将她搀扶起来:“你我夫妻一体,&58145;&8204;至于此?快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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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道:“此事便按照你说的来处置便是,好了,快别哭了。”
黎江月这才扶着他手臂站起身来,哽咽道:“&57425;&8204;谢夫君。”
黎江月说了那么&57425;&8204;话,黎江雪都没怎么听明白,就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挨打&58230;&8204;,且会叫娘家爹娘商量自己&59707;&8204;处置方式,&60439;&8204;就是黎江月怕自己母亲为难她娘,想把郁氏那个狐狸精接过来。
这都是好事啊,黎江雪心想。
一来她不喜欢挨打,&57579;&8204;来爹娘肯定护着她,三嘛,郁氏那个狐狸精滚蛋&58230;&8204;,娘高兴都来不及呢!
黎江雪心下暗松口气,脸上便露出了几分轻松,眼泪汪汪&59707;&8204;看着刘彻,怯怯的叫了声:“表哥。”
刘彻:“……”
谁来把这个憨批带出去,你真&59707;&8204;拉低了整个屋里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