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红色眼珠

“玄羽？”

玄羽正四处乱转寻着，突然被道声音叫住，回头一看，来自结界对面，有个护身脏兮兮的小孩子正看着自己。

声音带着属于孩童的软糯，还带着股熟悉的语调。

“大师兄吗？”玄羽不确定的问，向着那边走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结界对灵气十分敏感，虽然不知道这种心境产生的世界是否依然如此，但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彭言生右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见玄羽走了过来，把右手背在了后面，“你不该进来，贸然进入他人心境很危险，这是作为一个修士必须谨记的。”

又开始说教了，以前在岛上练剑时就经常被这么说教，如今又来了。。。玄羽低头在血瘀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忍住不适的恶心感，却没把彭言生的这话放在心上。

终于再次来到了界壁前，玄羽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会在那边啊？”

这是混华大陆的结界，除了多少年前和海外域族的大战打开过一部分结界外，便不可能有人可以出现在结界外了。

一路上都被残肢碎片等血腥场景精神折磨着的玄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大师兄，为什么会在混华大陆之外？！

彭言生身上的衣服款式是海外域族幼儿常见的，虽然现在已经被血瘀染黑看不清颜色，甚至有些破碎，玄羽仔细看去，还是认了出来。

玄羽脑中顿时出现了许多杂乱的声音，一个又一个问题冒出，无数思绪快速闪过，“大师兄你是海外域族的人？”

怎么办？大师兄来自海外域族，那为什么会成为气华宗的大师兄？！宗主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海外域族派来的奸细！竟然成功混上东部大陆第一宗门的大师兄！这些海外域族简直太厉害了吧！

脑袋瓜里一时间火光四射，甚至隐隐发了个抖，若是大师兄是奸细，那我岂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大师兄等下是不是要杀我了？！我能打赢大师兄吗？？？

“嗯，确实是。”彭言生的继续无奈开口，“我在找一样东西。”

玄羽下意识问道:“嗯？找什么？”虽然知道了大师兄是海外域族的人，但或许这个消息格外不真实，玄羽现在还没有多少真切的感受。

“找一只眼睛。”说着，彭言生把自己的右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小手上正是一颗还连着血管的眼珠子，是人眼。

玄羽被吓了一跳，看着那东西，眼珠的瞳孔全是红色，看样子十分新鲜，和地上这些将要腐烂的残肢不同，仿佛上一刻还好好在什么人眼眶里。

此时彭言生的模样也不过两三岁，走在血瘀里都十分困难，犹如淌在河水里一般，更别说还要在这种地方找一颗眼珠子，几乎不可能。

玄羽想了想，就要伸手试着去碰触一下界壁，彭言生见后急忙喝止，“不要碰它！在我的心境世界中，这个结界的威力十分强大，你在这里受伤会直接影响到你本身的神识。”

神识受伤可是很痛的，玄羽讪讪的收回了手，其实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过去帮帮他。

叫住玄羽后，彭言生低下头继续找着，口中慢慢说道:“两只眼睛是一对的，如果靠近另一只，我手中的这只就会有感应。”

“我当时受了些伤，等痊愈后已经忘了这段经历，事后我试过很多办法也回想不起来，只模糊记得个大概。”说着，语气中透出一丝愉悦，“没想到这次问心竟然误打误撞碰着了，有些事情就可以趁此次机会弄清楚。”

原来不是被困住了，是主动留下来的啊。玄羽在心里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心起来，“我来之前看见河水一直在拍打大师兄的身体，恐怕就是想把你拍落下去，大师兄你的神识。。。”

彭言生抬头看了玄羽一眼，笑道:“无碍。”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玄羽一定会认为是其自大，而这话从彭言生嘴里说出来却十分让人信服，大师兄说无碍便定然是无碍的。

结界外是和这里一样的场景，不过结界内的尸体大多是混华大陆的修士，而结界外则大多是海外域族。

玄羽眼睛盯着彭言生转，怕彭言生那现在的小身子一不小心就会倒在血瘀里。血瘀污了彭言生的脸，整个人就好比从垃圾堆里出来的小乞丐一样，或许是为了方便找东西，头发被随意的绑在脑后，袖口也绑了起来。

“我是海外域族和人族的血脉，母亲把我生于海外域族。”

