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海滩上,存在着某种令人动容的东西。
沙砾,海鸟,远处的河堤,泛着夕阳波光的海面,以及,站在五更身前的少女。
海风将五更的眼睛吹得迷蒙,她稍稍抬手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女,却总有莫名的力量阻碍着她的努力。
海水的咸味弥散在她的口中。她稍微有点晃神。
“小宵,你……喜欢我吗?”
啊,是娜酱啊。
五更一瞬间就明白了。
喜欢啊!喜欢!我比谁都要喜欢你!
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久的岁月,这其中的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向你叙述的。你的爱好,你生气时的样子,我的笨拙,你却愿意将单薄的身躯同样依靠在弱小的我的身上……我……
可她开不了口。
五更开不了口。
西野用那种带着哀怜却又伤感的视线望着她,望着五更,如同是在望向一个久未见面,却已性格大变的亲人挚友。
五更伸出手,她想抓住西野,她想抓住什么,什么都行。西野的手,她的衣角,或是被风吹起的,飘扬的头发。可她什么都抓不住。
西野在缓缓的后退。一边看着她一边缓缓的后退。
海浪的哗哗声,像是夏日沸反盈天的蝉鸣,五更被那噪音躁扰得厌烦,她向旁边挥手,像是要把这些驱赶掉一般,然后,一个大浪打来,她便被卷了进去。
在海水淹没掉五更得视界之前,她看到西野以一种哀愁的视线开口问她:
“小宵,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
她被裹挟着,落入深海得漩涡。于是西野便在那深海的阴冷中化作泡沫消失。
五更在熹微的晨光中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台,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微风搅动着窗帘,客厅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保持着像是蜷缩在母亲子宫一样的姿势。
她听到卧室内,沉闷有确切的声音,像是扑向海岸一阵阵的浪潮一般。是闹铃。
五更揉了揉脑袋,走进卧室将它关掉。
她觉得自己像是宿醉一般的,大脑中有种隐隐约约的胀痛,用力晃着,似乎大脑跟着撞击头骨。她没喝过酒,只能凭借着想象去还原这种难明的钝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iiread】
接着是手机的铃声。
五更捏着眉头,回到客厅接通手机。
是深川打来的。
“啊……麦麦。”
她的声音暗哑,是那种机器磨合的无机质,带着一丝的冷硬与茫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逝宵酱……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
五更手机换了个位置,一边伸展着身子,一边走到阳台上,接受晨光的洗礼。
“昨天……搞成那样的气氛,很大原因是在我,”深川说着,她的音调微微下落,“当时我心里也很乱,昨晚就应该跟你和娜酱道歉的,还有飞鸟。”
昨天……
五更回头望向客厅,昨晚的回忆潮水一般的在脑海中涌现,过大的信息量,反而再次唤醒五更隐隐的头痛。
她想要尽量不去想这个事情的。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你始终无法预测生活中会有哪个时段急转直下,对你周围的人造成巨大的动荡。破坏的房屋可以重建,动荡的心还可以恢复平稳吗?
“昨天回去之后,我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很怪,可能我是被娜娜敏的态度激到了,也可能,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联系了,但总之,在当时那个状况下我选择把事情说出来是很不理性的,娜娜敏她说的不错,我应该更妥当些的,我当时只是有些昏了头脑……不过比起我们,我倒是更担心你和娜酱飞鸟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们也是大人了……总会有办法的……”
五更几乎没有听深川的话,她沉浸在西野昨晚望向她的那种眼神所表露的情绪中。她没能理解西野,她们没能相互理解,飞鸟也被她伤透了心。在那片战场上,她们全员都是负伤者。
也包括生田。
“逝宵酱?”
“啊,我在。”
回过神来的五更匆忙回应。她趴在阳台上,单薄的穿着在晨风中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她本人却清醒了不少。
“要去吗,游乐园?”深川说道,“昨天逝宵酱答应下来,多少有点跟随当时情绪的意思,我希望你现在能仔细再考虑下,再决定要不要过去。”
“娜酱会和麻衣样过去吧,九点集合。”五更抿着嘴唇。
“嗯,应该。”
“那我也去。”
“不会勉强吗?”
“娜酱应该是想告诉我什么,所以才会在离开前,把时间和地点说的那么清楚。所以……我必须要去才行,不然不就和临阵脱逃的逃兵一样了吗?”她笑着,她也觉得惊讶,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还有余力开玩笑。
“我让娜酱失望了……所以这一次,我不想逃……”
深川沉默了许久,才笑着说,“逝宵酱果然很勇敢。”
“你和娜酱都是,飞鸟也是。”她轻声地低语,“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麦麦,你那边没事吧?”五更因为自己都自身难保,所以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年上组的情况,此刻听着深川的语气悲切,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边笑了下,“别担心,逝宵酱还是多想想怎么哄好娜酱吧,我还没落魄到需要未成年的小孩子担心。”
五更也笑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抚略有些忧虑的心。
“麦麦,你说我们之后会怎么样啊?”
五更,西野,飞鸟,白石,深川,桥本。还有生田。
卷入漩涡中的七个人,还能够从中全身而退吗?
面对五更的这个问题,深川无法回答。她自己都属于前路不明的状态,再去教育她人未免太大言不惭了点。
所以,她只是笑着略过这个问题。
“以后还长着呢,我和你,我们都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