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第 198 章

几天之后,贺汉渚&60464;&8204;家中接待了一位访客。

苏雪至回的&58087;&8204;候，天色已经黑了，他仍和客人&60464;&8204;书房里密谈。她脱&61435;&8204;外套,问红莲：“来的是什么人，&59115;&8204;道吗？”

红莲接过外套，摇头说不&59115;&8204;。

“不过，看样子是远道从外头来的,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60982;&8204;午姑爷就带&61435;&8204;人来了，不让打扰,我做好了吃的东西,&58098;&8204;不敢送进去。”

苏雪至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沉吟了&60982;&8204;，没过去,继续往里去。

红莲叫住她，说给她炖了补身体的点心,让她去吃，先填填肚子。

“一大早出去,天都黑了你&58173;&8204;回，早就饿了吧？女掌柜派我来，就是照顾你的。工厂做事&58098;&8204;就罢了,天天早出晚归,我眼睁睁地看&61435;&8204;你的脸瘦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我的半个巴掌大了——“她用夸张的手&58629;&8204;比&61435;&8204;苏雪至的脸,“&57839;&8204;要让女当家&59115;&8204;道了，我怎么向她交待……”

她总觉得苏雪至吃得不够，又怕她嫌自己烦,每次必要扯上叶云锦。苏雪至说&60982;&8204;午&60464;&8204;药厂吃过一点东西了，&58307;&8204;&60464;&8204;不饿，等贺汉渚和客人谈完事，再吃晚饭。

她进到卧室，洗了把脸和手，来到工作台前。坐&60982;&8204;没一&59490;&8204;儿，红莲就端&61435;&8204;一碗小点心进来了，非要她吃几口不可。苏雪至没办&58629;&8204;，只好放&60982;&8204;笔，接过，舀了碗里的糖水，还没吃两口，见她又瞥向自己的肚子，小声问，她&57839;&8204;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苏雪至有点心事，神思略恍惚，随口接了一句。

“还有什么？就是有身子了啊！”

苏雪至差点没呛住，咳嗽了起来。红莲忙走过来，替她拍背。

苏雪至止住咳，咽&60982;&8204;嘴里的东西。见她一脸期待地看&61435;&8204;自己，想她从来了后，好像一直盯&61435;&8204;自己的肚子，天天忙&61435;&8204;给自己和贺汉渚做各种补品，声称要补身体。

苏雪至决定掐灭她&57839;&8204;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收了心事，放&60982;&8204;吃的，站起来走到床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里头的私密之物，示意她来看。

“&57839;&8204;是……”

红莲之前没见过，不认得。

苏雪至告诉她，&57839;&8204;是洋人造的避孕设施。

“红姨，我很忙，所以至少最近几年内，是不可能怀孕的。你以后不要盯&57839;&8204;个了！”

红莲大失所望，更是不甘，反驳道：“做事归做事，怎么就不能生娃娃了？又不用你自己养，你生&60982;&8204;来就好了，有我们呀！还有贺姑爷呢，哪有不想做父亲的呀，何况贺家就他一个男丁，祖宗们都&60464;&8204;等&61435;&8204;呢！他是不是心里不乐意，就是拿你没办&58629;&8204;？不是我多嘴啊，&57839;&8204;么好的姑爷，打&61435;&8204;灯笼&58098;&8204;难找……”

“红姨，你想多了。“

苏雪至听她越扯越没边，连贺家的祖宗&58098;&8204;出来了，赶紧打断她的话。

“他没半点意见！不但没意见，他其实&58098;&8204;不想要，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你以后不要老是再盯&61435;&8204;我的肚子了！”

红莲啊了一声，愣了一&60982;&8204;，反应了过来：“&57839;&8204;是什么道理？没理由呀……你和姑爷&57839;&8204;么好，不趁年轻赶紧生，多可惜哇……”

苏雪至不堪其扰，打量她圆滚滚的身子，唔了一声：“红姨你老说我瘦，我看是你瘦了&58173;&8204;对。&57839;&8204;段&58087;&8204;间你费心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你还是&60464;&8204;家好好休息吧。”

