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杨柳依依。春风拂面吹过,溪水边上围坐着几个正在浆洗衣物的妇人,她们一边重复着用槌棒拍打石头上的衣物的动作,一边如数家珍似的讨论着刘二虎一家最近发生的一桩怪事。烟霞村方圆十里人烟并不多,家家户户估计都沾着几分亲眷关系在里头。村头的刘二虎是烟霞村的屠户,也是烟霞镇上唯一的一个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屠宰这活计的一家人。
刘二虎十来岁的时候就接过他爹的饭碗,刘二虎生得横眉竖脸十分凶相,村里镇上哪家的姑娘都不敢嫁给他。四里八乡的媒人可都把嘴皮子给说破了,人家一听是给刘二虎说媒的,东西都没要就把人给撵出了门。刘二虎他娘愁啊着急啊,直到去年刘二虎从外头杀猪回来带回来一个小姑娘,那姑娘长得哟,水灵灵的那娇嫩的皮肤仿佛碰一下就能破掉,跟个仙女下凡似的。
刘二虎他娘啊卯足了劲的给刘二虎说好话,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惹得村子里多少男人看见了都走不动路,刘二虎也不例外。村里的女人越是嫉妒那个小姑娘,人家的日子就越是过得有滋有味的,虽说还没成亲,可他们都已经默认了人家是刘二虎的媳妇没跑了。小姑娘格外娇气,走个路嫌脚疼,拿个东西嫌弃手疼,吃个鱼嫌弃鱼刺麻烦,刘二虎跟照顾菩萨一样的把人供着。
可就在不久前,刘二虎和那小姑娘刚要成亲前的一天夜里,小姑娘就不见了踪影,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男人都跑出来帮忙寻找。刘二虎还只担心对方是不是走错了路迷路了,他们进了山里找了一夜,也没看到那个小姑娘的下落。就有人安慰刘二虎说小姑娘一定是不想嫁给他,所以逃婚了,刘二虎不信啊,他跟着了魔疯了一样的坐在村头等着小姑娘回来,一等就是到今天。
刘二虎现在是猪也不杀了,家里的地也不种了,他老娘也因为小姑娘的突然失踪给搞出了一身病,真是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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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群女人讨论的最热切的时候,水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这些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青天白日的在溪水边洗个衣服都还能跑出来个大活人,吓都要吓死了。她们先发了一会儿呆,接着才拿着长长的木枝去试探水里的那个人看他死了没有。为首的一个女人说:“咱们先别洗衣服了还是赶紧回去把咱的男人喊过来瞧瞧,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咱们要当心才是。”
泡在水里似乎昏迷不醒的男人渐渐睁开眼睛,咕咚一口又喝下了几口溪水,然后他对着空气说了句话:“系统,你们怎么这么坑啊,我好歹也是一个b级玩家,你们居然把我传送到水里!”他又趴在石头上歇了好一阵才慢慢爬起来,他现在身处的环境是一处古代世界背景下的某个乡村,太现代化的防水背包是用不成的,好在他身上的衣物虽然都已经湿哒哒了,却还有一把匕首。
这是在他上一个游戏中结算后通过积分兑换的长久型道具,绑定之后终身拥有,只要在游戏中这把匕首不会遗失。
焦文钦知道刚才那些女人肯定是回去找帮手了,落在这些人手里自己绝对讨不了好,他玩游戏也有些日子了,也算是知道一些游戏里的套路。在这样的游戏环境里所有npc的情感都是自行发展的,就和人与人一样,第一印象的好坏决定了最终的感官。
焦文钦从水里起来的同时利用匕首抓了一条鱼,这条鱼很是肥美估摸着有五六斤,一个人吃这条鱼足够了。焦文钦提着这条鱼一路顺着水流来到了下游,找了一个适合隐藏的岸边的礁石洞躲了起来,他并没有立刻就给自己生火取暖,而是先把鱼处理好了才用打石起火的原理,将一丛干草点燃了扔进了柴火堆里。焦文钦所在的位置太过隐蔽,烟雾也很稀薄,因此无人发现他。
烟霞村的女人们带着村长等一干男人往溪水边来找人的时候,没看到焦文钦,大伙又集体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就撤了。
