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点缀相附层层紫衣花纹，无一不镶嵌在这其中。
身后一行的宫婢，亦只能默默地站在身后，一刻都不得上前。
停滞的双眸，双眸一直向眼前这一片绣球花，伸手便是摘下一片花瓣。
眉心骤然微紧，歪侧着脑袋细细地则是凝望。若有所思的神目，却是令她思绪万千。
花开伏念相惜，花落莫念相离。
花香层层满衣，拂花叶凉凄凄。
醉言花情语间，别阔情相如依。
纵君解愁花语，满目雪下花篱。
"娘娘若是喜欢，奴婢让蕊昔阁将此花送到禧储殿中。"
"姐姐如今的恩宠未稳，岂不是要害了姐姐。"
赵思柔听得渐然传来的声音，却是如此地令人熟悉。
眉心依然紧锁地回眸而看，嘴角淡然地扬起一抹笑意。
如今见她站在此处，在此相遇，倒也是机遇。
温柔地指尖，将花瓣放于另一手的掌心，不屑一顾地轻瞥了她一眼，轻扬一角的弧度，徐徐道来"听说，你最近一直留在太后身边。"
"雅儿从小是太后看着长大，许久未见，太后将雅儿留在皇宫之中，是以怀相思罢了。"
自从那一晚宴会后，赵妍雅便一直被太后留于宫中。
原以为，不会与她相见，如今可倒好，她倒是与自己在此处相遇。
上下打量着她，如今确实长得亭亭玉立，可再怎么长得倾城，她所想，所得皆不会如她所愿。
她只是一个孤儿，被人遗弃的罢了。
"当初，你只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也不知你是父亲何处捡来。府内上下都对你毕恭毕敬。你出现在赵府，也不知是福是祸。"
"都说福祸相依，姐姐又何必如此过于武断了些。"
听之，赵思柔的双手微然紧握，而手中的花瓣，却早已'挫骨扬灰';。
赵妍雅看着她手中的愤懑，眼角却依然强颜欢笑，故作地皆然继续道之:"如今，姐姐已经是妃子了，言行举止自当小心些。义父，断不会保你。"
"你这话何意？"她不解这番话，更不解赵妍雅此时此刻说得这番话的用意是何为。
微侧的别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蕊，示意着她将身后的人都遣散回宫她。
她可不愿，与赵妍雅之间是争执落入她们的耳中。
人云亦云的流言，可不愿传入太后的耳中。毕竟，她与太后的关系非比寻常，一旦伤及了她，想必受苦之人定是她自己罢了。
"义父班师回朝，何人不是盯着义父手中的兵权。义父有功，姐姐自然恩受于宠幸，如若没有义父，想必那一晚皇上便不会前来。姐姐莫要忘了，皇后的前车之鉴。"
"皇后如今是生是死还未知，本宫自然不会步了她的后尘。""反而是你，别总是拿着父亲来压制本宫。"
"雅儿只是好心提点着姐姐，又怎会压制于姐姐。在皇宫中自当一切小心，不管是何人的恩惠，都会是成为利用姐姐的一个手段罢了。"
利用？
自始至终，她从未觉得这是恩惠，而是施舍的侮辱罢了。
在掌司阁处处受人白眼的那一刻起，才知晓那些都只是卑微的宫婢，而其余官宦女子从不踏入此地半步。只因她们足够有尊严，而她却是丧失了自己。
上前而去握着她的手，这双愤懑的手，在府中何曾没有见过。
这些年来，她从未计较过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终，对于身份一事，她从来不在意。
只要活下去，比起赵思柔这般充满敌意的活着，更是丧失了所有。与其如此，宁愿活得洒脱些，亦比她活得更为久些。
轻缓地手缓缓地抚顺着，轻声言道之:"姐姐，雅儿从太后那儿得知，若是姐姐从一个宫婢成为一个妃子，父亲知晓不知该有多心疼，此事我已经在太后面前为姐姐求情，父亲不会知晓。"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听之，不屑地将她的手甩开。
赵妍雅看向自己被甩开的双手，嘴角上扬着一抹不屑地笑意。
求情？
何时，她自己的事竟然让一个外人来求情。只因，她与太后的关系，便可如此诋毁于自己？
而此事，的确不能让父亲知晓。毕竟，大哥的前车之鉴，不是不曾看过。