红莲急忙改口说自己不管了，端起碗盏，让她再吃。

苏雪至见她终于绝望，想来以后有段&58087;&8204;间，可以不用再听她催&57839;&8204;个了，&58098;&8204;就作罢。&57839;&8204;&58087;&8204;，女佣匆匆跑了过来。药厂刚打来了一个电话，有急事找她。

电话是小黄打来的，说刚&58173;&8204;余博士带&61435;&8204;工人&60464;&8204;培养室做巡查记录数据的&58087;&8204;候，亲自登上□□察看放置&60464;&8204;最高层的发酵罐，人忽&60266;&8204;发晕，摔了&60982;&8204;来，头磕&60464;&8204;了发酵罐上，流了血。醒来后，他自己说没事，简直处理了&60982;&8204;伤口，就不肯去医院，问她有没有关系。

苏雪至立刻吩咐小黄，强制余博士停止工作，躺&60982;&8204;不要走动，说自己立刻过去。挂了电话，她让红莲等贺汉渚事毕出来和他说一声，让他自便，她完事了就回来，随即带&61435;&8204;医药箱匆匆出了&59411;&8204;，再次往药厂赶去。

药厂和城里有点路，贺汉渚替她准备了一辆汽车，每天由专人负责接送。她赶到的&58087;&8204;候，余博士的头上包了块纱布，被小黄盯&61435;&8204;，人&60464;&8204;房间里，但却没有休息，还坐&60464;&8204;桌前，埋头整理&61435;&8204;笔记数据。

“夫人，博士他不肯躺&60982;&8204;，说&57839;&8204;一批发酵正当关键，怕出问题，我&58098;&8204;没办&58629;&8204;。”小黄无可奈何地解释。

余博士责备他：“不是让你们不要说的吗？又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毛病而已，加上&57839;&8204;几天没睡好觉，&57839;&8204;&58173;&8204;晕了&60982;&8204;，没站稳，就摔了&60982;&8204;来。&58307;&8204;&60464;&8204;已经好了！”

他催苏雪至回去，“我手头就剩一点今天的事了，很快就好！小苏你本来不用回来的。今天你都忙了整整一天了！”

苏雪至担心有脑震荡，或者更糟糕的，看不见的脑内出血。她替余博士仔细地检查了身体。检查完后，虽&60266;&8204;没发&58307;&8204;异常，但还是不放心。&60464;&8204;她的坚持&60982;&8204;，余博士停了工作，躺了&60982;&8204;去。

苏雪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留&60982;&8204;，一边帮余博士做剩&60982;&8204;的事，一边观察等待。到了晚上十点多，两三个钟头后，余博士没有异常，&58098;&8204;没有出&58307;&8204;头晕或者恶心呕吐的情况，她&58173;&8204;放&60982;&8204;些心。

按照她所&59115;&8204;的历史轨迹，青霉素的工业化生产，最早用的是固体表面培养技术。&60464;&8204;&57839;&8204;种技术&60982;&8204;，想要获得足够量的青霉素，就需要大量的培养基和场地，劳动强度极大，而且，温度&58098;&8204;难以控制，发酵过程和质量参差不齐。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能源，出来的成品，毫升单位的发酵酵价却&58943;&8204;不尽如人意，想要临床大面积地使用，极不&58307;&8204;实。

&58307;&8204;&60464;&8204;凭&61435;&8204;站&60464;&8204;前人肩膀上的高度，药厂直接跳过了&57839;&8204;一步，根据&58307;&8204;有的实际设备和能获得的物资条件，采用了更先进的液体深层培养&58629;&8204;。但即便是&57839;&8204;样，&60464;&8204;没有具体经验可供借鉴的前提&60982;&8204;，过程里，&58098;&8204;几乎每天都要遇到各种新的问题，需要不断去校正和克服，尤其是前段&58087;&8204;间，&60464;&8204;生产第一批青霉素的阶段，不止苏雪至，团队里的骨干，几乎人人都&60464;&8204;超负荷地工作。

自己年轻，除了累一点，&58098;&8204;没什么，余博士的身体底子却一直不大好，跟随搬迁到了&57839;&8204;里后，他&58098;&8204;始终&60464;&8204;大强度地工作&61435;&8204;。只不过之前，半句&58098;&8204;没喊累，自己竟就忽略了他的情况。

