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如知道家里住进来了一个表姐,可是还没有见过她,听打扫院子的丫环们议论说,这位表小姐与她还有她姐姐安莲华长得极为相似。安意如心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与姐姐安莲华长相相似,是因为她们乃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而表姐,就算再长得像,也不可能有她或是她姐姐一半的,这世上要找出两个长得相似的人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话,那么三个就真的是万分之一。
轻萝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银耳莲子羹走入兰若轩院子时,就看到二小姐站在面向芙蕖水榭的墙根处一块大石上,瞧着那样子有几分危险,轻萝忙喊了一声:“二小姐!快来人,把二小姐扶稳了!”安意如正垫着脚整个人趴在墙头探出半颗脑袋往芙蕖水榭那边看呢,这些天她在自己的兰若轩装病装够了,听说爹娘把姐姐的院子让给了表姐住,安意如对这个表姐的好奇一天比一天重。
这会儿被轻萝这样大声一喊,安意如自个儿也惊吓了一跳,周围洒扫的丫环们连忙跑过来把她扶住。也不知道是安意如最近吃得多了些长胖了呢,还是这石头因为前几天下过雨的关系,土质松软了的缘故。安意如只觉得自己怕不是要摔跟头?这么想着,她又觉得过来扶自己的丫环里有人在故意扯她的裙子。忽然间,安意如一声哎哟,整个人从石头上往后栽了下来,摔在几个丫环的身上。
经此一来安意如也没有了继续偷看那表姐容貌的兴致,轻萝急匆匆跑过来把她扶起来,安意如转头对几个刚刚救了她一回的丫环发火道:“你们怎么回事,连一块石头都稳不住么?还有,你们刚才是谁在扯我裙子?快说!”轻萝一边安抚着安意如的情绪,一面恶狠狠地瞪了眼这几个办事不利的丫环。她们被主子发问也不敢大声喊,只是跪在地上小声辩驳说自己是无辜的,二小姐在无理取闹。
安意如自己分明察觉到了有人扯自己裙子,这才让自己一时松开了攀附在墙头的双手,因此才会突然往后栽倒。安意如一边骂这几个丫环使坏,一边低头查看自己的裙子,她还让轻萝也帮自己看了一下身后的裙子,然而轻萝告诉她:“二小姐您的衣裙好好的,并没有被扯拉过的痕迹啊。”轻萝说的是实话,二小姐今日穿得这条裙子可是价格不菲的云烟罗锦缎裁制的,一扯就会变形。
安意如:“不可能,我明明就……”她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了路过兰若轩的安夫人,她连忙撇开轻萝和这几个丫环往院门外走去:“娘。娘刚刚是去姐姐的院子看望表姐了吗?听说表姐生得与我们姐妹二人如出一辙,这世上竟然有这般巧合的事。”
“华儿的确是和你们姊妹生得相似,尤其是与你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安夫人心中恨极了安意如,可是又想到大计未成,暂时还不能将自己的恨意表现出来,免得打草惊蛇。安夫人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要为自己的女儿和那个和这个世界无缘的外孙报仇雪恨呢。不过关于外孙这件事情,安夫人会自己去查,就不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大儿子了。
至于安乐侯?安夫人压根儿就没想到他。
安意如呀了一声,接着咳嗽了起来一副病容未愈的模样:“那可太好了,表姐如今在咱们安乐侯府里住着,爹和娘也能多谢慰藉。都怪我不好,是我没能拉住姐姐……”若是不知道安意如的真面目,安夫人还真有可能会被她的神情打动。可现在是安意如在明,而她在暗,面对一个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安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继续母慈女孝下去了,她冷冷道:“吃药了?”
“嗯刚喝完,这陈大夫开的药太苦了。”说着安意如还双手抱着安夫人的手臂撒着娇,她从小就这样,只要自己一撒娇就算再生气的娘亲,多少也会变得温柔一些。然而今天安夫人却没有再对她和颜悦色了:“这么大的人了,病了就好好养病,成天在院子里与一群丫环置什么气?过些时日东宫的聘礼就要送过来了,你也该好好准备你的大婚,该亲自动手的一定要自己去,可明白?”