村子偏远,对外面的一些政令律法是处于天聋地哑的状态,烟霞镇周围的五个村子里都是自成一脉。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是排外,对于外乡来的陌生人,要是你有钱说不定他们还愿意多和你笑笑,你要是个流浪到此的乞丐,指不定就身首异处了。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们只是一群常年生活在村庄里不外出的小人物,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不知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里民风禁锢,外界难以融入,朝廷也屡次教化不得而放弃。
第二天焦文钦就被自己的王府侍卫们找到了,他这一次的身份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鄂王殿下。这一次鄂王代替天子出巡,就是为了让一些偏远地区的百姓能够学习律法,了解并学会遵守本朝的律法,让他们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是要杀头的死罪,也让这些野蛮的百姓知道,他们虽然地处偏僻但天子始终是挂记着他们的。这就是所谓的给个巴掌,又给颗糖的典型政治手段了。
侍卫们之中,为首一个身为侍卫长的人似乎也是一个玩家,焦文钦在观察了两天之后才和这个侍卫长“认亲”。
本次游戏里扮演侍卫长角色的鹿原在知道焦文钦也是玩家以后,终于是松了口气:“我是新玩家,上个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试炼级别的a级游戏,却突然间升级成为了c级。你不知道,我们在上一个游戏里差点儿没被npc给玩死。”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玩游戏这么久也经历过不少危险,游戏里的体验十分逼真,而且带给玩家的体会绝对是现实里你打单机网游体会不到的刺激。”焦文钦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鹿原倒了一杯,两人坐在书房里喝酒,外头已是月上三竿。
鹿原:“焦哥玩游戏很久了吗?”
“是啊,有两年了吧。天圣游戏公司出的这个游戏还挺火,全世界的有上亿的玩家在玩呢。”焦文钦点头。
鹿原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说:“这个我知道,我就是国际服的玩家。我在柏林留学。”
“啊那真是太巧了,我在柏林工作,哈哈哈等我们出去之后,可以现实里聚一聚。”天圣游戏公司的这款全息逼真冒险游戏的角色捏脸和体型数据,是完全根据玩家自己本身的状态来决定的。所以焦文钦如果和鹿原要在现实里面基,也是很容易就认出对方的,毕竟现实里的鹿原就是现在的鹿原,只不过一个是游戏里的古装侍卫长打扮,一个是现实世界里的学生模样的鹿原。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不过面基,罢了,大家都是男人面基一下怎么了?
鹿原答应了焦文钦的面基请求,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鹿原一直都恪尽职守维持着自己身为一个侍卫长该有的形象。
焦文钦和鹿原在烟霞村走访的时候,遇到了村长带着村里的男人们集体反抗,还差一点让双方动起手来。村民个个都只是一身蛮力,而焦文钦的侍卫们却是个个骁武善战的功夫好手,虽说这些侍卫可能比不上那些征战沙场的士兵,对付起这些村民来说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为了避免伤亡,焦文钦决定离开,等村民们都冷静下来了想通了,他再带人过来说教。
回镇上下榻之处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身穿粉色衣裙头发未束起来的疯癫的年轻公子哥,看他穿着一身女装脸上还画着不伦不类的妆容,鹿原差一点儿就吐了。鹿原极力忍住吐出来的感觉,走过去碰了一下年轻公子哥,此时,游戏系统发出提示:“恭喜玩家触发剧情【世人谓我辨阴阳】,该剧情为本次游戏的必要支线环节,请玩家于限时四十八个时辰以内解锁。”
四十八个时辰,换算一下那不就是四天?四天时间能干嘛,他和焦文钦为了说服烟霞镇的县令都花了快一个半月的功夫。
公子哥似乎喝了很多的酒,他倚靠在鹿原的肩膀上娇滴滴的开了口:“子清,你不是说过不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愿意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我们会白头到老的吗?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才一年而已,你的心就变了。你要娶妻生子,我不拦你,你要纳妾我也不拦你,可你为何要如此糟践我的一片真心……子清啊子清,你为何要对我这样的无情无义!”