眸光渐然地看向前方，却是见得熟悉的身影靠近，眼中的却是迸出一抹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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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嫔，见过姐姐。"
见她一上来便是喊着'姐姐';二字，之前倒不是这般喊之。
自从她为妃之日起，与她亦只不过是匆匆一面，便再无更多的交集。
而今日她特意前来，定然是没安好心。
故作拉着赵妍雅的手上前一步，缓缓蠕动着唇一道之:"姐姐？本宫只有一个义妹，并无任何的姊妹。在宫中，没有什么姐妹。"
张梓熙听得出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对于那件事她向来都是耿耿于怀。殊不知，她现在已经是漪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事。
被她紧握的赵妍雅，见得此举这还是她第一次。
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怨恨、嫉妒罢了。
倒是看着此人，在这宫中几日，倒是多多少少听得几句流言。
自然而然将她的手脱离，心怀不轨地慢然一道:"这不是一直跟在姐姐身边的张家小姐，听说，张家小姐是所有人中第一个被皇上相中的人，可偏偏这身份倒是差了不少。"
第一个，相中之人？
赵思柔看向着她，对于此事她回宫不久，倒是知晓是一清二楚。
可偏偏，一旦她的出现，对于此事一直难以忘却。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背叛之人定然是她。
也不知是何时窃取了自己的香囊，沦为那几日不见天日之地。
故作淡然地把玩着袖口，挑着眉宇看向着她，恨意亦是从未散去，长叹一气道:"我与姐姐自然是不得想比之人，能见到姐姐成为皇上的妃子，我自当欣喜。"
欣喜？
极为不屑地一笑之:"你这是欣喜，还是窃喜？"
听之，张梓熙的眸心骤然微紧，不解道之:"思柔姐姐，你这话何意？"
何意？
掌心狠狠包裹着她的脸颊，细细打量着她的这张脸。也不知何处吸引了皇上，让皇上如此地怜惜。
自从那一日晚后，皇上三天两夜的不是前去薛昭仪，便是她的住所。
如若今日她未曾前来，断然不会愤懑加身。
如今见得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恨意又何曾不是加之于上。
见得赵思柔怒然模样，赵妍雅何曾不是在心中默默窃喜。
"当初你是如何坐上这个位子的，可都是忘了？"
而此时的赵思柔早已忘却周围的人，眼中所见的便只有张梓熙。
张梓熙此时此刻根本便是无路可退，对于她而言，一直怀恨在心的便只有一个月前的那件事。
对于那件事，她何曾不是心中有愧。得知她为妃后，心中去确实有过不悦可不管如何她自己的宠幸，皇上依然还记得。
而此时的她，根本便是无法逃，与她之间本身便是低人一等，在此羞辱，她确实无言以面。
蠕动着唇瓣，艰难地缓然一道:"此事，我跟本便是不知。"
不知？
对于这番话，她早已听得极为厌恶。
从她成为妃子第一次相见时，她的这双眼睛足以告知自己，如今的她春风得意。
看着她身旁的站着的奴婢，吓得倒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性子倒是有几分像极了她。
刻意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你我二人的身份互换，你拿着我的香囊去宫婢所，你还敢跟我说，此事你不知？"
可当初早已过去，就算是如此，心中也是避免不了掩藏在心中的恨意。
"如若我知晓，我怎么会陷害姐姐。何况，皇上那日根本未曾提及此事，而我"
张梓熙亲眼见她怒然一掌正要打落时，她下意识地紧闭着双眸，躲闪她这一掌。
耳畔却是传来，赵思柔的声响。
"念奴，你给本宫滚开，少多管闲事。"
赵思柔的手正要落下时，也不知这个念奴从何处而来，竟然阻止着她动手。
她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宫婢罢了，倒是敢如此相待。
