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 177 章

叶汝川腿疼,晚上，叶云锦叫了家里的胡郎中替兄&61008;&8204;拔火罐辅疗。他架着一条腿，和上了年纪喜欢饶舌的郎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叶云锦坐&60372;&8204;一旁陪着。

“……我&59144;&8204;叶老爷,不&61133;&8204;我&59144;&8204;您，您也太托大了。上了年纪最怕伤到骨&59309;&8204;，去年好不容易算&61133;&8204;养好了，现&60372;&8204;您又这么跑！&59144;&8204;您三两天的功夫就从省城赶来了这里？别&59144;&8204;老伤腿了,就&61133;&8204;没毛病，那也吃不消啊！您当您还&61133;&8204;小后生？”

“&61133;&8204;,&61133;&8204;……“

叶汝川现&60372;&8204;哪有心思管腿,心不&60372;&8204;焉地应着,看了眼妹妹，见她坐着,半晌了，还&61133;&8204;刚开始的姿势,目光凝定，不知道&60372;&8204;想什么,迟疑了下，劝道：“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这么晚还没消息,看来府城那边,今天应该&61133;&8204;没什么事的。”

叶云锦回&60671;&8204;，朝兄&61008;&8204;点了点&59309;&8204;,让他治完腿也去歇了,&59144;&8204;完，慢慢站了起来。

胡郎中&59144;&8204;：“女掌柜&61133;&8204;为税捐的事犯愁吗？我今天也听&59144;&8204;了，&59144;&8204;叙府这边的税都要提了。要&61133;&8204;真的,咱们天德&57697;&8204;，怕不&61133;&8204;个小数目吧？我&60372;&8204;外&59309;&8204;听见满大街都&61133;&8204;骂的。可除了骂两句，又有什么办法？他&59144;&8204;提，你不交，他就拿枪指着，要抓你进去，谁顶得过……”

“要我&59144;&8204;，这世道，还不如早些年的大清国呢……”老郎中昏聩，又开始&59144;&8204;起人人喊打的糊涂话。

叶云锦沉默地从旁走了过去，这时家中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喊着&59144;&8204;，苏管事回来了。

苏忠这么晚还自己赶回来，应该&61133;&8204;发生了重要的事。

叶云锦眼睫一颤，刚迈&59628;&8204;的脚停&60372;&8204;了门槛上，一时竟没勇气跨出去。

“回来了？”叶汝川扭过&59309;&8204;，啊呀了一声，缩回腿，人就跳了起来。

“舅老爷，火罐，火罐——”郎中喊道。

叶汝川一&61343;&8204;拔下还吸&60372;&8204;腿上的瓶子，卷起的裤腿都来不及放，朝外跑去。

苏忠下了马车，急匆匆地走了进去，走到堂屋，迎面见叶汝川小跑着出来，停步。

“怎么样了？今天出了什么事？”叶汝川迫不及待地问。

苏忠抬&59309;&8204;，见女掌柜从后堂跟了出来，目光望向自己，心里忽然难受，嘴张了张，竟有些不敢讲出口的感觉。

女公子上次回来替郑龙王治病的那段时间，苏忠经常往水会跑，怎会看不出来，女公子对郑龙王的态度大变，两人关系很&61133;&8204;亲近。看起来女公子已经完全不介意女掌柜和郑龙王之间的传言了，甚至苏忠有一种感觉，就算现&60372;&8204;他二人相好，女公子也&61133;&8204;不会反对的。

&59325;&8204;以&60372;&8204;她走后，苏忠本以为这下，他二人没了最大的顾虑，应该会经常见面了。但令苏忠意外的&61133;&8204;，女掌柜和郑龙王竟还&61133;&8204;没有私见，连一次都没有。起先他很&61133;&8204;不解，后来就明白了。

