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殿
潺潺的流水声,穿过假山缓缓流淌而下。
静谧的殿内,穿梭在耳畔中。宛若琴弦般的声音在这空中盘旋,又有几缕淡淡地清香。
抿盖的茶碗中,那茶香之气,萦绕在鼻尖,久久不得散去。
双目微微地抬眸看向高高而坐的太后,一直不曾言发、停留在嘴边的言词,一时倒也说不出口。
高高在上之人,那双冷清的双目看向于他,慵懒地长叹一气,缓缓开口道:"哀家真的不明白,为了皇后,你竟然从慎刑局放人。难道,那个奴婢当真是宇文?"
宇文?
这七年来,都不曾有人提及关于宇文氏的任何一人。
而她记得,这宇文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女儿。当时,她亦是亲眼所见他们的尸体,此人断然不可能还活着。
那一日,她亲眼所见那宫婢的相貌,若非那一日漪妃随口提及此事,倒也不会细细想着那人竟然有几分相似。
可偏偏,她倒是不能理解的便是这么快便将一个犯错的奴婢赦免。
想必,若不是看在宇文念慈的份上,依他那心性,他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皇后说不是,朕自然信之。"
如若君歌真是宇文氏之人,那一日她便不会惊讶那玉佩为何会在她身上发现。
而他们的尸体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又有何人本事如此之大,敢'偷龙转凤';。
何况现在谁是谁,他都不想知道。
信她?
怕是他未免自信过了头。
宇文念慈是武将之女,她心性软弱,又是比寻常之人更为知书达理。随意的几句话,亦者这绝美的容颜,又怎会不让任何一男的为之心动。
"她当初为了包庇自己的父亲,都能与皇上争执,如今又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还活着,难保不会包庇。"人性,终究是难抵亲情。当初宇文氏被灭,宇文念慈是如何与他争执,这七年来她自己都不曾忘记。他将其关了整整七年,就算是一事怒意。可如今,一切都是回到了最初。
无奈地长叹一气,远眺着这间仅仅除了他们二人,静寂地倒是可怕。
轻扬一笑之:"哀家先前便是告诉皇上,爱不得深。"
爱不得深?
如若不爱,又何来白首不分离。
至少,他一生能遇到真心相待之人。
哪怕七年前,她待他哪怕是冷漠,只要每一次所遇之事她都能为其宽慰。
兴许,这世上没有能比她更能懂得他之人了。
脑海之中,一直浮现的满是她的身影。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着,缓缓道来之:"帝王终究是无情,可朕遇到了足以爱一生的女人,就当不会放弃。"
"跟你父皇一样,都是情种。"若非当初完颜氏那个贱人出现,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变成今日这般。
她恨完颜氏,亦是恨先皇。
他所爱的女人,皆是被他而抛弃。帝王本就无情,自当不得爱一人。
而作为她的儿子,那些女人不过只是为了巩固他如今的位置,不然又怎会轻易的让宇文念慈当上这个皇后之位。
这皇后之位,若非为了稳固他的地位,而宇文氏又是先皇最为信任之人,若非他身上有自己想要之物,又怎会让宇文念慈来坐上这个位置。
她既然已经是太后,自当何事都该由自族之人。
反而是皇甫梦瑶,倒是如此不争气。她们姐妹二人何曾不是自己的棋子,如今淮王府倒是安宁,赫连浦哪怕已经交了军符,终究难保
"哀家竟然不知,你如此的痴情。能将宇文氏的余孽藏匿于皇宫七年,就此悄无声息地隐瞒了全天下所有人。别以为宣告天下,皇后就能安然无恙。"
听之,赫连宬的双手早已紧紧相握。
当初他做出的这个绝对,皆是她所逼的。若非他想杀了念慈,他断然不会因一事怒意,而就此囚禁了她七年。
不屑地轻扬而笑道:"她虽身为宇文氏,不该遭连无辜之人。"
"无辜?当初,哀家不曾听得皇上说得无辜二字。这宇文氏,倒是落入了灭门之灾。"
他今日说得无辜,七年前,那些人便是不无辜?
不管这件事有任何人知晓,难保不会泄露出那个秘密。
端起茶杯,双手紧紧用了几分力。
"当初是母后"
"可这天下,如若不除党羽,你这个皇位岂能坐得安稳。这江山若不是哀家替你护着,你岂有今天这个位置。"
"那儿臣,宁愿不曾坐上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如何而来,他又何尝不知。哪怕他心中有野心,都是靠太后将其夺过。这背后杀了多少人,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人知晓。
就连赵氏,亦只是她手下的帮凶罢了。
挑着眉宇,亦是一番紧蹙,无奈摇头而笑之:"一直以来,都是母后的野心。"
"皇上就不曾对这个皇位动摇过?"
