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本来还指望着谢长时能借机好好教训一下小谢氏,这几月以后,自己不知道受了她多少冷嘲热讽,早就受够了。
可谁曾想谢长发又跑了出来,看见谢长时下不来台,杨氏赶紧打圆场,她故意动作极大的扯扯谢长时的袖口,又道,“你也真是,都是一家人,小气吧啦的计较这些做什么。”
这话里含话,实实在在暗刺小谢氏就会闹内讧,小气爱计较。
谢长时顺势做了下来,不过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杨氏又劝慰了几句,才终于消停下来。
谢长发也做回了位置,该吃饭的吃饭,谢长时没了胃口,冷哼一声回了屋,等众人都吃完,谢如意默默的收拾起桌子。
这才又过了几个月,谢如意本来白嫩的手上已经长了冻疮,肿的又消下来,又破裂开口子,没有药膏,只能忍着。
好在现在已经回暖,长着冻疮的手虽然时不时就会发痒,但是忍忍也就过去了,实在忍不了就将手放进冰水里,虽然只能缓解,过后会更痒,但也算有了慰藉。
这几个月来,谢如意发现奶奶跟她印象中的奶奶完全不一样,二伯娘也不是之前那个始终挂着温柔笑容的妇人。
谢如意曾看见奶奶偷偷烧香求菩萨自己的好运能回来,还能捡到山珍和人参,听到这些话的那一刻谢如意当时心中就是一阵冰冷。
没了谢如意时不时上山带些东西回来,谢老太的荷包已经渐渐缩水,心里着急,求神拜佛都没用,谢老太如今已经彻底失望。
谢如意很快想通了这些,夜里偷偷在被窝里哭过好几次,期望自己想的都是错的,可每次白日谢老太看见她就冷着脸,谢如意也慢慢死了心。
谢如意从小没了娘,被爷奶养在身边,和爹不亲近,爹娶了后娘后,就相当于没了爹,每次看到后娘扯着嗓子骂那些话,谢如意都是有些怕的。
所以对温柔的二伯娘和温文的二伯很是孺慕,他们总会轻声说话,不会动不动就骂人,谢如意以为做了他们的女儿会是件很幸福的事。
可事实相反,自从过继到二房,一开始五妞和四郎五郎都要谢如意自己照顾,后来二伯从县里回来,谢如意明显发现到家里的变化。
不止一次听到二伯娘在屋里骂大伯娘,狰狞着脸,骂着与村里泼妇一样的话,谢如意开始是震惊,后来渐渐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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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谢如意十分沉默,一般都不会主动开口,让她做事她就去做,简直和之前的四妞一模一样。
谢如意收拾好桌子就去灶房洗碗,却不知道背后小谢氏正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明灭不定的光。
少女今年已经十一岁,前几年的精心养着,身姿也比村里其他姑娘纤长挺直,微微隆起的胸部,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走起来更是隐有风姿。
想到前些天在路上遇到的孙媒婆,小谢氏有了主意。
既然二房让自己损失了二十两银子,二郎娶媳妇的聘礼没了着落,那就让谢如意来抵,反正谢如意如今也过继到了二房,也不算委屈了她。
小谢氏心里下了决定,就匆匆的去找谢老太,这事还是得和谢老太商量好了,不然只她一人是办不成的。
谢老头吃完饭就去了地里,谢老太正关紧门窗准备数数自己小金库还有多少银子,突然房门被敲响,吓得她手一哆嗦,刚拿到手的碎银就这么滚到了土炕和墙壁缝里。
谢老太伸胳膊进去,却怎么也摸不到,门外小谢氏还在那边叫门,谢老太一阵气恼,将剩下的银子都藏好,才下炕开门,没好气的瞪着小谢氏,“大白天的你叫魂呢。”
小谢氏不知道谢老太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火,因着有事相求,便腆着脸陪着笑,“娘,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我去帮你好好骂她,真是不长眼。”
可不是不长眼吗,谢老太想到这里又瞪了小谢氏好几眼,心里着急缝隙里的碎银,没闲情跟她闲扯,“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来我这碍眼。”
小谢氏嘴角抽抽,老太太说话太直接,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小谢氏已经摸清了她那臭脾性,只作一副神秘模样。
“娘,我这里有个赚银子的法子,一次可以赚二十两呢。”小谢氏故意用夸张的语气。
谢老太听了眼皮都不抬一下,她这大儿媳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她肯定偷偷藏着,怎么会来告诉自己。
“说完了就去做事,别在我这偷懒。”谢老太都懒得再听下去,就要赶人。
小谢氏急了,“娘您别不信啊,前个儿孙媒婆来找我,说是隔壁县有个大财主,要娶续弦,哪家姑娘有幸嫁进去,一辈子的富贵,那财主还说给一大笔银子的彩礼呢。”
谢老太来了兴趣,“你这是要把大妞还是二妞嫁过去?”
小谢氏干笑两声,“大妞二妞哪有这福气,人家大财主说了,要那长得好看,白嫩的姑娘,咱家可就如意那丫头最符合条件。”
谢老太眉头一皱,几年下来的习惯就要发火,可是突然想到谢如意身上的福运光环已经没了,顿时又犹豫起来。
小谢氏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这事有戏,更加不遗余力的劝说,“如意那丫头也长成大姑娘了,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与其嫁给村里哪个穷小子受苦,还不如嫁给那财主做当家太太自在。”
“既然这么好的条件,又怎么会找个乡里姑娘?”谢老太也不是真的蠢笨,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小谢氏有些磕磕巴巴,“听孙媒婆说那财主如今快五十了,那腿受了伤不好走动,家中只剩个幼子,为了能找个能干的,而且不能生生育的。”
谢老太一拍炕沿,“这不就是找个丫鬟去伺候人,说什么当家太太糊弄谁呢。”
“娘,可不能你这么想,那财主也没两年可活了,如意嫁过去只要哄好那小少爷,到时候那诺大的家产岂不是都在手中,咱们家也能跟着沾沾光啊。”小谢氏给谢老太分析好处。
谢老太听了又有些动摇,“真能这么简单?”
小谢氏肯定的点头,当然有些话是没敢说的,本来孙媒婆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小谢氏想着把大妞或者二妞嫁过去,为此还特地跑到隔壁县打听了。
那财主家大业大没错,也的确只有一个幼子,可近两个月以来,被抬进财主家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七八个,抬进去之前都签了卖身契,没过几日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打听来的消息,让小谢氏立马歇了送自家女儿进门的想法,可是小谢氏又实在舍不得孙媒婆说的那五十两聘礼,也就是签了卖身契能得到的银子。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谢如意身上,不是说谢如意是福星,那嫁进去万一真不会死,还能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到时候谢如意谢自己这个大伯娘都来不及。
“这事也要和老二媳妇商量商量,到底如意如今也是她的女儿。”谢老太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小谢氏心里一喜,只要谢老太这关过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大事解决了,小谢氏又是拍了谢老太好一通马屁,才乐颠颠的出了屋,谢老太关好屋门继续找那缝隙里的碎银,谁都没发现窗户下面的一个小小身影。
谢如意本来是想给绕到后面菜地松松土,经过谢老太窗户的时候,听到里面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好奇,便贴近了耳朵仔细听,没想到听见这么一件关乎自己一生的大事。
之前再怎么安慰自己,奶奶只是一时不能适应自己没了福运,只要她乖乖的,以后都会好的,如今听到的这些,让谢如意的内心彻底崩塌。
谢如意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眼眶通红,心中的恐慌和无措,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她全身发软无力,直接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