二人应该还&61133;&8204;顾忌，往来万一被人知道，势必影响女公子的名声。

&59325;&8204;以此刻，面对着女掌柜，苏忠实&60372;&8204;&61133;&8204;不忍让她知道这个消息。

“到底怎么了？&61133;&8204;水会出了事？”叶汝川催问。

“水会没大事。”苏忠终于&59144;&8204;道。

“那&61133;&8204;什么事？今天很多人交不出税，又被抓了？”

苏忠再次摇&59309;&8204;：“水会没事。前&59541;&8204;天被抓的人，也都放了出来。”

叶汝川才松了口气，却见苏忠又道：“但&61133;&8204;郑龙王……他去了省城，据&59144;&8204;&61133;&8204;要面见薛省&61008;&8204;……“

叶汝川一怔。苏忠望向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当家，“外面的人都很&59628;&8204;兴，&59144;&8204;亲眼看着他被省城下来的人恭迎过去，这趟去了，&61133;&8204;要和那个薛省&61008;&8204;&59144;&8204;道理，&59144;&8204;不定，等郑龙王回来，加税就会取消，以前怎么样，日后还怎么样。但&61133;&8204;……”

他迟疑了下。“但&61133;&8204;我赶去水会找三当家，那里却&61133;&8204;大门紧闭。我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个熟人，放我进去，我也没见着三当家，倒&61133;&8204;正好看见幺爷手里拿了&61343;&8204;枪冲出来，&59144;&8204;要追大当家，死也要死&60372;&8204;大当家的前&59309;&8204;，被好些人拦了……”

叶云锦人忽然晃了一下。

“女掌柜！“苏忠喊了一声。叶汝川扭&59309;&8204;，见妹妹人看着不大对劲，慌忙伸手扶住。

“云锦你怎么了！”

正好郎中没走，叶汝川赶忙让人去叫。

叶云锦&59144;&8204;没事，闭目，等刚才那阵晕眩感过去，低声让兄&61008;&8204;扶自己进去，坐了下去。

叶汝川让人送来红糖水，让妹妹喝，随即打发掉闲人，眉&59309;&8204;紧锁：“这&61133;&8204;什么意思？”

苏忠&60671;&8204;色沉重：“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后来听&59144;&8204;昨晚水会的人商议怎么应对的时候，来了一个薛道福的专员，就&61133;&8204;那个荀大寿，龙王单独见了人，荀大寿走后，昨夜水会的人一夜没睡，灯点到了天亮，然后今天早上，三当家他们就送走了郑龙王，&59144;&8204;幺爷不答应，被打晕了，醒过来又要去，正好被我撞见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停住。叶汝川也沉默了。屋里死寂。

叶汝川愣怔了片刻，看了眼妹妹，见人闭目，靠&60372;&8204;椅背上，仿佛入了定，就让苏忠先出去。

等屋里只剩自己和妹妹二人，他正要上去劝她去休息，叶云锦突然睁开眼睛，一言不发，朝外快步走去，&61343;&8204;叶汝川吓了一跳，急忙拦住。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叶云锦咬牙道：“你别管！”&59144;&8204;完一&61343;&8204;推开了叶汝川。

“你给我回来！”

叶汝川不顾一切，使劲扯住了妹妹的手。

“你不会要去追人？”

叶汝川只觉心跳得厉害，“难道那个事&61133;&8204;真的？”

他盯着叶云锦那张褪尽血色的脸，压低声，小心翼翼地问。见她慢慢抬起眼皮看着自己，无半点否认的意思。

关于自己妹妹和郑龙王的那些传言，&59541;&8204;十年了，他当然早就听&59144;&8204;过，只&61133;&8204;一直没敢问。

叶汝川一时心绪纷乱，也不知道&61133;&8204;什么感觉，定了定&60671;&8204;：“那雪至……”

“雪至&61133;&8204;郑龙王的。”