安意如并未把安夫人突然的冷脸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安夫人只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保重身体,还和下人争口舌,实在是有失身份,毕竟她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千金。安意如先是顺着安夫人的意思认了个错,表示自己一定乖乖按照陈大夫给的方子喝药,也会好好绣自己的嫁妆。安乐侯府死了一个大小姐,但东宫太子殿下还是要娶安乐侯府的小姐,就她一个了,她不嫁谁嫁?
安意如把一切都算计在自己的谋划里,她陪着安夫人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回了兰若轩,进院子时看到那几个丫环还跪着,有些烦闷,让她们起开。轻萝将那晚已经不烫口的莲子羹端到她身边来递给她:“二小姐快尝尝这莲子羹吧,是夫人特意叮嘱奴婢亲眼盯着给您熬的,据说加了些珍珠粉,喝了不但美容养颜,还能保养头发呢。”安意如在古代十多年,自是知道上层人的生活奢侈。
一碗莲子羹又算什么,只要她想吃了,就是宫里贵人们才吃得起的东西,她爹娘都会给她寻来的。安意如一边吃着莲子羹,一边在心里甜蜜蜜的想着太子殿下,一想到过些时日她们就要成为夫妻,和梦里一样,她便开心地不得了。安意如吃了几口莲子羹之后,笑道:“还是王嬷嬷的手艺好,娘亲总是记得我和姐姐各自喜爱吃什么。唉,若非姐姐挡了我的路,我怎么会……”
“二小姐慎言!”一旁的轻萝忙叱声,安意如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失言了,连忙朝她吐吐舌,“我知道了,你别这么大惊失色。”
轻萝:“二小姐千万要记住,大小姐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您可千万不要在这么冒失了,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先不提被侯爷夫人知道了会怎么惩治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光是大少爷前几日看到自己身上的眼神,轻萝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大少爷惩治的啊。轻萝在这个府里生活了一辈子,最怕的不是侯爷不是夫人,而是侯府大少爷安正阳,他是一个魔鬼!
安意如点点头:“好了知道了。对了轻萝,你去把那张红盖头拿过来吧,娘亲说的对,这是我自己的婚礼,总归是要亲手绣一样嫁妆的。这样才吉利,对么?呵呵呵。”轻萝也笑着点头,就去翻找二小姐大婚时的红盖头了,很快就找了出来,拿给安意如。
安意如自此就专心做在自己的兰若轩里绣嫁妆,偶尔会被人请到安夫人的院子里说说话,不过她却没见过莲华。莲华居住在芙蕖水榭里也很少出门,她也在准备恭贺安意如嫁得如意郎君的贺礼——勤练七秀坊专属烫头秘技,剑破虚空!不过在丫环婆子看来,表小姐每天都在练舞,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仙了。芙蕖水榭里的下人是换了一批的,这些人如今已经把莲华当成了信仰。
虽然每天都能看到表小姐跳舞,可是怎么看都看不腻,新晋成为莲华贴身丫环的轻语私下里已经成为莲华的拥护者老大。这天风和日丽,太阳也不大,天气也没有多热,莲华就带了轻语一个人出门,准备去街上转转。安夫人有些不放心她,毕竟莲华还没有到街上去走动过,怕迷了路又怕遇着歹人,于是就通知了刚准备出门去点账的安正阳,安正阳顺路带着莲华出了侯府。
莲华很喜欢逛街,她刚一出门就被满大街琳琅满目的摊子铺子吸引了,入了街到处都是吆喝声。安正阳一个转眼,莲华已经搜罗了一大堆玩的吃的,轻语一双手根本就拿不下太多,只好抱着。安正阳无语了一阵子,吩咐身边的护卫过去帮忙,莲华这会儿又已经顺手从一个糖葫芦商身边顺走了两串,安正阳忙跑过去给了钱,安抚住差点儿就要开口骂人的糖葫芦商人。
“哎呀——”忽然一个身着鹅黄裙子的千金小姐撞上了莲华,莲华手里的两串糖葫芦被撞飞,那姑娘一个惯性朝前狠狠地跌了一跤。莲华还没有开口为自己的糖葫芦讨公道呢,她就先骂人了:“喂!我说你怎么走路的,不看路的嘛?!害本小姐摔了,摔坏了你赔得起吗?”然后她就看见莲华朝她委屈地控诉:“你撞了我,还把我的糖葫芦给弄掉了,你得赔我!你还弄脏我的裙子了!”