一旁的赵妍雅看着她们三人的一举一动，而这身后还有一人极为胆怯地走来，显然便是与这念奴同行而来。
而这她们三人，倒看似有诸多纠葛在这其中。可这些，都不是她所想所知晓的一切。
她只想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人如何争执一番。
不过好奇的便是此人，一个宫婢，倒是有如此胆识，也不知当初她们在三人究竟发生何事，才演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不管怎么说，歆嫔当初与我交好，奴婢不能坐视不管。"
君歌将手放下，欠身一道。
如今，从她的口中道出'本宫';二字时，心中却是极为不屑。
若非当初她献计，又怎会有今日站在自己面前的漪妃。
不过，从她成为妃子之后，听说并未日日宠幸，反而是失宠多日。
想必亦唯有那一日庆功宴，才得有一夜的恩宠罢了。
交好？
何曾何时，她们二人是关系如此甚好。
看着张梓熙一副吓破胆的模样，不管今日还是从前，向来都是这般模样。当初不曾厌恶，如今看得她这般模样，倒是令人作呕罢了。
身子渐然地后退一步，歪侧着头，不屑地一笑之:"如此交好，本宫也不见得你在她身边伺候。"
伺候？
为何，她定要去伺候她人？向来在她的眼中，低贱之人就该伺候人才是。
如若换做是当初自己，如今的她，不管是娘娘，亦是千金也罢，终究不会如此客气相待。
"娘娘可是忘了当初答应奴婢的事？"
"本宫自当记得。不过，只要你不嫌弃待在本宫身边，这样，本宫也算是报恩了。"
当初，她只不过是利用她为此做事，却不曾想到她还记得。
"不需要。"对于她所说的那些，自始至终从未在意。毕竟，明知她是何等的人，心中又怎会不清楚。
她在利用，殊不知自己一直都在利用她。
反而是她，一直都在窃喜。
"我是这一辈子，都不会伺候人，更不会伺候你。"
让她去伺候一个杀父仇人，简直卑微，亦是侮辱了宇文氏一族。
当年的奇耻大辱，根本便不会重演。
"你"见她盎然直起身板，而她的双目向来都是目中无人。被她如此一道，一时气恼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妍雅见得此人如此口齿伶俐，竟然能让赵思柔哑口无言，倒也是狠角儿。
凑近她身侧，慢条斯理地道之:"姐姐，这个宫婢既然毫无规矩，理应宫规处置。"
宫规？
若非她提点，想必一时忘了一个宫婢顶嘴的下场。
"安蕊，将她给本宫抓起来。"
"是，娘娘。"
君歌见得她下令，嘴角不由自主地黯然一扬，顷刻间却极力挣脱，身子亦是双膝而跪下。
不满地则是告诫道:"在这后宫之中，所有宫婢受罚，理应下达给贵妃娘娘，你这滥用私刑。"
"本宫还记得，你还欠本宫一掌，今日我便还给你。"
一声极响的一掌狠落于她的脸颊，这一声响就如当初念奴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的一掌更为重了些。
赵思柔看着她的眸中带着恨意，渐然地走向她的身前，看着如今跪在眼前，这一刻，她才知晓权贵足以让一人彻底的蛰伏于自己。
弯着腰，捏着她的下颚，看着这张打的极其微红的脸，故作长叹道:"如此绝城的容貌，若是毁了，想必往日你定会记住今日多管闲事之举。"
"若不是我，你现在不会成为皇上的妃子。"
"娘娘，你就饶了念奴吧。"
方才那一巴掌看得陆梦娴胆战心惊，她知晓，此时她自己亦只是无能为力。说得越多，则是越让她受伤。
方才，她叮嘱的事，亦只能做到这些。
"你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如今怎得变得跟她如此卑贱。"
饶？
只要是她手下受罚之人，便没有一人可真正的饶恕。也没有一人，能她的手中活着出去。
"本宫今日就想教训一下歆嫔，是她自己自不量力。"
若非她多此一举，方才那一掌定然会落在张梓熙的脸上。也不知她到底从何处冒出来，扰了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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