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涩谷区的nhk会馆一楼大厅,不时有staff搬运着器材进出,神色都是匆匆。远山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面容冷硬,后背绷得笔直。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他是自己打车过来的,西野妈妈和飞鸟妈妈已经先回去了。
远山作为相关者被带进来有好几分钟了,虽然坐的板正,心里却稍有些局促。倒不是因为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
远山不追星,对娱乐圈艺能界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不多的了解也是围绕着女儿的一些新闻或是从飞鸟妈妈那得知的消息。对,这次也是,如果不是飞鸟妈妈自己很难知道这些事情。
五更的犹疑不决,她的摇摆,像是处在吊桥中央的进退维艰。
远山曾和五更说过,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未来,怀抱着自我的正确,只要活在当下就可以了。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女儿的退路,所以才会不懈怠地认真工作,被调到国外也毫无怨言。
只是——
“爸,你怎么来了,也不说声。”
迎面走过来的五更还穿着电视上看到的打歌服,外面裹着臃肿的深蓝色羽绒服,左胸处印着乃木坂的三角标志。
“没……突然想来见见你。”远山不自然地站起身。
“那也提前打个电话啊,去我住的地方等也行,钥匙不是给过你吗。”
“……我忘了。”
“这怎么会忘了啊,”五更笑道,“爸你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吧,请假什么的。”
远山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之前他有在心里打好腹稿的,只是,见到了女儿的脸,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一时间倒显得有些窘迫。
“爸,你怎么了啊?”五更好笑地盯着父亲的脸看。印象中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
“逝宵,”远山抬手放在五更的头上,“你这两年长高了不少吧。”
“爸你发现了?”五更略有些惊喜,“去年都快有一米五四了,现在应该有一米五六左右吧。不过维基百科上的身高还没改,一直是一米五。”
“这段时间在东京生活的怎么样,乃木坂的工作还顺心吗?”
五更脸上欢喜的表情微微一滞,略小心地抬头看着父亲,“挺好的,爸,你问这个做什么?”
“演出结束了吧。”
“嗯,早结束了。歌会的直播也结束了,之后就是一起出去庆祝而已。”
远山点了点头,“……陪我出去转转吧。”
五更心中稍有些慌张,父亲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开门见山地挑明,明显是顾虑到自己的心情。她稍有些沉重地点头,提起一口气笑道,“好啊。”
——
一通勉励并通知了待会聚餐的地点后,两人从休息室走出来,今野首先开口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啊,北川桑。我也没想到五更的爸爸今天会过来。要不之后的聚餐您也一起过来吧。”
在北川表达想要和五更单独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今野心中就十分怀疑,这两人不像以往有过交集的样子,只能猜测或许是有栖川那边的关系。
北川摆摆手示意今野不必介意,“对了,五更的父亲你见过没有,给你什么感觉?”
“嗯……很正经的一个人吧,体育系的体格,之前好像练过柔道,坐姿站姿都十分端正。”
听了这几句的介绍,北川有四五秒没说话。伴随着沉默的空气,两人快走到走廊的下一个转角时,北川才问道:“今野你和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面对这样突然的问题,今野的回答也十分仓促简短:“呃,还不错吧。”或许是觉得这个回答太敷衍,于是又加上了一句,“我父母性格比较死板,从小对我要求都很严格,但偶尔也会和我谈心,及时给我帮助。这点我很感激。北川桑呢。”
“关于这点啊,”北川神秘地笑着,“我们完全不一样。倒不是说父母不一样,而是感受。坦白说,他们对我很好,完全尽到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可是,每次站在两人面前,我却总感觉到一种疏离感,身体上残留着亲近的本能,心里却一直认为他们更像是陌生人。”
今野奇怪地看了北川一眼,印象中,这个人从没有过与父母不和的传闻,只是听北川这么说,他们的家庭状况应该也不会简单。今野只是礼貌地感叹了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路过走廊的窗口时,北川向下张望了下,正好看到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带着五更在会馆外的一处空地走动。北川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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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桑?”
今野多走了几步,停在稍远的地方回头看他。
“不好意思,今野,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北川笑道,“突然想起公司那边还有事情没做。”
今野同样望向窗外,只是从他的角度看去,五更和她父亲刚好被墙壁遮掩,能看到的不过是进出会馆大门的staff而已。
“……您请便。”
——
东京的十二月末,正是气温寒冷的时期。
出了会馆,五更将羽绒服裹得更严实些。都说大都市的年轻女孩更抗冻,在东京生活了好几年,五更好像还没习得关于寒冷抗性的技能,好在她也不在意穿得臃肿。
衣品超好的西野和寺田估计很难理解五更颇为实用的想法。五更也很难理解自己。
她喜欢更随性的搭配,不喜欢穿裙子,买衣服更是不挑不拣,只注重基本的功能性。所以西野常常说她“都是偶像了,总要注意些的”。
渐渐的,五更逐渐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两个世界,自我的世界,与外人在一起的世界。
内与外,里与表。
很多时候,作为偶像的她会被外部的评价和期待裹挟着,做着言不由衷的选择。越是具有重量的身份就越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外力牵制。
顺应别人的期待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要做到这些,难免要抹杀掉一部分别扭不甘心的自己。
远山走在五更的前面,一言不发,直到距离会馆门口几十米远才停下脚步。五更也顺势停下。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远山盯着稍远的地方,沉吟着该如何和女儿诉说心中的担忧。他不善言辞的,平日里也少有这种和女儿单独交流的机会,此刻倒有些怯场。自然这些是不会表露在脸上的。
“逝宵,你……你弟弟在东京没闹出什么事吧?”
“没有,他还算老实,只是跟上课业比较费劲而已。”
“那你呢,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没有。”
“这样啊。”远山点了点头,对话便断在这里。
最终还是五更耐不住这段沉默的煎熬,率先开了口:“爸,有事您就说好了。”
她用力地拽着袖口,越发感觉到从远山那边传来的凝重与谨慎。连向来直白的父亲都是这个态度,五更逐渐慌张起来,却还强行保持着镇定。
是那件事吗?她想。她也没指望能瞒多久,毕竟连飞鸟父母都牵扯进来了。可当着父亲的面,五更还是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应对。
“也是啊……”远山叹了口气。
“逝宵,你和团里的那个叫西野七濑的成员关系怎么样?”
果然……
“爸您直接问就可以了,”五更吸了一口气,“想知道什么?”
在这里继续隐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事到如今,来自父亲的责骂以及训斥可能还会让她心里好受些。
远山的性格实在是不擅长拐弯抹角的问询,他自己也知道,便抛开乱七八糟的顾虑,打算开门见山。
“那我就直接问了。”
五更顿时提起一颗心来。
远山转过身子面向她,神情严肃而认真。
“逝宵,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西野……你们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