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澡后,我用毛巾擦干身体,从浴室里随便拿了一件合身的睡衣,先将就着穿上。
可能因为这是女生宿舍的关系,所有睡衣的胸口处总是松松垮垮的,有种风一吹就掉下来的感觉。
摘下来的眼镜就放在那里,我也没去管它,也懒得去管它,至少在这三天内,这东西都没什么用。
抖了抖睡衣,我看了看满是水雾的镜子,手指轻轻擦出两道划痕,盯着镜中那双摄人的双瞳。
镜中的双瞳狰狞如恶鬼,那血红色的瞳底凝结着深深的恶意,仿佛浸在血中的坚冰。
如挥去乌云,手掌从光滑的镜面上擦过,镜中人的面孔也随之而出,像是深藏在湖底的宝石。
那是一张很英气的脸……大概如此。
说是英气,其实是分不清到底是长的像男孩的女孩子还是反过来,那张脸的棱角太过柔和,虽然脸上没什么血色,但大概真的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再加上那头自然而下垂的紫发,水珠还顺着发丝一滴一滴砸下……不管怎么看都像个妹子。
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紫毛洗了洗也看着顺眼了不少,柔顺地像是西亚那边出口过来的羊毛。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
这样的眼神却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有点不协调啊。
就像是厨师正用一把饮尽狂徒之血的杀人刀正在厨房里调出一朵朵萝卜花,还撒上银屑一样的调料粉。
不过脸不是重点,眼睛,我的能力才是重点,我是那种闲得没事找打击的人吗?
当确定心底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我才舒了口气。
能力抑制剂也不是次次管用,据说也是看幸运值的。而且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危害是肯定少不了的。
一旦体内有了抗性,或者患上依赖症上瘾,那就真的完了,所以我至今主要还是靠眼镜来压制自己暴走的能力。
不过注射了这东西,我就用不着眼镜,用不着眼镜,我这张脸……
算了算了,这三天,我就用这张脸去面对别人吧,哪怕有几率变成【禽兽伪娘魔王】这种东西……
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我扔下毛巾,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转了个弯,我便看到了趴在床的纳兰小暮,她嚼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薯片,翻着手中的书,蛮惬意的样子。
“哥哥!”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看着我,眼睛闪亮亮的,“你洗完了吗?”
“嗯。”我坐到床的一边,在自己的旅行包里翻着东西,“今天晚上我就睡这里了,你不介意吧?”
“……”短暂的沉默后,纳兰小暮猛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激动地问道,“哥哥你是说真的吗?!”
“麻烦轻点……”被人勒着肚子的可不怎么好受,胃都快错位了,“我的肚子……”
“哥哥你今天晚上真的要睡在这里的吗?”纳兰小暮的那两只胳膊像是铁水浇成的锁链,丝毫感觉不出这家伙有松手的打算,大概自动把我那句话滤过了吧,不停地重复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倒是你先放手啊!”我感觉自己真的是要吐出来了!
得到我的答复,勒在我小腹上的那两只胳膊才骤然一松,我大呼了几口气,才缓过这股劲去。
把那两只胳膊从我身上拿开,我攥着从旅行箱内拿到的小药瓶,转身看着身后的纳兰小暮。
纳兰小暮直视着我的眼睛,忽然就泛出了泪花。
“哥哥哥哥!”这家伙哭得梨花带雨,虽然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哥哥呜啊啊啊!”
“你那么哭可是让我有种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我不由得吐了个槽。
“哥哥!”
看来这家伙又误解了什么,不过这也证明,确实有使用这东西的必要性,我没必要有什么罪恶感。
拧开小瓶子,我倒出两个白色的药丸,二话不说就拍入纳兰小暮的嘴里,手指抬了抬她的下巴。
这家伙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滚动喉咙,把那几个东西吞了下去。
我收回手指,静静地看着妹妹。
“哥哥……”在我的注视下,纳兰小暮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念着我的名字。
没有支撑多久,纳兰小暮像是没了人指挥的人偶,脑袋砸到我的双膝上,无神的双瞳闭合,紫色的长发散乱。
“……”看了看手中的小药瓶,我悄悄松了口气。
很好,没想到秦时这次没糊弄我,给我的特效安眠药药效居然这么快,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打算在这里过夜,就必须为了人身安全和这本书的未来考虑,特殊剧情是绝对不能被触发的。
但纳兰小暮毫无疑问是个无底线的变态……我只好采取过激手段,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而强喂下安眠药算是最正常也是最安全的手段了,心底对不起妹妹的话,回头再跟这家伙道歉就好了。
掀开被子,我把纳兰小暮拖到床的最右边,自己则是去了最左边。
拍了拍她的小脸蛋,我把那个散发着薰衣草香的枕头放在妹妹的头下,顺便替她盖好被子。
由于针头只有一个,我自己只好用纳兰小暮看得那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垫一下,硬点硬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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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张床够大,睡两个人中间还能隔开不少,能让我稍微安心一些。
关上灯,当我合上双瞳,准备释放那一点疲倦时,放在背包里的个人信息终端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懒得开灯,我借着窗外那一闪即逝的炽白之光伸出手,拿出自己的信息终端。
手指摸索着那个银白色的细长条,当按下某个凸起的圆状物后,晶蓝色的页面在黑暗中伸展而出。
在这不算多强的光下,我微眯着眼,还是看清了来电之人的名字——【碧空】。
奇怪,这个时候这家伙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是告诉我被她开除了?可我那明明是工伤好不好?
打了个哈欠,没去管我眼角挤出来的两滴泪,我按下【接听】键,想听听这家伙找我有什么事。
“纳兰暮。”入耳的声音一贯的淡漠。
“有什么事吗?”我也不含糊,直接地问着这家伙,因为我知道,碧空很讨厌说话黏糊的人。
“……”一段杂音伴随着一阵沉默,我强行耐下心来听看看这家伙会说什么,“晚安。”
咔嗒一声,信息终端的光如飞鸟的羽翼一样收回,蓝色的光消失地无影无踪。
“喂。”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听不到了,但我还是无奈地说道,“你们一个一个麻烦都正常一些啊!”
在我抱怨的时候,两只小手忽然从后面抱住我,我身体猛地一紧,差点蹦出去。
“哥哥……”软萌的梦呓声让我刚绷起来的神经又松了下去。
原来只是纳兰小暮说梦话而已。
真是的,这家伙睡着了也不老实,还要给我惹麻烦。
我把那两只小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地绕过去,再把枕头放回纳兰小暮的头底下。
干完这些,我才躺回了自己的位置,枕着那本书名超唬烂的东西,进入无尽的沉静之中。
五一快乐!嗯,快乐——————————by空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