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李柏还是很紧张的,谢青云不在,他还是很担心忐忑的,这两日都没睡好觉,就怕自己一个言行不当,说错了什么,会不会给酒楼招来麻烦,给谢青云招来麻烦。
不过这些忐忑在见到三皇子之后,竟然奇特的平静下来,反正只要三皇子开口问的,李柏都事无巨细的回答,没问的时候,李柏也会捡一些报刊的话题说上一句。
三皇子也只仔细的听着,不过李柏没有说太多关于谢青云的事。
比如这酒楼的吃食都是谢青云弄出来的,这些李柏都是有意识的没有提。
不过三皇子显而易见的对报刊很是感兴趣,特别是手中拿着李柏这些日子加紧印刷出来的“小黑报”,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兴趣更是浓厚。
李柏见状,反正时间还长,就干脆提出带三皇子去他临时租借的坊刻处看看,那里有他带来的报刊原始编辑人员,还有印刷工雕刻工。
地方虽不大,但一切井井有条,三皇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报刊是怎么出来的,还很是好奇的在专人的指点下,自己动手操作了一番。
待到中午时分,才又回到酒楼,用了一顿饭,这时候已经开始冷了起来,酒楼后院有王翠花晾晒的一对腊肠,李柏估摸着三皇子也没吃过,就让后厨做了上来。
三皇子确实是第一次吃,辣味腊肠口感很适合他。
用完晚饭后,先是上了花茶解腻,再是除了平常的糕点外,李柏还将辣条呈了上来。
三皇子今日是着实尝鲜了好几回,吃完后还不忘让内侍带些辣条回宫,他要给父皇母妃也尝尝。
李柏还让人装了腊肠,都一起带回宫。
经过一上午的发酵,要看影响,还是要出去看看,几人没乘马车,直接步行,还能听到周围的贩子和行人,不时口中蹦出生肉的字眼,还有那脸上的嫌弃和恐慌。
走了一圈过来,朱景焕就更是满意了,还真如谢青云所说,这报刊的威力还不小,而且是突然出现,没有铺垫,在报刊的引导下,这些百姓竟然都信了报刊上的话。
朱景焕真正感受到了报刊的威力,也对谢青云给他描绘的话更是信了□□分。
陶府里这几日的气氛都是十分紧张,那早上负责采买的小厮出了门,却是临近中午才回府,却是没有回后院,而是直接找到了陶管事,一脸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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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管事最近忙的头昏脑胀,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哪里有时间和他在这里耽误,不悦的皱起眉,“哪里的小厮,还不快去做你的事,耽误了我小心挨鞭子。”
那小厮年纪看着都二十好几,也是府中的老油条,不然怎么混上了采买这个肥差,他期期艾艾道,“管事,我今个儿再外面听到了一些事”
陶管事本来在点府中物件,记在册子上,听他这话便抬起头,“什么事,别磨磨蹭蹭的。”
实在是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又一件,要是搁在平常,陶管事早就将人踢出去了,现在都有些草木皆兵。
老爷告假在家,陶管事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肯定不是因为少爷这一件事,所以最近更是约束手底下的人谨言慎行。
“我今日出去采买要用的蔬菜,却是听到外面都在传少爷他,他喜食生肉,还传的有模有样,十分逼真,我听得心惊,就去打听了,才买了这个回来。”小厮说着从怀中掏出叠起来的报纸,递给了陶管事。
陶管事听得小厮的话,就觉得事情不好,再看到报刊上的那四幅画,越看拿着报纸的手就抖得更是厉害。
“管事的,我还听有的百姓说咱家的少爷是妖怪变得,要将他拉出去烧死,便就赶紧跑了回来,您看这”其实这小厮听了一上午,再加上也看了那报纸,虽然不识字,但那小像还是能看懂的。
就连小厮心里都忐忑起来,怀疑主家少爷是不是真的如其他人所说,是妖怪附生,才会喜食生肉,若是吃不到就会发狂,乱咬人啃食他人的肉。
其实听了这些,回到府中,小厮的心里都一直在发毛,平白觉得今日的陶府好像比之前更加阴森了点。
陶管事不知道他还想了这么多,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陶家被人针对了,他在陶家当了这么多年的老仆,自然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
“这流言传了多久,又有多少人知道了?”陶管事急急的问了这一句。
小厮虽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还是很快的答了,“辰时这叫报纸的东西就出现了,我问了一圈,至少半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
陶管事一拍他脑袋,“被你气死,这么大的事不赶紧回来禀告,还耽误了这么久,我回来再与你算账。”
说完拿着报纸就急匆匆的往老爷书房赶,小厮心中委屈,本来是想来讨赏,没想到到头来还要受罚,早知就不说了,小厮心中愤愤然。
此时陶吉正在信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卷成一卷,封进一支品相极好的狼毫笔的空心里,再将狼毫笔放进精致的礼盒中放好。
才要吩咐人送出去,书房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陶吉放好东西,才叫人进来。
