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类刚出生只会哭闹,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不同。
言桉的这些孩子,只要出生便懂事。
只不过,他们对周遭的一切还不熟悉,所以言竹竹换好衣服出来后,言桉便和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给言竹竹介绍基本情况。
比如自己是什么身份,在外头有人的时候,自己是山竹精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会引发十分严重的后果等等。
差不多讲了有十分钟,言桉拿起她的粉红色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打算继续开讲时,手机响了。
是祁延的。
她看了三个孩子一眼,指指自己的手机,从湖边爬起来,往旁边走去。
湖边坐着的言竹竹视线一路跟着言桉,严肃的小脸上眉头微皱。
他看看自己的两个兄弟,指了指,问道:“那是什么?”
言檬檬作为大哥,向来热心:“是手机。”
言竹竹自我消化了一下这个词汇:“手机是什么?”
言檬檬揪着头顶冒出的柠檬叶片:“手机是很有用的东西,它可以上网,也可以打电话,妈妈现在就在打电话。”
言竹竹沉默片刻:“打电话是什么?”
言檬檬眨眨眼睛:“就是联系和你隔很远的人,你可以通过手机,和他们讲话。”
言竹竹大概明白了。
而那边,言桉停了下来,接通了电话。
“喂,祁老师。”她语气轻快,声音清亮。
会议室里,祁延从位置上起身,和众人点头致意后,拿着手机离开了。
男人清冷好听的嗓音不近不远的传到众人耳里,听不清说话的内容,但能莫名感觉到,语气和刚刚在会上训话的冰冷不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是我。我这边会议结束了,你来公司一趟。直接当面看一下合同条款,没问题便签了。”
祁延语气果断。
言桉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泥土,视线落在那三个交流的孩子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问:“现在吗?”
祁延眉间轻动,听出她语气里的犹豫:“嗯,不方便?我接下来几天都有事。”
潜意识就是要签今天就签了,否则就不知道哪天了。
这莫名又让言桉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无论是提出结婚,还是提出离婚,包括现在签工作室。他这干脆利落的作风,一直没变。
言桉摇摇头:“没,那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好,你直接来康恒娱乐。”
电话挂断,言桉在原地想了想,到一旁收拾包去了。
言檬檬见了,突然间凑过言竹竹旁边,嘀咕道:“竹竹,你知道刚刚和妈妈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言竹竹摇头。
一直如雕塑一般,苦着脸思考瓜生的言酷酷有了反应,接过了话:“妈妈一开始叫的是祁老师。”
言竹竹疑惑的嗯了一声。
“这个祁老师名字叫祁延,是个超级坏的叔叔。他之前差点把酷酷的本体拿去炒菜,还想把我切开泡柠檬水。”言檬檬语气凝重,给言竹竹科普,“他还拔走了妈妈的头发,你看,现在妈妈头发才这么长,以前有这样这样长。”
言檬檬比划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并把结论告知新来的兄弟:“所以竹竹,过几天,妈妈再带我们出门录节目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坏叔叔。否则他会把你也给吃掉的。”
言竹竹大致听懂了来龙去脉,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道:“但我们不是可以结很多果子吗?他就算吃一个,我们也不会有事。”
言檬檬滞了一下:“但我们才三岁呀,妈妈说三岁还不会结果子,等长大一些才会自己领悟大自然规律,然后长出来。妈妈她以前一开始也只有一片铜钱草,后来才慢慢越长越多的。”
言酷酷听完,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吗?”言竹竹低下头,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思索,一动不动。
言檬檬还以为弟弟刚出生,身子虚弱,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他没有打扰,和言酷酷挤了挤眼睛,嘘了一声,然后自己玩自己的,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言竹竹的头上突然间冒出了一颗山竹,然后很快,又冒出了第二颗。
言竹竹睁开眼睛,伸手把两个山竹都摘了下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分别给两个哥哥递了过去,道:“吃山竹吗?”
言檬檬和言酷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言竹竹。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言竹竹本体不是山竹吗?山竹在手里,他怎么人还在他们中间坐着呢?
说明他手上的山竹,不是他的本体,是长出来的果子。
可弟弟也才三岁啊,和他们一样的年纪,弟弟怎么就长出了两颗果子了?
