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爆炸的气浪向着四周席卷,蝙蝠侠扬起披风，依旧没能阻止自己被气浪冲飞。

他重重砸在墙面上，不堪重负的墙体簌簌坍塌，蝙蝠侠艰难地爬起来,火海将他的盔甲映成仿若鲜血的红。

“每一次，你都觉得你不会输，每一次你都能重新站起来,而我想这样的‘每一次’已经够多了。”

灰尘腾起的烟雾被热风吹散,贝恩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子弹追逐着墙根的蝙蝠侠，不给他射出钩索的机会。

他们是老对手，研究过彼此的过去，熟知对方的行为模式——这些形容能代入蝙蝠侠的每一个敌人,黑暗骑士从来不缺少对手,除了最特殊的那个,他知道他会战无不胜，只要战场在哥谭。

“我想你已经收到消息了,”贝恩说,“你的小助手们现在都深陷麻烦，没有人能帮助你了。”

他抓住蝙蝠侠踢来的腿,把他重重摔在地上,枪柄砸向他的面罩，钩索枪从蝙蝠侠手中脱离，一缕血迹从他嘴角溢出。

贝恩再次挥拳砸落,然而这一次，蝙蝠侠举起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拳头。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血腥气：“不，你犯了一个错误，这是我的城市。”

这里是哥谭，这是他的城市，他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传说。

他们在火场边缘僵持，火光为他们的盔甲烫出金红的轮廓，直到雨水冷却了滚烫的金属。

大雨从天而降。

熊熊大火被突如其来的雨水压下势头，火海仍然在燃烧，但已经没有刚才择人而噬的威势，然而搏斗的两人都无暇他顾，注意力全部放在对方身上，贝恩怒吼一声，刚要攻击，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异样的声响。

“轰！”

伴随着撞击的声响，贝恩横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他被蝙蝠侠牵扯了注意力，他没有理由发现不了来自身后的突袭，不过仅仅是被打飞并没有让他受到多重的伤害，但刚刚一瞬的接触，仍然让贝恩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力量甚至要比经过强化的自己更胜一筹，明显不是普通人类。

他翻身爬起来，得以脱身的蝙蝠侠也站了起来，两个人一同死死望向身后火海。

滂沱大雨在这一刻变得越发迅猛，纤瘦高挑的轮廓从火海中走出，身后烈焰在雨中腾飞，将她映衬得仿若一抹虚幻的剪影。

雨中女郎露出宽檐帽下苍白的面孔。

大火在她脚下熄灭，只剩下袅袅细烟，零散的火星飘到她身边，在雨中拼凑明亮的文字，映入蝙蝠侠的眼中。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我是你的。]

……

【悬赏任务已更新】

【任务名称：哥谭魅影】

【任务难度：三星】

【任务目标：救下蝙蝠侠并让他知道你就是哥谭】

【任务描述：你会对总是宣告他对你的主权的家伙怎么做？】

【任务奖励：雨中女郎装备x？】

【任务状态：待解决】

拉莱耶一到场，就觉得这个场面令人困惑：“为什么蝙蝠侠又被打到地上了？”

在哥谭表示现在就有个机会之后，作为一个优秀的工作狂，拉莱耶当然是当场上线游戏账号，让哥谭把她传送到蝙蝠侠附近，一面听哥谭讲解这次任务的背景。

等传送完毕，拉莱耶也搞清楚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了。

总结一下，就是蝙蝠侠又被打了。

哥谭波澜不惊：“他被打很正常。”

拉莱耶：“……”如果被打死了您就该心疼了。

她内心嘀咕了一句，但紧绷的情绪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拉莱耶已经知道了贝恩是谁，知道他拥有着怎么样的智力和力量，如果一对一，在没有提升和哥谭的共鸣度的情况下，即使开着雨中女郎的账号，拉莱耶也没有信心能够打败他。

她之前面对的对手都是普通人，所以开着账号时，拉莱耶能够轻松碾压副本，不用担心任务失败，但她现在面对的敌人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智慧，过去的悲惨经历让他磨练出了大师级的格斗技巧，相比起来，拉莱耶就像是扛着rpg的小孩子，没有任何胜算。

好在她是哥谭的代行者，城市意志站在她的身后，而现在她还有半个同伴蝙蝠侠。

可惜她一出场，就先怼了这位同伴一句……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我是你的。]

这句开场词来自哥谭，拉莱耶没有修改的意思，她瞥见蝙蝠侠下颌陡然绷紧，看不出多少情绪，不过拉莱耶也不意外——在此之前，哥谭已经让她给蝙蝠侠留下了足够多的暗示。

这段时间，蝙蝠侠一直在追查雨中女郎，当然，在哥谭的有意躲避下，他一无所获。

当初留下的伞是路边便利店买的，雨中女郎戴着手套，支付的硬币上也没有指纹，身份比对也没有结果，之后他更是连雨中女郎的衣角都捉不住。

她能够随时随地出现在哥谭的任何角落，又总是能精准地在他赶来之前离开，就仿佛她对蝙蝠侠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已经足以让蝙蝠侠心生怀疑。

