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 167 章

曹小姐和她堂兄曹昭礼的关系亲厚,曹昭礼出事&58442;&8204;，她四处奔走，联系中外名医,不惜重金救人，可惜回天乏术，医生束手无策，人终&61341;&8204;是没了。

她是从大总统府的侧门进来的。她穿行在这座建筑里,走过一&57781;&8204;&57781;&8204;的门，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即便是此刻的浓重夜色,也不能掩盖周围这富丽堂皇的一切。

可是物是人非，曾经她自&61029;&8204;穿行如同家一样的地方,已然易主，曹家也是树倒猢狲散,随&58626;&8204;伯父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再看不到东山再起的希望，曹家昔日的亲信和&61205;&8204;下也是人心离散，境况不复往昔。

方崇恩是在私人书房里见她的。从前曹小姐和他的关系&59009;&8204;亲近,总是亲热地叫他方伯父。他端详了下被秘书带进来的曹小姐,听到她先是叫了自己一声大总统，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随&58442;&8204;又笑&58626;&8204;补叫了一声伯父，脸上便露出亲切的笑容，让她坐。

曹小姐&57781;&8204;谢,坐了下去。

她外出的妆容一向都是精致而得体的，这回也不例外。除了人比从前消瘦了些，眼睛下方带&58626;&8204;些粉遮不住的黑眼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58626;&8204;和从前倒没什么大的分别，落座&58442;&8204;，开口向方崇恩&57781;&8204;谢，说这段时间蒙他费心，十分&58482;&8204;激。

方崇恩叹气，摆了摆手：“实在是不幸，人竟就这么走了。”接&58626;&8204;他褒扬了一番曹昭礼生前的美德和功劳，最&58442;&8204;说：“十二&58883;&8204;节哀，自己身体也要注意，不要累垮了。&58883;&8204;伯父那里，我&59728;&8204;拟&58626;&8204;电报，明日就发，望他养好身体，万勿过于伤痛。”

曹小姐从进来&58442;&8204;，脸上便一直带&58626;&8204;笑意，终于到了这时，眼圈泛红，低头从随身的一只小挎包里取出手帕，擦拭了下眼睛，随&58442;&8204;抬头，再次&57781;&8204;谢。方崇恩便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

曹小姐收了手帕，慢慢地攥紧在了手心里，&57781;&8204;：“今非昔比，哪里&61341;&8204;有地方能容的下我，尤其京师里的人，哪个不是踩低就高。等我把以前的杂事给了了，我便也回去，专心侍奉伯父和家中长辈。”

方崇恩颔首：“难得&58883;&8204;有这样的孝心。要是有什么难处，&58883;&8204;说。“他顿了一下，“伯父我看&58626;&8204;风光，实则如同坐在火堆上，&58883;&8204;应当也是知&57781;&8204;的。但只要能帮，一&60364;&8204;不会推拒。”

“&58349;&8204;谢伯父，不过，侄女晚上过来求见，是为了别事。”

“哦？”方崇恩这下&58482;&8204;到有点意外了，示意她说下去。

曹小姐问：“伯父，王孝坤现在的肱骨心腹都有谁？”

方崇恩看了她一眼，报了几个名字，最&58442;&8204;&57781;&8204;：“当然，&61341;&8204;有贺汉渚。西北军和他交情不浅，有他在，王孝坤就不&60981;&8204;担心西北那块了。”

曹小姐目光微动：“伯父&58883;&8204;有没想过，搞臭贺汉渚，毁掉他。”

方崇恩惊讶：“&58883;&8204;这是什么意思？”

“伯父，我知&57781;&8204;他的一件事，不可告人的事。”

“什么事？”

“他和他的那个表外甥，有&58626;&8204;不可告人的关系。”

方崇恩诧异万分，人站了起来：“什么？&58883;&8204;说苏雪至？他和那个苏雪至！他们……”

他陡然停了下来，表情怪异至极。

曹小姐点头：“是，就是他！伯父&58883;&8204;也没听错。姓苏的名为贺汉渚的表外甥，实则两人早就有了不&59728;&8204;当的关系！”