见两个哥哥好一会儿都没接过去山竹,言竹竹皱了皱眉,稚嫩的童音听着有些生硬和别扭:“你们不喜欢吃吗?不喜欢我就扔掉了。”
言檬檬张张嘴,摇摇头,连忙把山竹接了过来:“不是,我喜欢的。”
言酷酷也伸手拿了,他看着手里头的果子,一向丧得不想说话的他,也忍不住问了:“竹竹,你这果子,是怎么长的?”
山竹拍拍手,闻言道:“很好长的,你们要学吗?我可以教你们。”
说完后,示范一般,言竹竹头脑上又冒出了两个山竹,然后自己动手摘了下来。
言檬檬突然间就酸了。为什么都是妈妈生的同一批种子,能力却差那么多?妈妈之前告诉他,三岁孩子还长不出果子时,他其实自己也悄悄试了试,但确实没效果。
可现在,新发芽的弟弟,几分钟就学会了。
言檬檬抓了抓自己的脸,压下心中酸味,认真的点点头:“好,弟弟你教我吧,我想学。”
言竹竹点了点头:“可以。”
然后兄弟两人看向旁边愁眉苦脸的言酷酷。
言酷酷已经在剥山竹了,察觉到视线,抬起头看了一眼,啊了一声,才道:“我就不学了。”
言檬檬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言酷酷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一根苦瓜和两根苦瓜,有什么区别呢?”
“什么一根苦瓜和两根苦瓜?”言桉拿着包走了过来,语气含着疑惑。
她看向在说话的言酷酷,视线落在他手里已经剥好,露出白色果肉的山竹上。
这结界里哪来的山竹?唯一一个不就是中间这个新孩子吗……
言桉惊讶的看向言竹竹,然后发现言竹竹手里也拿着两个山竹,察觉到她的视线,小脸严肃,递过来一个:“妈妈,你要吃吗?”
她一脸不可思议,下意识接过,紧紧抓在手里,磕磕绊绊地问:“竹竹,你、你、你会长果子?!”
言竹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没觉得自己会长果子有什么不对。
言桉差点整株草跪倒在地。
天呐,她到底生了些什么啊。
在修仙世界,如果一个三岁的植物精就会结果,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个孩子,肯定会被族里长辈好好培养,甚至小小年纪,就会到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帝或者真人名下,拜师,出人头地。
这种好苗子,修仙世界数十万年,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要知道,她当初二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二片铜钱草叶子。这在她们铜钱草一族,也算是偏上的好资质了。
言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结果怎么了?很难吗?’的儿子,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的言酷酷已经把山竹果肉咬进了嘴里,他眼睛一亮:“哇,好甜!”
言竹竹闻言,把手里的那个也递了过去:“还要吗?”
“要!”一直苦着的言酷酷连忙接过,“竹竹,谢谢你。”
言竹竹摇摇头:“不用,大家都是兄弟。”
言酷酷:“以后我会结苦瓜了,我也可以送你吃。”
言竹竹:“那你要跟我学结果吗?”
言酷酷抓紧手里的山竹,想了想,点了点头。
看着孩子旁若无人交流的言桉,已经快要石化了。
一向贴心的老大言檬檬注意到了她,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包,善解人意道:“妈妈,你要出门办事吗?”