亲爹是最年轻的户部尚书,亲娘又是今上贵妃胞妹,霍依依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怼过!
霍依依的婢女很快从楼里跑出来,将她扶了起来,霍依依伸手指着莲华:“你刚才为什么不拉住我!?”
“你赔我钱!快点儿!”莲华双手叉腰,还跺了跺脚。
霍依依:“不赔!”霍依依身边的婢女冷声问:“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家小姐的姨母可是当朝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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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赔钱可以,把糖葫芦赔给我也行。”莲华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没吃够糖葫芦呢,就这么几个小钱她是不在意的,不过糖葫芦事就大了。莲华的话惹来霍依依主仆二人的一致嘲讽:“看你穿得这么好,没想到对一根糖葫芦也这么斤斤计较!哦,是暴发户出身吧,也难怪了,这么没有规矩!”
轻语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就看到表小姐和另一个千金在争执,正想寻求帮助时,看到了大少爷朝她竖手指。轻语抬头一看,看到了正站在这家酒楼二楼阳台上看热闹的一位贵人,巧了,居然是太子殿下!轻语忙就缩了头乖乖走到莲华身后,莲华还在坚持索要自己的糖葫芦,霍依依依然坚持让莲华向她赔礼道歉,莲华生气了,她最讨厌这种在她吃东西的时候找麻烦的人。
莲华反手取下背上的双剑,问道:“你真的不赔我糖葫芦?我不追究你弄脏了我的新裙子了。”
“你敢杀人不成!?就是不赔不赔!”霍依依也双手叉腰。
莲华让轻语躲开,随后双剑一挥,剑舞已起,旋身,抬脚,双剑凌空发出一击——“啊!!!!我的头发!!!!!!”
“小,小姐你你你的头发……”霍依依主仆俩被吓得不轻,霍依依的头发成了非常时尚的乞丐狗窝造型。
莲华哼哼道:“念在你是个女孩子的份上,今天我饶你一命!不过你们还是要赔偿我糖葫芦的,我要的不多,就两串!”
“就为了两串糖葫芦你至于嘛!”霍依依一边哭一边跺脚,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啊!
莲华:“快点把我的糖葫芦买来赔我,难道你的丫环也想被烫头?哦我差点儿忘了,给你们做造型得给我钱,嗯,十两银子一次烫头!”说着,她就朝霍依依二人伸出了手,当真是在索要那十两银子。霍依依被吓怕了,急忙吩咐自己的丫环去买糖葫芦,又给了莲华十两银子。等她的丫环买来糖葫芦还给了莲华之后,霍依依指着莲华你了个半天也没敢多说一个字,哭兮兮的走了。
安正阳这会儿才走过来:“要是喜欢吃的话,回头我天天让人从外面给你带一串就是了。”他指的是糖葫芦。
“你以为这糖葫芦很好吃吗?酸不酸甜不甜的,我只是为了要争一口气好伐!你难道不知道,她刚才骂我,骂的是我?骂的是你们安乐侯府的脸面好不,哼哼,我才不会因为她赔了我十两银子和两串糖葫芦就原谅她!”莲华说着,就继续往前走。
这会儿从上面落下来一个人,是太子李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