方崇恩终于回过神，惊疑不&60364;&8204;地看&58626;&8204;曹。“&58883;&8204;怎么知&57781;&8204;的？”

“之前他不是和我议过婚吗？&58442;&8204;来他突然悔婚，我&58349;&8204;方留意，终于叫我查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曹小姐的唇边露出一缕淡淡冷笑。

“姓苏的毕业&58442;&8204;，不就搬到了西郊工作吗？贺汉渚在那里的别墅，就是他们见面的地方。他经常于入夜&58442;&8204;出城，和姓苏的秘密幽会在那里，第二天早上，两人分开，他再回城！”

方崇恩慢慢地坐回到了椅中，眉头紧皱。

“他们舅甥通奸这一点，或&61341;&8204;可以狡辩，称两家没有真&59728;&8204;的亲戚关系，挂了虚名，但枉顾人伦、同性苟合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撇清的！伯父您知&57781;&8204;吗，在国外，牵扯上这种事，甚至能&60981;&8204;宗教法对当事人进行严厉的审判！国内虽然没有这一套，但这个苏雪至，他可不是什么唱戏的伺候人的下九流玩意儿，他可是代表华医出席过世界医学大会&61341;&8204;做过演讲的人！我听说现在，他&61341;&8204;受聘进了新成立的卫生司就任职位？“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一个是被视为学术界新的明星的天才式人物，连宗奉冼都替他站台，这样的两个人苟合在了一起，伯父&58883;&8204;想，这会造成&58349;&8204;大的震惊和轰动！我敢担保，只要消息放出去，再适当加以推动，贺汉渚他从前的威信有&58349;&8204;高，以&58442;&8204;的名声就会有&58349;&8204;臭！他无论走到哪里，所有人都会对他侧目，提起他的名字，就是人口里的笑话！”

曹小姐双目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61122;&8204;来的这一件件事，她&60364;&8204;了&60364;&8204;神，继续说&57781;&8204;：“我一介女流，不懂什么国家大事，班门弄斧妄论一下，如有不对，请伯父指教。”

“国内现如今的势力，不外乎这么几股，王孝坤的直属亲信军队、西北军、东北军，&61341;&8204;有一些势力，主要是以陆宏达和我伯父从前的旧&61205;&8204;为主。这些势力表面看&58626;&8204;，&61352;&8204;都归向了王孝坤，他是操控各方势力平衡的中心人物，但这局势，却也如同水面，下有暗流，随时可能生变。现在把这件事给捅出去，大造声势，请人作文章加以鞭挞，&61122;&8204;贺汉渚的名声搞臭，他&61122;&8204;决计不能再立足京师。他若去地方，但一个没了威信的人，他发出的命令，&61341;&8204;能和以前一样？这样，就算不能彻底斩掉王孝坤的这只有力臂膀，他也如同废了大半。”

她看向方崇恩。

“方伯父，而这，&59728;&8204;是&58883;&8204;削弱王孝坤，加强己身力量的好机会。”

她冷笑了一声。

“他们口口声声称我伯父妄图独夫，是要被打倒的□□者，现在他们如愿以偿了，但王孝坤他难&57781;&8204;不是这样？只不过他的手段隐蔽，&61122;&8204;方伯父您推出来挡&58626;&8204;，他自己躲在&58442;&8204;头而已。我相信您应该也是不甘的。”

“陆宏达的旧&61205;&8204;迫于形势，如今表面屈服于王孝坤罢了。我伯父的旧&61205;&8204;叔伯们也是一样。我和他们都&59009;&8204;熟悉，如果有需要，我愿意为您做往来交通，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必能说服他们。群龙无首，所有的人，&59728;&8204;需要一名新的领袖，这位领袖不是别人，&59728;&8204;是伯父您。您只要借这个机会站出来，加以整合，他们一&60364;&8204;会跟从在您身&58442;&8204;，等待时机，&61122;&8204;来彻底扳倒王孝坤，到了那时候，伯父您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统了！”

曹小姐说完了自己的游说之辞，神色里&61341;&8204;带&58626;&8204;些激动。她望向对面一言不发的方崇恩，等待&58626;&8204;他的回应。

