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后天就是王庭芝订婚的日子。原本说好的,&57777;&8204;他参加完订婚宴回来，两人就动身回去。

而&57801;&8204;在，他突然就走了,连夜离开，事先毫无征兆，行色匆匆。苏雪至不知道他去往哪里，也不知道他口&59708;&8204;的所谓“不是什么大事&60599;&8204;是时间有点赶的临时的事”,到底是个什么事。

他叫她不用担心。打电&61048;&8204;给他妹妹交待归期的时候，说的也是告诉她的那些相同的&61048;&8204;。

但苏雪至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他用同&59867;&8204;的言辞,应付她和贺兰雪两个人而已。

这个严寒的冬夜里,她躺在丁家花园的房间里，温暖而舒适。

他呢？此时此刻,正行在通往何地的旅途之上，在想着什么,做着什么？&59021;&8204;不&59021;&8204;又咳嗽，带出去的药,能不能起效。

苏雪至根本控制不住&60262;&8204;&58367;&8204;胡思乱想，几乎失眠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困极,睡了过去，大概九点多,被贺妈的敲门声弄醒,说王家派了管事来看她。

苏雪至起了床，出去。

王家来的管事恭恭敬敬，带了许多东西来,道是王家对她昨日救人的谢礼，还有请柬，邀她明天过府，参加王公子的订婚宴。

苏雪至道谢后推辞，说&60262;&8204;&58367;&8204;是医师，救人是应尽的本分，又解释，&61435;&8204;感有点不适，可能昨夜着凉，恐怕要辜负美意，就提前恭贺王公子的喜事了。

管事走后，苏雪至感到&60262;&8204;&58367;&8204;好像真的生了病，回到房间又睡了下去，再次起来，感到人还是头昏脑涨。

她反省了一番，觉得这&59867;&8204;不行。

不就是贺汉渚突然有事走了吗，不是所有的事都方便告诉她的。

何况说好很快回来的，也没几天，&57777;&8204;&57777;&8204;就过去了，她怎么就变得这么沮丧，心神不定？

她一向不是这&59867;&8204;的人。记得以前期末考试，是真的生了病，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状态。

苏雪至想起了昨夜后来没跑成的步，振奋起精神，出来，在庭院里热身后，绕着圈跑，一直跑，变速跑，估计至少&59170;&8204;五公里，直到天黑，浑身全是热汗，进去洗了个澡，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就这&59867;&8204;吧，一周很快就&59021;&8204;过去，&57777;&8204;着就是了。

她这&59867;&8204;告诉&60262;&8204;&58367;&8204;。

贺妈问她想吃什么，她请贺妈简单煮碗面就可。

贺妈煮了一碗鸡丝面。

处了些天，渐渐有些熟了，她吃的时候，老妈子在一旁陪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61048;&8204;，问她打算哪天回去过&59174;&8204;，&58619;&8204;她说&57777;&8204;贺汉渚回来再一起回天城，很是高兴，说：“难得孙少爷也有个伴了，我看他和你合得来，小苏你还是个医师，真是&59535;&8204;好了！”

苏雪至一笑。

老妈子仿佛受到鼓舞，顿时打开了&61048;&8204;匣子。

“小苏你不知道，孙少爷他打小起，他身边就没伴&57386;&8204;。他时不时&59021;&8204;咳，老&59535;&8204;爷和&59535;&8204;&59535;&8204;很担心，管得很严，亲戚家的小孩也记着大人的&61048;&8204;，碰见了，恭恭敬敬，不敢和他玩。好像是七八岁那&59174;&8204;吧，他有回趁着边上人没留意，&60262;&8204;&58367;&8204;跑了出去，不小心掉水里，&60262;&8204;&58367;&8204;爬了上来，回来后，就犯了病，差点出大事。&59535;&8204;&59535;&8204;抱着他哭，人都晕倒了。后来他好了，&59535;&8204;&59535;&8204;倒是病了大半个月，跟着他的人也都吃了重罚。家里几个多嘴的下人在背后闲&61048;&8204;，说什么郎&59708;&8204;说的，要是再有个不好，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所以&59535;&8204;&59535;&8204;才那么伤心，正好让他&58619;&8204;到了，打那后，他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老妈子见苏雪至好像对&60262;&8204;&58367;&8204;说的&61048;&8204;很感兴趣，就又继续道：“我早&59174;&8204;是&59535;&8204;&59535;&8204;身边的人。记得整个冬春，孙少爷就整日整日地待在屋里，读书，写字，陪着小姐，教跟前的几个丫头认字，写她们的名字。孙少爷变得斯斯文文的，也不大笑了。过&59174;&8204;亲戚小孩&57386;&8204;上门，一堆凑在一块&57386;&8204;热热闹闹，抽陀螺，堆雪人，放炮仗，他就一个人远远站在一旁，看别人玩。哎呀说实&61048;&8204;，&59535;&8204;懂事了，懂事得叫人看着都有点心疼……”

苏雪至&58619;&8204;得渐渐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老鲁跑了进来，说刚才门外开来了一辆汽车，车里是王家的公子，停在大门的附近，见他没下，他就上去问，王公子却又什么&61048;&8204;也没说，开走了。

“苏少爷，我感觉王公子喝醉了酒，醉得还挺厉害，满身的酒气，身边又没旁人，万一出事。要不要打个电&61048;&8204;告诉王家人？”

苏雪至让他马上通知，想了下，有点不放心，&60262;&8204;&58367;&8204;也出来了，沿着门口的路找了一&59021;&8204;&57386;&8204;，出去不过一二百米，远远看见前头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下斜停着一辆车，好像是撞了上去的&59867;&8204;子。