鹿原听得头大如斗,焦文钦倒是在轿子里听到了一些讯息,他掀开轿帘,让鹿原把人带上,催促队伍继续前行。
回到镇上后稍加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公子哥是镇上一户姓徐的富商家的公子,本来是那户人家的家族继承人,可是没想到对方却喜欢男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叫叶子清。叶子清前岁进京赶考进士加身,回来之后就在叶家老母的安排下先后娶妻纳妾。这两年来公子哥疯疯癫癫的每天都往外跑,经常去早已搬走了的叶子清家里哭叶子清负了他,镇上的百姓谁不知道他们啊。
但,系统所说的那个支线剧情,并没有解锁。
也就是说,这里面可能还隐藏了一些当地的百姓也不知道的真相。
那位徐公子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呢?鹿原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焦文钦只知道这两天鹿原都会出去并且晚上回来的时候也很晚。到了系统给鹿原限时的第四天的下午,鹿原又准备出门去找徐公子,焦文钦叫住了他:“鹿原,你这几天怎么天天都出去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鹿原就把那天他们碰到徐公子之后,系统发布给鹿原的个人任务给焦文钦说了一遍,这时系统又再次提醒:“玩家鹿原已将【世人谓我辨阴阳】任务分享给玩家焦文钦。个人任务升级为小队任务,限时两个时辰内完成,否则将会受到系统惩罚!”
焦文钦:“……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徐公子。”
“这任务还能分享的?”鹿原毕竟是刚玩这个游戏的新人,不知道一些隐藏的游戏规则也是正常。
焦文钦点了点头:“是我大意了,不过没事,我们两个人总能想到办法的。”
鹿原已经跟踪徐公子了三天,知道他现在已经被徐家赶出了家门不住在徐府,寄住在烟霞镇上的一个已经废弃的城隍庙。和徐公子一起被赶出来的还有徐公子身边的一个书童阿三,鹿原和焦文钦来到城隍庙时,阿三正在到处找自家公子。看样子,徐公子又跑了,阿三看到鹿原像是看到了救星:“鹿公子你来啦,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家公子吧,他又不见了呜呜。”
“你别担心,徐公子不会有事的。”鹿原和焦文钦都这么安慰着阿三。
系统给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烟霞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不只有一座深山而是连绵十来座高峰深林,更别说四通八达的通往其他村子的路就有十来条道。焦文钦把自己的王府侍卫和烟霞镇的县衙里的衙差都派了出去,找了快两个多小时才发现徐公子去了烟霞镇靠北的一座大山上的神女庙。徐公子是找到了,但人已经死了,死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死后保持着笑容。
鹿原:“怎么会这样?”
“玩家鹿原玩家焦文钦支线任务【世人谓我辨阴阳】闯关失败,现在扣除玩家部分记忆作为惩罚,希望玩家在接下来的主线任务中继续努力,争取早日通关。”机械的系统声音一说完,焦文钦和鹿原二人就当场呆滞了片刻。
而后,焦文钦冷着声音吩咐道:“来人,将尸首带回镇上衙门,传仵作过来验尸。”
“是,王爷。”有侍卫自行上前,用简易制作的担架把徐公子的尸体搬上去,却没想到徐公子的尸体又掉了下来。徐公子的尸体原本是趴在地上的,不动他的话也根本注意不到地上的血,因为这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黑色泥灰,血水混入进去如不仔细瞧,也发觉不了这满地的黑灰上都是血。
焦文钦连忙喝止:“先放下,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线索。鹿原,你下山去找仵作上来,就地验尸!”
“是!”
鹿原带回来的仵作是烟霞镇县衙没有仵作,是去隔壁县请来的唯一的一个仵作,经验老道从业几十年,看过不知道多少尸体,男男女女大人小孩的都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死相都见过,别看烟霞镇离外头远的很,可一些投毒啊仇杀啊情杀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两地一旦出了一些什么奇案悬案需要仵作帮忙验尸的,这位老丁头可是衙门官差们都要巴结的人物。
给徐公子的尸首做完一个大致的检查后,老丁头皱了眉,对焦文钦说:“王爷,这……小人不知该说不该说。”
“可是发现了什么?你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老丁头:“王爷,徐公子虽是男子不错,可他……亦有女子特征。”
焦文钦一时愣住,阴阳人他是听说过的,可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死的这么凄惨。
老丁头的话还没完:“小人给徐公子检查后发现,他腹中已有一个月身孕。”
一个早已疯了的人,身边只有阿三一个书童照顾着,阿三才十二岁,很显然就算徐公子已经疯了也不可能会是阿三让他怀孕的。阿三身材瘦小,徐公子就是疯了也长得比阿三壮实,这个让徐公子有孕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害死徐公子的真凶?
焦文钦揉了揉额头,没想到自己只是替皇兄来传法说教而已,却遇上这种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