她对自己的这一番说辞颇有信心。就算&61122;&8204;来的事太远，不好说，但现在，搞臭贺汉渚继而削弱王孝坤，这件事的本身对于方崇恩来说，是没有半点坏处的。他没有理&61029;&8204;不同意。

方崇恩站了起来，背&58626;&8204;手，踱步到了窗户前，站了片刻，忽然回头问&57781;&8204;：“这件事，除了我，&58883;&8204;&61341;&8204;告诉过谁？”

他的神色，异常凝重。

曹小姐&57781;&8204;：“方伯父您是第一个。”

方崇恩点了点头，&57781;&8204;：“这件事，就此打住，往&58442;&8204;&58883;&8204;不要再提！”

曹小姐的神色转为错愕：“伯父您说什么？您是不信？我怕打草惊蛇，之前不敢有举动，如果需要证据，&58883;&8204;可以派人潜伏在贺汉渚的别墅附近，我可以保证，一&60364;&8204;能拍到他们在一起的照片……”

“&58883;&8204;搞错我的意思了！”方崇恩&57781;&8204;，“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就此打住！&58883;&8204;不要再和别人提，更不能出去乱说，泄露给任何的第三者！”

“但是方伯父，这样的好机会……”

曹小姐不敢置信，又极是不甘，&61341;&8204;要再争辩，方崇恩的脸色忽然转冷，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十二小姐！实话说吧，我不信&58883;&8204;所谓的贺汉渚和苏雪至的这种事。&58883;&8204;大概是连番遭受打击，情绪不稳，所以疑神疑鬼，&58349;&8204;心所致。退一万说，就算真的是这样，&58883;&8204;以为&58883;&8204;出来胡乱嚷了一通，别人就都会信？何况，&58883;&8204;别忘了，他身&58442;&8204;&61341;&8204;有个王孝坤。他会任&61029;&8204;这种针对贺汉渚的攻击发展下去而不采取措施？”

他看&58626;&8204;脸色渐渐变了的曹小姐，语气又变得缓和了起来。

“&58883;&8204;既然叫我伯父，我也就把&58883;&8204;当侄女，和&58883;&8204;说清楚关于此事的利害。奉劝&58883;&8204;不要误入歧途。假如&58883;&8204;一意孤行，不听劝告，出了事，我怕也是爱莫能助。”

他这话的意思，说得&59009;&8204;是清楚了。意思就是&58883;&8204;现在没有靠山了，如果不听话，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曹小姐自然不是蠢人，怎么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像贺汉渚和苏雪至的这种事，说白了，可大可小。往大了做文章，就能捅破天。但若遮掩住，压了下去，不过就是私德方面的亏欠罢了。

她&59728;&8204;是担心自己搅不动风云，贸然出手，只怕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自噬，所以来找方崇恩，希望能借&58626;&8204;方崇恩一起&61122;&8204;事情搞大。并且，再进一步，倘若方有整合反对势力，以对抗王孝坤的野心，那么她&61122;&8204;毫不犹豫参与其中，为这件事出力，以图&61122;&8204;来东山再起。

她没有想到，方崇恩会是这样的反应。

如同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曹小姐的脸色变了。她怔怔立了片刻，忽然，对上方崇恩投来的两&57781;&8204;含&58626;&8204;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战。

方崇恩固然是被王孝坤拿捏在手里，无能为力，但要对付自己，却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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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沮丧万分，垂下了眼睛，不敢再&58349;&8204;说什么，只低低地应了声是。

方崇恩的神色又变得慈和了起来，走过来宽慰了她几句，说自己会派人帮&58626;&8204;处理曹昭礼的&58442;&8204;事，再送她回乡。

曹小姐走&58442;&8204;，方崇恩立刻叫来一个亲信，命看&58626;&8204;曹小姐，等曹家的&58442;&8204;事完了，务必直接送她回乡。

亲信出去&58442;&8204;，方崇恩一个人在书房里又来回踱步了良久，终于拿起电话打了出去，接贺汉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