野心?
这何人不曾有过野心。
就连先帝登上这个位置,又何曾不是靠着沾满鲜血。
这皇位多少人梦寐以求,如今她为他得到这一切,却是来质问她的母后。
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又何曾不是心寒。
可偏偏,她已经不知心寒是何物了。
抿一口茶,早已是凉透的茶,还有什么比心更冷之物。
不屑地轻扬一笑之:"你心中一直埋怨哀家干政,若不是哀家一直控制着完颜氏,想必赫连烨早已成了天下之主。"
赫连烨,天下之主?
"他是个病秧子,成不了气候的。"
"你心中自是知晓,那为何"
"那是朕觉得,他没有野心。让他不干政,一切朕都可以给他。毕竟,母后还欠他人一条命。"
听他如此威严而道,这些年这胆子倒也磨炼了一些。
他几乎所有事,在这些年当中何曾不是故意相瞒着。若非有人相告之,她不会知晓,竟然还有事相瞒着。
倒是方才他提及那一条命时,她又何尝不是抵触。
他们母子二人,若不是身染疾病,他母妃又怎会早前离去。
而赫连烨那身子,毕竟从出生那一刻便有剧毒在身,若非因药调理,想必他绝对不会活过二十。
稍示地重落放下手中的杯子,冷凝地质问道:"那放走皇后的那个奴婢,听说现在一直在含凤殿伺候着?"
"对皇后有恩,才暂时留在身边伺候。"他不知,太后何来的眼线,竟然知晓如此之多的事。
多年来,他都再出何人,可偏偏终究是无果罢了。
"有恩?依哀家看,是自私放行皇后有恩。"慵懒地身子,吃力地站起着身子。长叹地一气,语重心长地缓缓而相言道之。"不过那个丫头这此举,倒是让哀家知晓皇后竟然被皇上所藏起。倒是这个奴婢,知晓的事情过多,皇上该如何处理,想必比哀家都清楚。"
那宫婢不管所做为何,如若不是她,这世间又怎会知晓,宇文念慈竟然还活着。
如今她活着,倒可还知晓关于那个秘密。
"母后,那个宫婢对儿臣极为有利用之处。"
眉心微然紧蹙的她,听得他那番话,半信半疑地质问道:"一个宫婢能有多大能耐,让你来利用。"
这番凝问,令他甚是有些心慌的他,强颜欢笑地将其解释道:"儿臣想让她留在身边伺候,当初母后怀疑有人在指使那个奴婢,可儿臣觉得,想必除了赫连浦断然不会对皇位野心昭昭。"
他一直记得,当初梓桐所说将君歌留在身边,倒是对于压制赫连烨极为有用。对皇位有威胁之人,他断然是不得信之。
毕竟,那君歌长得如此像她,当初梓桐亦曾说过,难保不是赫连浦所派入宫中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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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留在身边是养虎为患,若是为其所用,想必没有比皇权更能让人闻风丧胆。
不管她是何人,只要她有易举,便可有理杀之。这样一来,就算是赫连浦的人,倒也是杀一儆百。
"倘若真是淮王的人,哀家就怕此人有接近皇上的意图,那就更难保,皇上的命就在"
赫连烨与赫连浦,他们二人终究是大患。
可偏偏,尤其是这赫连浦,此人最难胜防。
在这朝廷中,又何曾不是他一派的党羽。
赫连宬见得太后沉思,先入为主地将其言道:"母后若是在乎儿臣的性命,这件事便由儿臣亲自做主。"
"这么多年来,你何曾不是何事都听命于哀家。如今,也不知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敢来告诫哀家。"
心中凝虑的她,此刻便是在有所怀疑他此言。毕竟,多年来他还未曾如今日这般来警告着他的母后。
"你是哀家所生,你的心性哀家又怎会不知。"
"儿臣绝无此意。"
不屑地哼笑而过:"如若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不管是皇上最为亲近之人也罢,哀家都不会手下留情。"
亲近之人?
这番话,这显然便是告诫。
皆因他知晓,宇文氏为何惨遭灭门,自当是不得留下关于那遗物的下落。
而她,他必须得护着。如若不能护,她定会被人所抢走。
兴许这一次,能是他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