玄羽愣了愣，没想到大师兄会主动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静静地听着。

彭言生在外面寻找着，玄羽在结界这边跟着，软糯又让人十分安心的声音徐徐道来。

“海外域族与人族不同，他们对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都十分冷漠，在他们眼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例外，出生后的婴儿会被母亲统一带去育婴堂，海外域族的孩子，多数在还未睁眼时就会被送到育婴堂，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不需要知道。”

那大师兄呢？玄羽自然是对海外域族的一些状况有所了解的，海外域族的强大很多时候都被一些人认为和那样的社会模式脱不了关系。

彭言生仿佛知道玄羽在想着什么一样，语气温柔了一些，“可我不同，我母亲是被派来人界打探消息的细作，在人族生活了五百余年，也在这里认识了我父亲，我父亲是位强大的散修，他们的相爱最初并没有人察觉，直到母亲怀孕有了我。”说到这里，彭言生手中的那只眼珠突然发出了一股红光。

找到另一只眼珠了，就在附近！

“海外域族的人必须在海外域族生育。母亲怀上我后明显感觉到了这片天地的排斥，这片天地不欢迎一个外来者的孩子在它的世界降生。”

“接着一些列事情便接踵而来，母亲的身份被发现，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追赶的修士杀死，母亲逃回海外域族之后并没有受到照顾而是不断被追杀，一个怀上人族孩子的人已经就是叛徒。”

玄羽有些不忍心，犹豫着开口，“大师兄。。。”

彭言生倒是安慰着，“无事，海外域族情义淡薄，被人追杀早在母亲的预料之中，当时海外域族的统治者亲自派人追杀，母亲没有逃过去，当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已经过世一个月了。”

右手的眼珠红光大盛，彭言生停下脚步在周围看了看，走到一具尸体边，左手向血瘀中摸去。

不时，又一只红色瞳孔的眼珠被彭言生从血瘀中拿了出来。眼珠离开血瘀后十分干净，仿佛自身便隔绝了这些污秽触碰。

玄羽正要开口问的，就见彭言生分别一手握住一只眼珠凑到了自己眼前。

玄羽讶然，眼珠十分自然的融入了彭言生眼眶中，原本漆黑的瞳孔带了一丝妖异的红色。

彭言生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被人挖出来一只，为了找到它，我便只有把另一只一同挖出来了。”

本该异常诡异恐怖的一幕，玄羽一想到有人从小小的彭言生眼中生生挖出眼珠，便是气得一阵发抖，手心早被精心修剪的指甲刺了进去。

彭言生来到结界前，抬头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玄羽，温柔笑道:“玄羽后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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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为何，玄羽还是哦了一声，听话的向后走了一段距离。

只见彭言生瞳孔一下子变成红色，和之前被他拿在手上的眼珠一模一样，身前的结界更是因此出现了扭曲，一个很小的洞口出现在了彭言生身前。

彭言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喵下腰趴着从血瘀里砖了过来。

玄羽哪儿还会觉得彭言生现在的举动难堪，立马手脚并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小小只的彭言生，声音颤抖着叫道:“大师兄。”

或许是被刺激到了，又或许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玄羽的情绪崩溃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抱着彭言生的手不敢用力怕他身上有什么伤，眼泪不停地流着，还是彭言生用小手一下下的拍着玄羽的后背加以安慰。

“玄羽，不哭了啊，大师兄没事的。”彭言生刚打开结界耗费了不少体力，说话都有些虚弱。

“当时的我为了打开结界消耗了不少灵瞳的力量，身体也受到了反噬，好在得到了师傅的救助才能幸免于难。”

玄羽哭得一抽一抽地说道:“原来。。。原来宗主早就知道你的身世，我还以为。。。嗝儿。。。还以为大师兄你是海外域族派来的奸细，还想着该不该举报呢！”

彭言生笑道:“那要大师兄真是奸细呢？”

玄羽一下便皱起了眉，“我。。。我不知道。。。”

若真要在大师兄和大义上选择，玄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会一棒子敲晕大师兄带回万妖山去？

玄羽自己想着想着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的泪还没有擦干净，眨巴眨巴眼睛埋进彭言生颈窝里蹭了蹭。

好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