陶管事满脸着急,“老爷,不好了。”
陶吉就是眉头一皱,本来这些日子就不好过,他还来上这么一句,不就是触霉头,想要训斥,陶管事就将手中的报纸呈了上去。
“老爷,您先看看这个。”
陶吉也就展开报纸看了起来,想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却是越看脸色越黑,看到那小像触目的红色血迹,更是怒气冲冲,连文人的形象都维持不住,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其理,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如此编排我陶吉的儿子。”犹如困兽般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圈,胸口气的上下起伏不定。
陶吉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动手,就被人将了一军,还动作这么快,可见是早有准备,就等着时机成熟。
“老爷外面的百姓都说少爷是妖怪,还有的说要烧死他,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怕是不能控制啊。”陶管事赶紧提醒。
陶吉惊醒,方才就是沉浸在如何报复回去,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这个流言压下去,不然真被人闹上府,那就真的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在陶吉看来,百姓就是愚蠢,只要被人一扇动,就会相信,就像是之前天灾下来,传出是宣德帝治理不善,上天看不过去降下惩罚,百姓也都信了,硬是逼着堂堂皇帝去烧香拜佛,吃素念经一月,日日罪己诏,才算平息。
法不责众,若是他们真信了这话,要将他儿子拉出去烧死,事态发展大了,再有那背后的人推动,硬闯陶府,他们也能干的出来。
“去,将府里所有家丁护卫都派出去,将卖这报纸的小贩全都抓起来送到顺天府,就说他们扰动民心,散发谣言,毁我儿名声。”陶吉一番吩咐。
“是。”陶管事应了一声,就转身想去吩咐。
陶吉叫住人,“再备好马车,我要亲自去顺天府府一趟。”
陶管事应下,就下去吩咐。
陶府小厮护卫也有一百来人,全都被叮嘱一番,就赶派出去,之前那给陶管事报信的名叫陶五,因为知道的多,陶管事也没时间罚他,还让他当作指挥,这可把陶五给乐坏了。
这下子陶府除了女眷,几乎是倾巢而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引起了许多百姓的围观。
陶五首先就带人去之前自己买报纸的地方,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报纸全都抢过来,还将那卖报纸的小贩给绑了。
“欸,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抢我的东西,别碰我!”小贩大呼小叫起来,往后躲,只是哪里能躲得过去,还是被人抓住了胳膊。
顿时就更大声起来,冲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也不是官差,就敢光明正大的抢东西,还抓人,有没有好心人帮我去报官,一定有答谢。”
陶五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报官。”
“那可不成,就算你将东西还回来,那也是耽误了我这么久的生意,不赔个十两八两,这事都过不去。”小贩昂起脖子。
陶五简直要被气笑了,“青天白日的,你可想的真美,我就是送你去见官的,给我带走。”
这下可更是热闹了,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陶府的人,竟抓了二三十个卖报纸的小贩,全都扭送到顺天府府门口。
顺天府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除了扭送过来的小贩和陶家的人,还有许多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百姓,都是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吵吵嚷嚷这么大声,里面的人自然听得清楚,有陶府的管事去敲了登闻鼓。
顺天府一脸苦笑的看向坐在对面饮茶的陶吉陶尚书,“大人,您这是在为难我啊。”
陶吉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老油条,若是自己不亲自来坐镇,今日这事就能被这顺天府糊弄过去,到时候不仅流言不止,他陶府的名声都要不保。
“话可不能这么说,办案本就是你的职责,我只是让你秉公办理,何来的为难之色?”陶吉反问。
顺天府被噎了一下,自知自己说不过他,便站了起来,整整官袍,开堂。
“堂下何人?”顺天府看着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厅堂,还有门口围拢的百姓,就是一阵头疼,怎么什么事都要找到他头上,有本事去大理寺啊。
都是正三品官,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找上顺天府,真当他们是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