而这几天，蝙蝠侠得知之前超人让他追查的瘟疫医生出现在了复仇者联盟面前，自称他就是纽约，操纵火星拼成文字和人对话，也得知他自称他来自缄默议会，他的身后还站着更多的城市意志。

“你又是谁？”贝恩问。

“让他去问蝙蝠。”哥谭低声说。

拉莱耶会意地写下回答：[蝙蝠知道答案。]

“我还在调查。”蝙蝠侠面无表情，“现在你只是个陌生人。”

哥谭低低地笑了声。

拉莱耶：“……”暗示都摆在眼前了啊朋友！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也别放在现在啊！很难说哥谭会怎么救你了！

拉莱耶感觉她现在处境很是凶险，如果等会哥谭让她揍蝙蝠侠，她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你需要新的武器。”好在哥谭没有那么任性，“让蝙蝠把他的披风给你。”

任务开始前，哥谭就和拉莱耶表示她会给雨中女郎配备新的武器，拉莱耶当然不会拒绝。

贝恩已经站了起来，蝙蝠侠才将目光从雨中女郎身上移开，不去想之前自己被她救下的一幕，谁知道一串细小的火星飘到他的面前，拼成几个单词。

[给我你的披风。]

沉默一瞬，蝙蝠侠解下披风，递给身旁的雨中女郎。

漆黑的披风扬起，雨中女郎伸出手，握住虚空中的伞柄，手腕旋转，凯夫拉纤维转成了雨伞的伞面，她撑起雨伞拦在蝙蝠侠身前，炮火撞上无光的伞面，纷纷炸成白光。

【名称：强化雨伞】

【重量：23kg】

【防御力：较强】

【作用：目前你只能用它来防御，不过你想拿它打人也不是不可以。】

【评价：经过哥谭意志强化过的凯夫拉纤维雨伞，伞坏了可以找蝙蝠侠修。】

新装备到手，拉莱耶总算稍微有了点安全感，她握紧伞柄，问：“等会我应该怎么做？”

“上就行。”哥谭冷飕飕地说，不过这份冰冷主要针对蝙蝠侠，“死了算我的。”

拉莱耶：“……”哥谭姐姐就是刚，我这就安排一下。

炮火过后，雨中女郎收起伞，蝙蝠侠抓准时机，陡然冲向贝恩，打算继续和对手的搏斗。

但是雨中女郎比他更快。

拉莱耶现在的速度和力量本来就超过贝恩，缺少的只是经验，不过既然哥谭说死了算她的，拉莱耶也就不多想了，抄起雨伞就冲了上去，瞬间完成了和贝恩的贴身。

贝恩闪过雨伞，双手拦腰抓住拉莱耶，提起膝盖，重击她的脊背，拉莱耶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眼前一黑，立刻知道自己死了，但仅仅刹那，她视野重新亮起，而她手中的雨伞已经倒转过来，伞柄砸在贝恩的面罩上，面罩立刻深深陷下去。

贝恩猛地甩开拉莱耶，血从他额角的伤口汩汩流出。

【强力撬棍】能够轻松砸破墙，被哥谭意志强化过的【强力雨伞】用来打人当然也是很疼的。

他放开了拉莱耶，拉莱耶却没有打算放过他，雨伞再次倒转，伞尖对准了贝恩，不依不饶地撞上去。贝恩不得不躲开，他已经看出来了，以对方的力量和那把伞的硬度，假如被她得手，她甚至能用伞尖刺穿他的心脏。

他的攻击对这个女人仿佛无效，她的确会流血，但即使受伤，她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变形，致死的伤势放在她身上也像是毫无作用，贝恩确信自己刚才折断了她的脊背，可下一秒，她就能狠厉地回以反击，如同拥有不死之身。

而他也不能全心全意对战她，因为蝙蝠侠还在一旁盯着，但凡他露出破绽，蝙蝠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他击倒。

城市意志能够在瞬间塑造身体，从表面上看，其实看不出拉莱耶死了，反而像是怎么都打不死，浑身喷血还能以一当千，就算死一死也不会掉逼格，拉莱耶还是很放心的。

她一边死一边问哥谭：“这次也不能杀人吗？”

之前每一次哥谭日常任务都有限制，限制就是不能杀人，拉莱耶其实不太清楚为什么，因为根据她对哥谭的认识，她其实和其他城市意志一样，并不在意几个人类的死活。

哥谭无可无不可：“如果可以……”