言桉机械的点点头。
言檬檬:“好的,那妈妈你快去吧。我和二弟跟着三弟学结果。”
言桉:“……”
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点头,然后蹲了下来。
两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闻中的天才。
而现在,这天才,是她的三儿子。
言桉经历过刚开始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后,现下已经反应了过来,转为真心实意的开心。
当初她想找人双修生孩子时,就觉得孩子父亲一定很重要。
不过那时,她更多考虑的是颜值问题。
现在看来,不仅是颜值,智商也很重要。
她对言檬檬道:“檬檬,你是哥哥,在家里照顾好两个弟弟哦。”
言檬檬点头。
言竹竹闻言皱了皱眉,想说他也可以照顾两个哥哥,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总觉得这样说的话,大哥可能会有些介意。
刚才他就闻到了一点酸味。
言桉看向言竹竹:“竹竹,你既然会结果子,那你可以和两个哥哥分享一下经验。妈妈不结果子的,所以一直没法教你两个哥哥,拜托你了啊。”
虽然结果这种事情,主要靠自身悟性,但如果有人带,会好很多。
这个世界,没有了修仙世界那些收徒的门派,和族里的学堂,她一直没办法教。
毕竟她是不结果的,和这三个会结果的孩子,还是有很大不同。所以一切就靠他们自己了。
言竹竹点头:“妈妈放心吧,没问题。”
言桉心里一阵宽慰,从左到右,先摸了摸言檬檬的头,然后想去摸中间言竹竹的头。
只是言竹竹立马避开了,言桉的手没摸到。
气氛有些尴尬,言竹竹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上蹭蹭蹭又长了两个山竹。
他拔下来,把两个山竹都递给了言桉,掩饰尴尬般的:“妈妈,给你。”
有些别扭的语气。
言桉噗呲一声就笑了,她接过来,把合在一起一共三个的山竹放进了包里。
“好了,那妈妈走了~”她挥挥手。
吃着第二个山竹的言酷酷抬起头,丧丧地道:“妈妈,还有我。”
言桉回过头,愣了一下,然后伸手亡羊补牢般地揉了揉言酷酷的脑袋,愧疚道:“哦哦哦,抱歉!妈妈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言酷酷:[苦瓜脸jpg]
言桉到康恒娱乐,和前台说明了来龙去脉。
前台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打了个电话。
不过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职业装,脸带笑容的女人下来了。
女人气场强大,但笑容可亲,脸上细纹带着岁月的痕迹,不丑,反而添了韵味。
这是一个三十多的女人。
“言桉小姐。”她道,“我是祁老师的秘书,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祁老师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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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桉点点头,笑道:“好。”
一般艺人不是经纪人和助理吗?祁延怎么还会有秘书?
不过也是,他说他的工作室是他的,那他就是工作室老板。
老板有秘书,就很正常了。
自称秘书的女人一路将言桉带到了康恒大厦顶楼。
言桉在这个世界三年,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
顶楼一般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楼越高,地位越高。
都说祁延是康恒一哥,果不其然。
秘书打开办公室的门,微微欠身:“言桉小姐,突然间出了点事情,祁老师正在忙。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会,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和您谈签约的事情。”
言桉礼貌的回以一笑:“好的。”
“言桉小姐想喝什么饮料,咖啡、茶还是果汁?”
言桉毫不犹豫:“我要白开水。”
她对水爱得深沉,至于这个世界的那些,咖啡,奶茶,还有什么快乐肥宅水冰可乐,她都不喜欢。
什么有的没的,这个世界上,水最好喝,不接受任何反驳。
秘书:“好,请您稍等。”
说完后,秘书便阖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言桉一人。
办公室的所有布置,都透露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之气。
她前方就是一面落地窗,望出去,视线辽阔,基本上没有任何建筑阻挡。
和周围比起来,康恒大厦是最高的,更何况,她现在的地方,还是康恒顶层。
言桉在办公室没等多久,杨绅便到了。
“言桉小姐。”杨绅西装革履,手上拿着文件,在言桉对面坐下,“又见面了,近日可好?”
“挺好的。”一边回答,言桉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杨绅道:“祁老师现在抽不开身,签约事项他让我负责和您谈。”
言桉收回视线,脸上荡开一抹甜甜的笑,也无所谓:“好的。”
………………
杨绅说目前这份合同是当红艺人才有资格和公司签的条款。
言桉倒没有不相信,只是她看不懂合同条款,要这么随便签,她又觉得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我能问问我一个朋友吗?”
杨绅一笑,很好说话:“自然。”
顶头上司的意思是,让言桉签下合同,无论她什么要求,都行。
言桉于是拿出手机,指指合同:“我能拍给朋友看看吗?”
杨绅:“可以的,您随意。”说完后,他很体贴的说要出门打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再回来。
等人走后,言桉把合同拍下,然后发给了梁白羽。
图片发过去没几秒,言桉还在编辑语言的时候,那边就来了消息。
咕咕咕:康恒娱乐居然签你?
言桉只好把编辑了一半的字给删掉。
桉桉想要小钱钱:嗯嗯!
咕咕咕:因为祁延?
