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柔弱,美丽。
歌喉婉转。
人人都说金丝雀美丽却脆弱,需要被关在笼中精心饲养。
于是金丝雀便被关在精致华美的牢笼中,供人观赏。
眼前这只金丝雀也是如此,一身淡黄色的羽毛,没有半点杂色,尾羽修长,住在精致宽大的金色牢笼中,站在栖杠上,缓缓闭上一双灵动的眼睛。
在金丝雀周围,还挂着许多或大或小的鸟笼。
大部分鸟笼都被笼衣罩住,其余少部分没有用笼衣遮盖住的鸟笼中,鸟儿也都比较安静,不会干扰到客厅中的交谈。
“……这批货,就交给你去送了。”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靠坐在沙发上说道。
他穿着白底花衬衫,脸上戴着一副棕色框架眼镜,有镜片,但镜片是没有度数的。
右手大拇指上,一颗硕大的幽蓝色宝石戒指,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食指在宝石戒指上摩擦。
“小钱啊,好好干。”中年男人拍拍旁边站着,缩头缩脑,穿深蓝色西装男人的手臂,缓缓说道。
西装男人并不是长得就缩头缩脑,相反,他他身材魁梧,眉毛微竖,眼含戾气。只是此时特意弯着身躯头颅,垂眉顺眼。
“是是是,老板,您放心,我保证把货,全部都安全地送到对方手上!”西装男人连连点头应承,做下保证。
“嗯……这批货很重要,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中年男人将嘴里叼着的烟斗拿在手上,对西装男人认真说道。
“如果谁走漏了消息,被条子拦了……”
中年男人突然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一物,指向客厅一侧。
动作是与身形外表完全不符的灵活迅速。
被指着的,是与客厅相连,隔出来的书房的方向,没有设门。
书房顶部密密麻麻挂着许多鸟笼,其中,正对着客厅,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金色宽大的精致鸟笼。
原本闭着眼睛,站在栖杠上一动不动的金丝雀,在中年男人拔出手木仓的那一刻,猛然睁开双目。
小巧,柔弱的金丝雀眼中,竟带着丝凌厉,身周有煞气环绕。
一双乌黑的鸟目紧紧盯着中年男人,和他手中的手木仓。
中年男人对此无知无觉,他打开保险栓。
食指缓缓扣下扳机。
“那就是这样的下……”
“嗯?”
中年男人盯着鸟笼的目光突然一愣,眼睛微微眯起,细看两秒。
笼中金丝雀目光危险地看着他,只待他将扳机扣下的那一刻……
“张瑞!!!”
中年男人忽然连忙将手木仓收起,握紧拳头,大声怒吼。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是!老板!”
穿着黑衣黑裤,一身精干壮硕的男人急忙跑进来,低着头,在中年男人面前站得笔直。
“你他妈的还想不想干了!!”中年男人冲着他怒吼,口水四溅。
“你把什么鸟挂那了!”
“老子他娘的那是品相最好,最机灵的一只金丝雀!”中年男人说着,一手拍在高他半个头的张瑞后脑勺上。
张瑞的头被拍得往下一点,待中年男人的手拿开,他又稍稍抬起头,却依旧是保持低垂的头平行地面。
“打死了你赔得起吗!”
中年男人又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你赔得起吗!”
又一掌。
“赔得起吗!”
又是一掌。
张瑞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只维持着低头平行地面的姿势。
中年男人总算打得消了点气,没好气地瞪张瑞一眼,怒道:“还不快去把鸟笼换了!”
“是!老板!”张瑞站直,垂着的头朝中年男人一点,便朝着鸟笼跑去。
“哼。”中年男人将手木仓往茶几上一拍,坐在沙发上,拿起烟斗叼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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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一眼。
西装男人低眉垂首,手脚缩在身侧,恭敬地站在原地。
原本想的威慑没能成功,中年男人也懒得再给他示范一次。
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把货守好,谨慎点,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下去吧。”
“是!老板!”西装男人停止腰板,面露喜色,大声恭敬地回答。
中年男人摇摇手,示意他可以赶紧离开了。
他坐在沙发上,吸两口烟斗,突然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书房。
张瑞正在将那只装着金丝雀的鸟笼换到其他位置挂起。
中年男人径直来到金丝雀鸟笼前。
他将头凑近鸟笼,一张黑黄黑黄,皮肤粗糙的大脸占据了金丝雀视野的大半。
金丝雀乌黑的圆眼转动,看了他一眼。
抓在栖杠上的小爪子挪动,侧过身去,用修长的浅黄色尾羽对着他。
“咻咻嘘嘘咻~”
中年男人看着金丝雀,撅着嘴,吹起口哨来。
金丝雀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理也不理他。
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斗,中年男人试图将细的烟嘴那头探入鸟笼,逗弄金丝雀。
金丝雀突然回头。
乌黑的小圆眼盯着中年男人的双眼,那眼神中,仿佛透着鄙夷,又像在看傻子。
中年男人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
随即,仿佛有些气愤被一只鸟鄙视了。
他把烟斗往嘴里一塞,重重两掌拍在精致的鸟笼上。
鸟笼被拍得来回甩动,笼中激荡,食物和水四溅洒落。
其中金丝雀丝毫不见被惊吓到的模样,两只爪子稳稳地抓住栖杠,栖杠是可以活动的,在笼中来回甩动,金丝雀的身体相对栖杠而静止。
和荡秋千也差不了多少。
见自己连拍了两掌,金丝雀一点动静也没有,中年男人余怒未消,扬起手又要拍在鸟笼上。
似乎是突然想到金丝雀这种鸟可经不起折腾,眼前这只又略有些珍贵,不是随意便能淘到的品相,扬起的手顿了顿,又放下来。
中年男人气哼哼两声,走出书房,披上外套,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