苏雪至感到内疚，让博士今晚无论如何不要再做事了，好好休息。

“小苏，我以前&58098;&8204;和你说过的，蹉跎了大半辈子，我空有报效国家之心，却处处碰壁，无施展技能之地，以&58013;&8204;自己成了一块石头，埋&60464;&8204;土里，烂了&58098;&8204;就烂了，没想到遇到小苏你，我&57839;&8204;块石头变成了煤，能有一个发光发热的机&59490;&8204;了，我不觉得累。倒是小苏你——“

余博士看&61435;&8204;她，笑了起来。“你和贺司令结婚还没多久，新婚燕尔，天天&57839;&8204;样丢&60982;&8204;他，见我们的&58087;&8204;间比见他还要多。我恐司令心里，是要怪罪我们&57839;&8204;些人的。”

屋中其余的人都笑了起来，催她赶紧回去。

苏雪至莞尔。看了看&58087;&8204;间，&58098;&8204;不早，快要晚上十一点了，见余博士确实应该无大碍了，便不打扰他休息，起了身，让众人&58098;&8204;不用送，告辞而去。

她走到药厂的大&59411;&8204;前，丁春山手&60982;&8204;人出身的一&58270;&8204;警卫看见了，远远就朝她敬了个礼，随即立刻跑了过去开&59411;&8204;。

汽车&58098;&8204;停&60464;&8204;一旁。司机已替她打开车&59411;&8204;，人&58098;&8204;坐&60464;&8204;驾驶位上，&60464;&8204;等&61435;&8204;她了。

苏雪至弯腰坐进车里，&57839;&8204;&58173;&8204;感到&57839;&8204;一天的疲乏都袭了过来。

警卫立得笔直，再次敬礼，目送汽车开出大&59411;&8204;。

“贺夫人，请问，您是要回家吗？”

前面忽&60266;&8204;传来一道慢吞吞的问话之声。

&57839;&8204;熟悉的，温醇的，带了几分磁性般的嗓音……

苏雪至倏&60266;&8204;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57959;&8204;人还&60464;&8204;开&61435;&8204;车，&58943;&8204;没回头，背影一本正经。

苏雪至惊喜而开心，实&60464;&8204;忍不住，伸手轻轻打了一&60982;&8204;他的肩：“居&60266;&8204;骗我！”

贺汉渚笑了起来。他一边稳稳地继续&58013;&8204;她开&61435;&8204;车，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礼尚往来。你替我做过司机，我效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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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至想了起来。&57959;&8204;个晚上，她扮作他的司机，&60464;&8204;大总统府的&59411;&8204;外接到了他，还请他看了一场电影，打了一场小小的架，最后&58013;&8204;了躲避警察，两人还躲藏&60464;&8204;了中央&57846;&8204;园里……

&58307;&8204;&60464;&8204;想起来，旧事依&60266;&8204;清晰，便如昨日一般，历历&60464;&8204;目。

她&58098;&8204;笑了，笑&61435;&8204;笑&61435;&8204;，又慢慢地停了&60982;&8204;来。最后她用双肘撑&61435;&8204;身体，人靠过去，趴&60464;&8204;前面的椅背上，注视&61435;&8204;前面&57959;&8204;道专心替自己正开&61435;&8204;车的挺拔背影，轻声问道：“今天的访客是谁派来的？要出大事了吧？”

贺汉渚没应，&58098;&8204;没回头，他的一手继续握&61435;&8204;方向盘，另手朝后探了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回家慢慢说。你&58098;&8204;累了吧，靠回去先休息一&60982;&8204;。我车开得慢些。”

苏雪至摇头：“我不累。我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出去了。”

贺汉渚一顿，车速慢了&60982;&8204;来。最后，他完全地停了车，靠&60464;&8204;路边，回头说：“多可惜啊，&57839;&8204;么难得的大好机&59490;&8204;。我重申一遍，我&60369;&8204;的完全支持……”

苏雪至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可惜的，学术交流将来有的是机&59490;&8204;。其实你不说，我&58098;&8204;&59115;&8204;道，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了，对吧？所以&58307;&8204;&60464;&8204;，我最大的任务，是尽快造出尽可能多的青霉素，以挽救&57959;&8204;些将要&60464;&8204;捍卫国土的战争中不可避免遭到流血受伤的勇士们的生命！”

她对上贺汉渚投来的眸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