言桉心里咯噔了一声,严格来说,确实是因为祁延。
而且她签的其实也不是康恒,是挂在康恒名下的祁延工作室。
但她莫名有些心虚,没敢细说,而且美化了一下。
桉桉想要小钱钱: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节目录制过程中,他看中了我身为明星的潜力。
咕咕咕:你就扯吧。
咕咕咕:我只看到录制节目中,他对你‘照顾有加’。
桉桉想要小钱钱:反正你先看看合同条款,有没有陷阱之类的?
咕咕咕:等我仔细看一下。
过了几分钟。
咕咕咕:说吧,言桉。
言桉收到这条消息,满头问号。
桉桉想要小钱钱:???
咕咕咕:你是不是被祁延给包/养了?或者有什么xg交易?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说什么呢!当然没有啊!怎么可能?!
咕咕咕:那我不清楚,康恒为什么和你签的是当红艺人才有资格签的合同。
桉桉想要小钱钱:就是合同条款没问题?
咕咕咕:是的,没问题。你真没被他潜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当然没有!我们认识多久了,我是那种草吗?
咕咕咕:那就是祁延看上你了,想把你绑在康恒,近水楼台先得月。
言桉:……
祁延帮她,是因为两人毕竟是前夫前妻。
他们之间根本用不着潜规则,毕竟该做的,三年前都做过了。连种子都生了。
而且看上她?言桉并不觉得祁延有多喜欢自己,话说回来,她当初追他,也不是纯粹的因为喜欢。
两人闪婚,彼此都有自己的目的。离婚,也都有。
活了两百多年,她虽然从未感受过真爱,但她很明白,她和祁延不是。
不过祁延真的是个好前夫。
言桉一边想,一边回道。
桉桉想要小钱钱: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我就签了。
咕咕咕:言桉,认真的,我劝你慎重。
言桉一愣,这个朋友很少认真。
桉桉想要小钱钱:为什么?
咕咕咕:祁延这人,看着就很阴。而且他从来不做善事,这么帮你,必有所图。
咕咕咕: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毕竟你不是普通人,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言桉对祁延还是很有自信的,所以自动略过了‘阴’、‘不做善事’、‘必有所图’的字眼。
她关注的是自己的铜钱草身份露馅的事情。
虽然她很小心,可离得近了,总有被发现的风险。
上次在楠木乡录制的时候,不止柠檬和苦瓜差点命丧他手,连自己都差点被发现。
她之前在电话里头答应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呢?
估计那时候,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千万晃了神。
然后又被他在电话里说的,比如以后最好的资源都先经过她之类的事情,给诱惑到了。
这些条件确实诱人,但也得有命享用才对。
她之前决定进娱乐圈时,就想好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甚至不愿意和他参加同一个综艺节目。
现在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言桉对现状有些匪夷所思,并且后悔了。
桉桉想要小钱钱:……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咕咕咕:那还不赶紧跑?
桉桉想要小钱钱:可是我欠了他一千万块钱……
言桉把一千万的事情,大概和梁白羽说了一下,隐去了他是前夫的事实。
咕咕咕:……
咕咕咕: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咕咕咕:希望几个月之后,你还是健全的一株草。
之后,言桉再发什么,梁白羽也不回复了。
她苦着脸,翻着合同,很纠结。
二十分钟,杨绅回来:“言桉小姐,您考虑好了吗?”
言桉咬咬唇,试探道:“杨助理,我可以不签吗?”
杨绅一愣,笑意微敛:“请问是什么原因?合同条款哪里有问题?”
言桉摇摇头:“不是合同条款的关系。”她稍显犹豫:“是我个人问题。”
杨绅吐出一口气:“祁老师说,您和他在电话里头已经谈好了,只剩下合同还没走。”
言桉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因为一些原因,所以……”
她欲言又止,杨绅却已经明白了她话中意。简单点来说,就是要反悔。
“言桉小姐,这事我没有决定权,我得汇报给祁老师。”杨绅看了看时间,站起来,“临时会议十分钟后就结束,到时祁老师主动和您谈,您在办公室再等等吧。”
言桉其实不是很想等,但又不得不等。
她不想和他谈,祁延忽悠人的本事,她三年前就见识过。
但是他借的一千万,已经换了一株山竹。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山竹给塞/回去。
可发了芽的宝宝,是塞不回去的,钱也退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事人言桉: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