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有了,谢家院子一下子空了下来,其他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小谢氏和谢大妞。
谢老头面色阴沉的看着正自鸣得意的谢老太,指着门口怒声道,“你个蠢妇,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带着你那丢人现眼的侄女给我滚回娘家。”
谢老太还沉浸在自己赶走了那个老婆子自得中,被谢老头被一声吼的愣住了,看着老头子都被气的脸色发青,谢老太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那老婆子不是走了吗,咱家哪个她都没带走,你咋又发这么大的火。”谢老太左思右想,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又变得硬气起来。
蠢货!真是蠢货!自作聪明不说,还自作主张,谢老头简直都要被她气晕过去。
“谁让你说三郎的老师是举人老爷的?!万一那主家真的寻到的林老先生那里去,毁了三郎的前程,到时候我老谢家的门槛,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来一步。”谢老头铁青着脸,方才谢老太说的太突然又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谢老太愣了,根本没想到这一出,知道又是自己办坏了事,自从上次她和小谢氏去县里把二儿子的名声差点闹毁了,老头子回来就对她不如从前。
现在平白无故又给家里惹来了祸事,还牵扯到三郎身上,这老头子怕是真能休了自己。
想到这里谢老太有些瑟瑟发抖,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谢老头的脸色,期期艾艾的开口,“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说不定那财主只查了三郎老师是不是举人,根本就不会找上门去呢。”
谢老头听了这话,脸上也比刚才好了一点,却还是不好看,“最好是这样,若不然你直接给我滚。”
说完这些,谢老头连看都不愿再看谢老太一眼,摔门进屋。
谢老太在小辈面前丢尽了面子,也脸色难看的跟着进去。
谢长时和杨氏互相看了一眼,接收到谢长时的眼色示意,杨氏挂上如从前那般温柔的笑容,来到谢如意身边。
“如意啊,方才吓到了吧,我也不知道你大伯娘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放心,有娘和爹护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谢如意闻言抬头定定的望着她,随后展出一个笑容,就在杨氏欣喜谢如意这么好哄时,却听她冷冷道,“你们才不是我爹娘。”
杨氏一愣,还来不及解释什么,谢如意却不再看她,向躺在地上的小谢氏和谢大妞走去。
小谢氏还没恢复过来,看见谢如意,恼她之前说的那番话,憋出一声冷哼,扭过头不看她。
谢如意也不在意,见谢大妞用怨毒的目光望着自己,谢如意笑了,她蹲下身子。
“大姐姐,你为何如此看我,亲事是你自个儿抢过去的,我可没胡说,怎么反过头来怪起我来了。”说完,谢如意还歪歪头,很是不解的模样。
谢大妞狠狠地登着谢如意,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谢如意故意的引导,但也不妨碍她把一切的错事都怪到谢如意身上。
“若不是你来我房里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会起那般心思,今日受这般罪的人也不是我。”谢大妞简直要将满腔的委屈吼出来,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谢如意点点头,“原来大姐姐是这般想的,可这是你自己贪心所致,后来也是你追了出来,又怎能怪到我。”
这话语中满含委屈,可背对二房两口子,她那小巧精致的小脸上却露出恶意的微笑,对着谢大妞做了一个口型,“我是故意的。”
谢大妞瞳孔猛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望向谢如意,手指着她微微颤抖,“你,你”
谢如意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站了起来,还用帕子拭了两下眼角,口中道,“既然大姐姐如此不待见我,那我走便是了。”
说完就捂着脸,一阵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谢大妞想拉住她,可无奈全身发疼,使不上力。
谢长发因着要赶紧换了湿衣裳,再和叫醒谢二郎,把他娘和妹妹一起搬进屋,根本没看到这一幕。
谢二郎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看到躺在地上的娘亲和大妹,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不明白怎么睡个觉的功夫,世界都不一样了。
谢大郎陪着媳妇回娘家还没回来,谢二郎平时睡得死,就算有人拿着铜锣在他耳边敲半天,他还是安稳的睡着,不受一点影响,是以根本就不知道早上的那一出。
赶紧和爹合力将娘和大妹扛回屋,谢二郎还是不忍直视她俩的那张脸,谢大妞缓了好一阵神,才有力气说话,咬牙切齿道,“都是谢如意那个jian丫头,是她骗我。”
谢二妞本来就看不惯谢大妞抢了别人东西,之前是害怕胆小在屋里不敢出去,但也听到了娘和大姐姐说了要把如意卖了,现在听到谢大妞的话,也不可怜她鼻青脸肿了,连给她擦脸的手都放了下来。
“大姐姐,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明明是你自己抢的亲事,如今不反省还怪如意,她哪里骗了你,我可都在场听的。”谢二妞气鼓鼓的将脏了的帕子放回水盆,转身走了。
谢大妞想骂人,可一张口就把舌头给咬了,一股腥甜弥漫在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把小谢氏吓了一跳。
“大妞,你这是咋了,可别吓唬娘。”小谢氏顾不上身上的疼,赶紧搂着谢大妞关心起来。
谢家大房这边又是鸡飞狗跳,二房那边也不平静。
谢长时一边害怕那财主家真如爹所说找上林老先生,牵累了三郎。
他本来就怕林老先生看中六郎,如今家里又给三郎惹出这么多事端,怕是林老先生也恼了。
可三房已经分了出去,谢家的事就波及不到六郎头上。
若是林老先生真弃了三郎,选了六郎,那他就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想到这里他不免也怨恨起谢老太来。