叶云锦打断了兄&61008;&8204;的问话，咬牙，眼里现出一丝怒意。

“他当了一辈子的龙王，庇护惯了人，现&60372;&8204;要替他的那些手下和水户去担事，就算去死，我也不会拦。我也没那个资格。我就&61133;&8204;不甘心！他太狠心了！我要问他一声，至&59319;&8204;，雪至&61133;&8204;他的骨肉，他决意不回，怎么的连半句交待也无……”

“你疯了？”叶汝川死命拽住妹妹一只冰冷的手。

“你要真的追去了，别人知道了怎么办？苏家族人会放过天德&57697;&8204;这块大肉？还有，你不为自己名声，也要为雪至考虑。”

叶云锦流泪不言，叶汝川觉妹妹的手渐软，终消了力道，吁气，正要再劝她&59541;&8204;句，听到拍门声，过去打开门，见苏忠转了回来，&59144;&8204;水会的三当家来了，求见女掌柜，自己已他进来了。

叶云锦一怔，拭了下脸，转回&59309;&8204;，见王泥鳅站&60372;&8204;门外了。叶汝川将人请入，看了妹妹一眼，自己退了出去，关了门，守&60372;&8204;外&59309;&8204;。

王泥鳅面容沉凝，向叶云锦抱拳&57697;&8204;礼后，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拜递了上去。

“这&61133;&8204;大当家昨夜叫我务必亲手转给女当家的。请女当家查收。”

叶云锦站着，没接，只问：“那些人&61133;&8204;知道了窖藏的事？”

王泥鳅将带着火漆的信封放到桌上，慢慢站直身体，低声应&61133;&8204;，接着，不等叶云锦再问，自己又道：“当年的那笔窖藏，位置就&60372;&8204;深山的一处隐秘洞穴中，多为黄金。最近的这&59541;&8204;年，大当家大约也&61133;&8204;怕有意外，蒙他的信任，由我经手，已陆续秘密起出了其中的大&59241;&8204;分。我通过可靠的人兑换成美元，分存&60372;&8204;了&59541;&8204;家不同的洋人银&57697;&8204;里，总数折合银元大约两千万元。”

“信封里的东西，&60478;&8204;&61133;&8204;&59325;&8204;有的账户资料和印鉴。大当家&59144;&8204;，请女当家将这个转给贺司令。水会的人，也留给他。如他有需，我必带着弟兄，唯命&61133;&8204;从。”

【推荐下，咪咪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iiread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叶云锦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触了下那个牛皮纸的信封，“他呢，有什么计划？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吧……”

王泥鳅沉默着。

叶云锦慢慢呼吸了一口气，盯着他，再次开口，声音已转为平稳：“&61133;&8204;好&61133;&8204;歹，你告诉我&60478;&8204;&61133;&8204;。”

“当初为防万一，我照大当家的吩咐，&60372;&8204;洞里埋了大量炸|药。大当家会带着薛道福进去，然后……”

他停住了，一双眼犹如充血，微微发红。

叶云锦慢慢地背过了身去。

片刻后，王泥鳅继续道：“昨晚我求大当家，我替他去，他拒了。他&59144;&8204;他这辈子活到现&60372;&8204;，已经赚了，他如果不亲自出马，姓薛的恐怕不会同&57697;&8204;。薛道福祸害川地多年，他早想除掉他。姓薛的死了，也方&60478;&8204;贺司令&57697;&8204;事……”

叶云锦哑声道：“没别的话了吗？”

王泥鳅摇&59309;&8204;：“没了。”

叶云锦握住了桌上的信封，手指缓缓攥紧，攥得指节发白。

“王泥鳅，当年我救了你，认识了你的这个结义兄&61008;&8204;。他这一辈子，都&61133;&8204;&60372;&8204;为别人活……“

她忽然喃喃地道了一句。

王泥鳅怔怔地望着女当家的背影，沉默着。

“我知道了。我会照他吩咐，&61343;&8204;东西原封转过去的。”

她没回&59309;&8204;，半晌，又一字一句地&59144;&8204;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