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确实是无心之语,可鸟爸也被噎得不行,想要发火却又顾及于两人的体格差距,好在飞鸟妈妈赶在他爆发之前先拦在了两人中间,打发他去一边的吧台,这才短暂平息了事件。
鸟爸心中愤愤,想到女儿在家偶尔失神发呆的样子更是介怀,当着老婆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憋着一股气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作为店长的老同学问道。
“獭祭。”鸟爸借酒浇愁,选了瓶贵的。
——
“五更桑,工作那边没问题吗?”
远山刚一落座,飞鸟妈妈便问道。
“没事,那边的工作有朋友帮忙,只是也不能多留,明早五点多的飞机。”
两人上次通话,是在一周多前,虽然当时远山就在电话中表明想要当面谈谈的意愿,但一直没抽出空闲,这次的时间也是他定下的。同事手里的项目刚告一段落,正好照看下,远山这才走正式的流程请假,不然,以他对女儿的关心,还真有可能突然旷班回国。
不远处吧台的鸟爸背对着两人,背影闷闷不乐。远山朝那边撇了一眼,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抱歉,斋藤桑。”他面向飞鸟妈妈再次道歉,“去年亚巡的时候,虽然说了那样一番话,打算逝宵的事情都交由她自己处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孩子,怎么说呢,可能还没习惯和同龄的人交往吧,所以做法可能有点冒失。”
对方却笑着摆手示意不必这么说。
然而这样远山更觉得过意不去了,平心而论,如果换做逝宵遭遇这些,他可不一定会有飞鸟妈妈这样大度宽容的态度,无论对错在谁。
“飞鸟是个好孩子,我虽然接触不多,但还是能看出来的……”
远山不是会解释这些的性格,这番话说的多少有些拖沓。他为人果断,只是,在逝宵的事上却罕见地乱了分寸。
“五更桑,你不必说这些的。”飞鸟妈妈抬手打断他,“我可不是为了告状或者是让你道歉才在电话里说这件事的。而且,小逝宵自己也不见得比飞鸟好受。”
她微微起身,为远山斟满清酒。远山道了句谢,将其饮尽,眉宇间的愁容依旧。
“那之后,我也从别的渠道了解团内两人的情况,有段时间过去了,似乎并没有好转,正好五更桑你打电话来,才简单说了。坦白讲,这件事我认为大人插手不一定妥当,只是拖到现在没个收尾也不好。”
远山微微沉默,点头称是。
“单纯是飞鸟和小逝宵还好,但是据我了解这事没这么简单,所以,单靠我一个人真的很难插手。”
飞鸟妈妈看了远山一眼,注意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继续解释:“当时电话里不方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她顿了下,开口问道,“远山桑你知道叫做西野七濑的成员吗,她和小逝宵关系一直不错。”
远山想到夏巡聚餐那个不小心在桌下踢了他好几下的小姑娘。聚餐结束后的夜间,衣装得体的中年女性拉着女儿的手,站在店外的彩色招牌旁,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那女孩眼睛映着霓虹的彩光,宛如玻璃球般,溢出某种微醺的情感。
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女儿,五更逝宵。
那时远山就隐隐察觉了一些微妙的东西。只是,就像大部分的父母一样,他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够妥善解决好这些的,毕竟,五更从小就有自己的一套待人处事的方法,不需要他多操心。
可现在看来,那孩子太独立了些,以至于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向人求救寻求帮助,而是自我消化。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再坚强的人也不行。
“那个女生我有印象。”远山说道,“她和逝宵……”
他没有说出口,但飞鸟妈妈理解话里未完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说多了,”她看了眼手机发来的消息,简单回复之后继续说道,“之前电话里也说了,我个人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家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比较好,所以我这边自作主张联系了对方。”
话刚说完,酒馆的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请问,斋藤桑在吗?”她轻声问道。
“我就是。”
见飞鸟爸爸站起身来,她吓了一跳,一只脚已经退到店外准备随时开溜了,好在飞鸟妈妈站起来招呼,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远山见对方熟悉的脸,隐隐有些预感。
果然,飞鸟妈妈介绍道:“这是西野桑,西野七濑的妈妈。”
——
下午近六点。
成员们即便待在休息室内,也能听见门外走廊staff来往搬运器材的脚步声,伴着简短而琐碎的交谈,气氛被一分一秒地提升至紧张的峰值。
川后依旧心情不佳,任凭深川白石如何劝慰,只是为难地抿着嘴,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
小飞鸟和北野两人趴在桌子上,看着手机中播放的舞蹈视频。偶尔抬眼越过手机,看向对面捏着手指发呆的西野,睫毛颤动,觉得心中闷闷的。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心情了。
五更正对着墙角做着舞蹈动作,时不时停下来,稍稍移动着双手,看浅薄的影子在墙面上被来回拉扯。
“小宵。”
高山走过来,带着皱着眉头弓腰捂着腹部的生驹。
“怎么了?”
“中午吃得太多了,”生驹面露难色,“闹肚子。”一旁的高山苦笑。
“谁让你吃那么多的。”
“第一次吃红白的便当嘛。”
“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对了,和你抢食的生田呢?我记得她吃的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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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洗手间呢……”
五更叹了口气,“你们别被送去医院就行,第一次上红白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都能搞这一出,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心大还是什么。”
“没事,刚吃了消食片,好很多了。”
“那就行。”
高山视线越过桌子,落在西野的身上,稍一犹豫,走进五更。
“小宵,红白结束后,如果没有团里聚会的话,要我们几个一起吗?”
五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聚餐啊,开patry。”生驹对这个话题耳朵最灵。
“谁?”
“五驹组的元老级成员啊,还能有谁。”
因为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以至于五更稍微有点晃神。生驹却自顾自地说开了,掰着手指,“创始人我,最初的成员小宵,小实,娜酱,正好之后不会再有事了,都凑到小宵家里。我们去超市买零……食材之类的,小实带上你的桌游,和娜酱先回去,反正有钥匙,就我们四个。”
啊。五更想到。她似乎没能和高山和生驹说起,西野的钥匙已经归还的事情。不,不是归还,五更更想当作是暂寄。
她和西野若即若离,即便是迟钝的生驹也应该早有察觉才是,更别说是高山了。几次的聚会邀请都被五更婉拒,两人多少能感觉到什么。只是,两人越是这样当作无事发生,五更越是怀有负罪感。
亲朋好友的关系,有时既是助力,也是负累。温柔和善解人意,既可以是把人拉出黑暗的光,也可以是打在身上的暗。心中的那点小情绪小纠结,在纯粹的善意和关心面前,不一定会被消融,或许还会被恼羞成怒地扭曲。
温柔并不一定是好事。五更此时才有所察觉。
“好啊。”五更笑着点头,虽然笑容中还有犹疑,但是已经能稍微诚实些地面对自己的真实心情了。
于是,生驹和高山的表情也明亮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