这边还有个恢复福运的谢如意,看她刚才对杨氏的态度,怕是对二房也起了隔阂,这样一来不但借不到谢如意的福运,还会因为之前的事,收到福运的反噬。
谢长时想想就头疼,不过如果能哄好谢如意,到时候有福运在身,二房就不会过得像之前那般憋屈,说不定还能帮到三郎,福运对他的科举也有益处。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对,因为谢如意的房间就在里面,只用帘子隔住了,谢长时就朝杨氏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又在杨氏耳边嘀嘀咕咕一阵,杨氏听着直点头。
半响,两人终于商定好了,杨氏便起身去了灶房,拿了鸡蛋蒸碗蛋羹,这是以前谢老太最爱给谢如意开的小灶之一。
只是好久没做了,杨氏端着蒸好的蛋羹进了里间,最后空着碗出来,对谢长时点点头。
谢长时满意了,小女娃,能有多深的心思,用点吃食就能哄好。
谢如意在里间听外面没了声音,才“嗤”的笑出声来,满含嘲讽,能有好吃的她为什么不受着,既然他们想讨好自己,那她便一一接了,至于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那都别想了。
这边老婆子带着人,匆匆回了隔壁县,敲响了门,早就有门房候着,看见老婆子回来,脸上焦急之色才放松,“老姐姐你怎么才回来,老爷那边都派人问了好几次,你再不回来,小的们可都要受罚了。”
老婆子面色发苦,让人把骄子抬进去,才道,“出了点意外,没接到人,我得亲自去和老爷说说,就不跟你耽搁了。”
门房听了,赶紧催促她,老爷的脾气琢磨不定,要是生气,保不准要一起受罚。
老婆子脚程快,今个儿又走的急,没花多少功夫就来到了一间屋子前,在门口守着的小厮见是她,便敲了门,等到里面有回应,才敢把门打开,让她进去。
屋里一个脸色发黄,身上干瘪清瘦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前,周围地上都是被挥落的书本和砸碎的瓷器碎片,老婆子一看这场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都是奴婢办事不力,没能给老爷待会人来,求老爷恕罪。”说着,老婆子吭吭的往地上磕着响头。
中年人面色阴鸷的看向她,“你既然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也就没了用处,要怎么办,你自个儿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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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身子一颤,“老爷您听我说,本来是寻摸到一户人家,可那户人家反悔死活不让我们带走人,后来换了姑娘,突然天就变了,狂风暴雨,奴婢觉着邪乎没敢同意,就要带走之前的姑娘,可谁知那家老太婆又跳出来,说自己的孙子老师是举人老爷,奴婢怕给您惹麻烦,便不敢强硬。”
中年人听了这一番解释,倒是没觉着她敢在自己面前撒谎,“那你去查查,是哪里的举人,务必给我查清楚,不然自去领罚。”
老婆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磕了几个头,才退了下去。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老婆子不敢耽误,动用了好几拨人去打听,不过半下午的功夫,就将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也怪谢老太平日里太得瑟,将三郎吹的太过,全村里都知道,谢家三郎拜了县里的林举人当了老师。
老婆子将谢三郎和林举人的消息呈了上去,“老爷,能查到的就这些了,那林举人有几个学生都是官场上的,不好得罪,奴婢也不敢深查下去,怕惹人注意。”
那中年人拿着资料看了许久,最后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家的卖身契在哪?”
老婆子赶紧从袖口将卖身契掏出,恭敬的递了上去,旁边有人接了,中年人让老婆子退下,又对那人道,“你去给林府递张帖子,老爷我过几日要去拜访拜访。”
谢老头还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即将发生,一连好几日没给谢老太一个好脸色,谢长时也心里着急,便在今日吃午饭的时候开口,“爹,我下午去县里瞧瞧,实在放心不下。”
“也好,你去看了我才安心。”谢老头也正有此意,直接应下。
其他人都不敢反对,如今老谢家都是这个气氛,人人都怕说错话,触了谢老头的眉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谢氏也老实许多,整个人沉闷下来,她知道五十两银子那事还没完,等这事结束后,谢老太缓过神,肯定是要找她算账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谢长时下午就跟着牛车去了县里,因为上次的事,他不敢直接上林府,在林府周五晃悠了几圈,想看看情况。
却正巧看到一个外表精致的马车在林府门口停下,而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病态的中年人,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可怕的还是从后面马车走下来的一个老婆子,正是那日来谢家的那个婆子。
谢长时惊惧异常,没想到还真的找上门的,自己偏巧还撞个正着。
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想不出法子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行人递了帖子入了林府。
谢长时脑乱如麻,在原地踱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进去,就算进去了又能做什么。
可待在外面又不是事,最后谢长时还是一咬牙,去了林府,总要看看那人要做什么。
而且也不能任那人在林老先生面前胡乱掰扯,自己去了也能及时知晓情况。
谢长时进林府,没有受到阻拦,只这次不是管事来接,而只是一个小厮领着他往前走。
“谢先生莫怪,老先生今个儿有贵客,林管事也要去招待,怠慢了您。”小厮解释道。
谢长时心思不在这上面,随意摆摆手,走路的时候四下张望,盼着能遇到人,自己也好顺理成章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