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焕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此时的心思全在谢青云写的那张纸上,顺手从他手中接过纸张,再细细看起来。
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将纸上的内容一一看过,朱景焕是越看心中触动越大,对谢青云也更重视几分。
“这都是你一人想出来的?”朱景焕还是不免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也不是他不信谢青云,从酒楼和报刊,足以见证谢青云的能力,但是这琉璃的炼制法子和材料,还有这温室大棚,实在是太过新奇。
不说温室大棚之后会有怎样的效果,但论掌握了琉璃,也能让谢青云发家致富。
谢青云点头,他早已为自己之所以会这些都找好了理由。
“殿下,我还在松陵时,县里每隔一两年便会来海外的商人,也是在无意间救了其中一位,为了报答,便给了我一本书,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谢青云说出这番话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三皇子的表情。
朱景焕心里赞叹,没想到谢青云还有这般的奇遇,又问,“那地炕之法也是你从书中看到的?”
“这倒不是,是草民畏寒,到了冬日实在是冷的骨头疼,便琢磨出了这个法子。”地炕和海外又没多大关系。
而且现在外国人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取暖的法子,谢青云便没强加上去。
“原来如此,那书本如今在何处?”朱景焕直接道。
谢青云眼睑微垂,拱手回道,“也是我那时不懂,在科举的时候便搬了家,却不知是不是收拾不仔细,在带到京城的行李中并未再找到。”
朱景焕皱眉,那书本上既然有琉璃和大棚,肯定还会有许多其他的,就这么丢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这可不成,万一上面有更好的挣钱法子。
“怎么如此不仔细,千万要再寻回来。”朱景焕说完就要派人直接去松陵,再从谢青云之前的住处寻到。
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书本,既然三皇子想去寻那就让他寻吧。
不过谢青云还是说道,“殿下不必担心,我本就是过目不忘,当时启蒙后就将那书全都看过了,如今都在草民脑中,想要忘记都难的很。”
朱景焕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滞,深深的看了谢青云,见他表情如常,在自己的盯视下也没有任何不安。
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既是如此,那便放心了。”
谢青云也不管自己扯的这些三皇子信还是不信,反正让他知道有这本书,至于是不是真丢了,还是谢青云不愿意拿出来,任三皇子随意猜测,总归都是为了谢青云自己增加了筹码。
随后谢青云又将他写在纸上的计划,和三皇子解释了一遍。
荒山的开垦都是李柏找的人,但是人手肯定是不够,朱景焕当即表示自己安排派足够能信任的人手过去。
这样倒是能加快不少进城,谢青云当然是不可置否。
谢青云又将写着玻璃烧制的步骤还有需要的材料那张纸,叠好给了三皇子,“殿上,这纸上的内容实在珍贵,还请收好。”
这都不用谢青云说,朱景焕比他更能知道这张纸的重要性。
不比让人去荒山开垦,选择能烧制琉璃的人手肯定是要不敢背叛的人,忠心皇室之人。
不然到时候琉璃出来,被人查到,再以东西威胁,岂不是什么都说了干净,被人知晓了再追究就没有任何作用。
朱景焕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这样的人选,主要还是要既是烧制陶瓷的大事,还无羁绊忠心皇室,这两厢相加,就困难许多。
看三皇子陷入思索当中,谢青云开口提醒,“殿下,这琉璃的法子越少人知晓越好,而且琉璃也不必大批量炼制出来,反而掉价。”
谢青云点到而止,朱景焕恍然,自己之前着了像,的确不必太多的人,也就需两三人便够。
等将温室大棚建成之后,慢工出细活,一年能出两件精致的琉璃盏,便能卖出天价,都是不亏的。
两人在包厢里就着温室大棚和琉璃,一问一答之下,竟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有人上来通传李柏已经回来,这才停止。
朱景焕也没有被人打扰了的不耐,挥手示意谢青云可以离开,有什么再去寻他便是。
谢青云也就不继续耽搁下去,临走时,将自己接下来不用去国子监,而是去户部点卯的事情说了。
待到人离开之后,从里间便走出来一个人影,白须白发,面容儒雅慈和的老人,旁边还跟着从面容辨认不出男女的少年人。
朱景焕站起身来,朝老人拱手,态度尊敬,又有些愧疚,方才他和谢青云聊的入神,竟一时忘了老师还在里间等着,“老师。”
老人点头,他身边的少年人也对朱景焕行礼,开口却是脆生生的女声,“宣筠见过三皇子。”
朱景焕笑道,“师妹私下就不必如此多礼。”
宣筠这才一改脸上正经的模样,白嫩精致的小脸,杏眼有神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颇有兴趣的问道,“师兄,方才那是何人,竟如此大的口气。”