说话间，拉莱耶终于抓住了一个间隙，伞尖没入贝恩的胸口，直抵心脏，然而就在拉莱耶打算洞穿贝恩的心脏时，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可以在哥谭杀人！”蝙蝠侠严厉地低吼。

哥谭的声音戛然而止。

拉莱耶：“……”啊哦，完蛋了。

哪怕是看不到，她也能感觉到鹰身女妖心中盘旋的冰冷怒火。

雨中女郎抬起头，冷淡的蓝眼珠映着布鲁斯的脸，布鲁斯来不及揣摩这个眼神里包含的种种情绪，一股大力从小腹处袭来，他瞬间被踹飞了出去。

等他翻身爬起来，只看到黑衣女郎抽出雨伞，鲜血喷泉般喷涌而出，被她撑开伞挡住，血液洒在伞面上，犹如残留的雨水。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蝙蝠侠，火星在她面前拼成文字。

[我就是哥谭，我觉得可以。]

蝙蝠侠的表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

震动的余波过于强烈，迅速波及了他的眼神，以至于他甚至来不及将这些情绪收起来。

拉莱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震动——因为他内心有一部分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

[你可以尝试救他，可以在救活他之后将他投入监狱，也可以被他越狱然后再次击倒，这都是你的选择。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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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迅速拼凑成文字，雨中女郎收起伞，伞尖指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贝恩。

她写：[滚出我的哥谭。]

伞尖一转，指向了蝙蝠侠。

[你们都。]

被自己的城市当面放话让他滚出去，蝙蝠侠只愣了一瞬，就掩饰好了神情，但拉莱耶依旧能从他的身上看出些许情绪——有些震惊，有些困惑，也有些迷茫，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句话。

……负责传话的拉莱耶真的有些同情他了。

雨势越来越大，雨中女郎重新撑开伞，转身走出战场，迷离的雨水遮住了她的身影，转眼间雨中已经找不到那抹黑色。

沉默许久，蝙蝠侠慢慢站起身，走到贝恩身边，他知道贝恩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只是这一刻，他的眼前依旧浮现着刚才的星火。

……

经历了这一遭，拉莱耶很清楚哥谭的心情不会多好。

她没有被传送回凯文·索瑟斯的住处，而是被传送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点，拉莱耶对比地图辨认，才发现这里是韦恩塔。

鹰身女妖在阴霾的天空下飞翔，漆黑羽毛漫天散落。

她在滴水兽上落下，收起翅膀，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拉莱耶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猜哥谭不会对她说什么，而拉莱耶也的确不理解为什么哥谭总是格外针对蝙蝠侠，所以她该做的就是在这里看风景。

拉莱耶望着雨中的城市，忍不住想，这座城市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鹰身女妖在哥谭的夜空中翱翔，偶尔休憩在无处不在的滴水兽旁，俯瞰着脚下发生的每一件爱恨情仇，聆听着城市中千万人的声音。

拉莱耶又想到了之前救下的蝙蝠侠。

那么多——那么多日夜里，哥谭是不是也在看着他？

这一瞬间，拉莱耶忽然感觉她突破了某种无形的界限，她能感觉到庞大的意志笼罩着她，她正在和这座城市的共鸣——

她听到了哥谭的想法。

“我从没想过我能被拯救。”

这不可能。哥谭想。

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污染，毒贩，赌场，走私，她习惯了自己就是遮蔽东海岸的黑幕，那么多人都曾经想要改变她，她也曾经怀抱希望，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放弃，无力地看着她进一步身陷泥淖，于是哥谭也选择了放弃。

把不习惯变成习惯，把厌恶变成适应，城市意志的求救无法被听见，与其继续为此痛苦，不如和所有人一样在黑暗中沉沦，他们把她塑造成现在的模样，既然她无力改变，为什么不去习惯呢？

无数哥谭人和这座城市一样深陷苦难，而最终他们都选择了随波逐流，他们就是哥谭，她的痛苦就是他们的痛苦的缩影，他们的屈服也是城市意志的屈服，他们不再怀抱希望，于是哥谭也不去想她能够被拯救。

“他会失败，他会坠落，他会死亡，这是他选择的命运，哪怕他耗尽一生，他也无法彻底拯救我。”

哥谭凝望着夜幕下的城市，静静地想。

但是……

“某些时候……我真的想要拯救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

【哥谭共鸣度：20】

作者有话要说：但是有人没有放弃，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他依旧怀抱希望，所以哥谭也愿意再次相信。

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爷的确改变了哥谭。

二更！感谢各位股东~

感谢白衫、磨磨叽叽、琦珺x3的深水鱼雷

感谢吃魚的貓貓x2、原味薯片、白衫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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