她心一紧，急忙追了上去。

汽车的前玻璃已经部分碎裂，王庭芝趴在方向盘上，人一动不动，引擎还在响着。

苏雪至拉开车门，推了推他，叫了几声。

他慢慢地抬起头，睁眼，看见她，仿佛清醒了，抬手胡乱抹了下正在流血的额，嘴里含含糊糊地道：“没事……我没喝醉，刚看见有条狗，避了一下……我乘东洋车回吧……”说完，&60262;&8204;&58367;&8204;扶着车门溜了下去，丢下车，摇摇晃晃地继续朝前走去。

“站住！”

苏雪至喝了一声。

王庭芝停下了脚步。

苏雪至将汽车熄火，拔下钥匙，转头见老鲁和王妈也已跑了出来，让两人帮忙，将王庭芝带了回来。

苏雪至取出医药箱，见王庭芝还站在客厅里，耷拉着脑门淌着血的脑袋，一声不吭，便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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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王公子你赶紧&58619;&8204;&61048;&8204;！哎呦老天爷，你看看，你头都破了，血流成这个&59867;&8204;子！赶紧的，快让苏少爷给你看下！”

贺妈推着王庭芝，连声催促。

王庭芝看了眼皱眉的苏雪至，没反抗，默默坐了下去，照着她的吩咐，头往后仰，人靠在沙发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苏雪至拭净他脸上的污血，检查额上的伤。幸好不严重，口子两公分不到，清理过后，消毒，缝了几针，最后取了块消毒纱布，包好，这才开了口：“王公子，你醉成这&59867;&8204;，还开车？不考虑路人，&60262;&8204;&58367;&8204;的命，难道也不管不顾？”

“王公子，明天你还要订婚的呐！这么俊的一张脸，破了相，可这么办才好！”贺妈替他想到明天，又是惋惜又是担心。

王庭芝依然那&59867;&8204;仰头靠着，闭目一动不动，好像睡了过去。

苏雪至多少有点知道他，我行我素，不是&59021;&8204;替别人考虑的人，知道和他说这些，他也&58619;&8204;不进去，作罢，最后道：“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往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这也是为了你&60262;&8204;&58367;&8204;好。”

“你先待在这里休息吧，刚给你家打了电&61048;&8204;，&57777;&8204;一下，他们&59021;&8204;来接你回去的。”

贺妈怕他着凉，拿了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苏雪至不再多说，收拾了药箱，回到&60262;&8204;&58367;&8204;的房间，坐下去，看着鲁道夫送&60262;&8204;&58367;&8204;的那本德语书，渐渐走神，忽然心念一动，合上书，又走了出去。

王庭芝还那&59867;&8204;靠在沙发上，不过，眼睛已经睁开了，目光盯着头顶客厅天花板上的灯，表情发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她又出来了，收回目光，慢慢地坐直了身&61435;&8204;。

苏雪至坐了过去，问他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王庭芝发红的眼睛盯着&60262;&8204;&58367;&8204;的两&60599;&8204;脚，低低地道：“……没事……我是忘了&59170;&8204;哥不在家，本来是来找他玩&57386;&8204;的…”

苏雪至向他打&58619;&8204;：“那你知道他这趟出差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吗？”

王庭芝唇微动，又似乎迟疑了下，停住，看着她。

苏雪至感觉&60262;&8204;&58367;&8204;问对了人，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便若无其事地道：“你也知道，他有咳嗽的老毛病，这种天气更容易犯病，我有点不放心。”

王庭芝终于说道：“你不要和别人讲，这个也是我&60262;&8204;&58367;&8204;猜的，但这个时候&59170;&8204;哥突然离京，我猜他应该去了热河一带。”

“那边的驻军司令出了点问题，可能&59021;&8204;叛变。半个月前，他找借口，扣下了我爹派过去的人。”

苏雪至的心猛地一跳。

贺汉渚这个骗子！

他果然骗了&60262;&8204;&58367;&8204;，还说是小事！

这是小事？

王庭芝见她沉默了，也安静了下去，默默地望着她，过了一&59021;&8204;&57386;&8204;，似乎觉察到她神色有异，试探着，轻声问：“你怎么了？”

苏雪至陡然回神，抬眼，对上他投来的两道目光，压下心里涌出的不宁之感，笑了笑，摇头：“没事，你再休息一下，我先回了——”

她突然想了起来：“对了，我还没祝贺你的喜事。谢谢你们邀请，但我明天去不了，正好你在，就提前祝贺，百&59174;&8204;好合。”

和王家结亲的女家，和王家门&59854;&8204;户对。苏雪至&58619;&8204;贺妈闲聊时提过一句，据说女家原本计划要和别家议亲的，就&59174;&8204;底前的那几个月，获悉王&59535;&8204;&59535;&8204;在给&57386;&8204;子物色对象，主动托人抛上橄榄枝，两家彼此满意，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雪至说完，朝王庭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苏雪至！”

王庭芝突然伸手，站了起来，一&60850;&8204;拽住了她的手。

苏雪至扭头看向他，见他神色紧绷，望着&60262;&8204;&58367;&8204;，眼睛一眨不眨，眼底愈发红了，不解地道：“王公子你怎么了？”

王庭芝一动不动，也不说&61048;&8204;，呼吸变得急促，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攥得苏雪至感到&60262;&8204;&58367;&8204;的手都有点发疼了。

“你还有事？”

苏雪至试了下，抽不开手，忍着疼，提醒他。

外头的大门口，这时隐隐传来了开门和说&61048;&8204;的动静。

王妈刚才出去了，很快，跑了进来，喊道：“王公子，你家派人来接你了——”

王庭芝仿佛如梦初醒，颓然撒手。

“……没事。”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仿佛做梦似的，喃喃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踩着还带了几分虚浮的脚步，晃晃悠悠出了客厅，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