朱景焕知晓他这师妹,在外人面前都是知礼文静的模样,实则跳脱的很,见老师也没有训斥,便将谢青云的身份介绍了一遍。
老人也就是当今的大儒孔至清,虽身无官职,可却是宣德帝亲自去请来,这才出山为三皇子的老师。
这是真正的老师,和现在明面上的那些太子少傅是不一样的。
孔至清听完之后还是笑而不语,宣筠却是忍不住好奇,她方才在里面听得清楚,想知道这谢青云是不是真知晓,那琉璃的炼制之法。
还有那什么温室大棚,宣筠只在里面听了一些,断断续续根本听得不仔细,早就心痒想出来问一问。
朱景焕也不隐藏,直接将叠好的纸张递给宣筠,“你一看便知。”
他这个师妹,虽然与他是同个老师,但两人所学的却并不相同,朱景焕学的君王之术,而宣筠身为女子,学的却十分杂,但总归来说却是诸葛一脉,依然不可小觑。
所以朱景焕从没将他这个时常咋呼的小师妹不当回事,若是真是比较起来,没有皇室这身份,朱景焕不能保证他能胜过这个小师妹。
别看宣筠杏眼偶尔露出憨态,可爱的紧,但是真下手起来也黑的很,偏偏还是笑着将人逼入绝境,朱景焕第一次见到时,心中那久久的震撼,才正式认识了宣筠一般。
宣筠也不客气,直接将纸张接过来,便沉浸进去。
朱景焕笑着摇头,不再管她,看向老师,与他说起谢青云的事,“老师,这谢青云我必然要收拢到手下。”
孔至清看他,“你自己心中有成算便是。”
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朱景焕心中更确定了几分,经老师认定的人,此人定不会是大奸大恶,随时叛主之人。
“此人我看不透。”孔至清又加了一句。
引来朱景焕的惊讶目光,随后又镇定下来,想到老师和谢青云只隔着门,根本就没有见到正面,看不透也是正常,便道,“或是因为没有近看。”
孔至清也不反驳,“许是如此。”
朱景焕心下松了一口气,却不是真正的抛之脑后,总觉得老师还有什么没说的。
不过既然老师不愿意说,那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再是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朱景焕也按捺下心思。
却又见老师看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不禁心下发紧,不知为何就紧张起来,“老师,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救你之人已经出现。”孔至清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让朱景焕直接站了起来,一下子没控制住心情。
“在何处?”脸上的急切,这还是朱景焕从未有过的。
两年前遭遇的那场刺杀,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朱景焕至今还记得当时躺在山中,等着血慢慢流干的仓惶和不甘。
朱景焕并没有看到是何人救得他,再醒来的时候,老师和师妹就已经赶了过来,只脑海中隐约有个粉嫩的身影。
老师曾经说过,他命中是有一死劫,若是渡过,一生便安然无忧,若是不过,那就没了以后。
所以那几年宣德帝也是派了许多暗卫,千防万防,终究是没躲过,还好遇见了老师说的贵人,捡回来一条命。
朱景焕也曾想过要去寻,可老师不告诉他是何人,让人去查更是查不到任何东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iiread】
曾经也悄悄问过师妹,只是宣筠得了老师的嘱咐,都是缄默不语,不肯透露任何一丝消息,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到了时间就会让他知晓。
朱景焕心中一直藏着这事,从未忘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思,明明没见过面,救了自己命,也没必要心心念念,偏要将人找出来。
他也不知将人找到了要如何,反正总感觉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牵引他,必须要寻到那救他的女子。
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年才会有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候,老师竟然说了,朱景焕一时激动难耐。
偏孔至清是个喜欢吊人胃口的,只说了这一句,任朱景焕再怎么问,不肯再透露,“你自己去寻,为师只点到此处。”
宣筠抽空也抬头看了朱景焕,“师兄未免也太傻了,师父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若是再找不到,就是你们无缘。”
朱景焕简直想摇晃她的脑袋,这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是说了这么多,知晓你们本事大,但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别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