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能在京城混得好的,除了爹妈有能力的,那就是自己有心机,有手腕的。
因为一则流言,京城正经要有好长的日子是在腥风血雨中度过了。
王夫人与史家两位夫人做的事情,他们能查得出来,旁人自然也能查得出来。
一但查出来,王夫人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将会被有心人抖出来。介时就是贾代善想要保下王夫人和二房,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说不定就算是分了家,也会牵连到大房一家。
人都是感性以及容易被煽动和迁怒的动物。争功诿过,是大多数人都会犯的毛病。
王夫人这件事情,且不说她本就用心险恶,只说她在里面的作用就仿佛是后世那些在自己小区里推销三无产品的人。
这家家户户都买了三无产品能不怨恨当初忽悠他们上当的人?
哪怕她只说了句这东西她用着特别好。
事发前,他们会沾沾自喜,说自己审时度势没有浪费时间,没有错过机会。
可一但事发了,他们不会想到是自己当初自己耳根子软想要跟风占便宜,只会想到他们这是被人骗了,坑了。
然后在倒霉的时候,一门心思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忽悠他们的人身上。
这个比喻可能有些不恰当,但王夫人与史家的两位夫人扮演的就差不多是这类角色,不过相较于王夫人,史家两位夫人也不过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我们俗称的——托儿。
所以面对王夫人这个罪魁祸首,人们的愤怒可不仅仅会烧死她。
还会将她的家人都烧成焦灰
用这么打脸方式和惩罚让他们俩口子在京城百姓的指指点点下离开京城,也算是平息了众怒的最直接的办法。
再一个,这几年王夫人拿着沾满了血汗的利子钱,难道不应该去赎罪?
钱不是那么挣的。
嗜财如命的十九皇子都不曾沾染那些孽债,你一个内宅妇人,倒底想要干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滴,他们上战场的人都没这妇人心狠手辣。
为了那么点子利钱,生生将多少人家逼得家破人亡,典儿卖女。
在这个时代,王夫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贾代善的忌讳。
若不是心有顾忌,贾代善真心不想留下这么个祸害在贾家。
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乖巧老实,手背却是自己瞎摸给摸烂了。既然烂了,那就不能等着整只手都烂掉再处理。
这也是贾代善处理这俩口子时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年代,女人能做错的事情不外乎那么几种。一般的事情,只要有担当的男人都不应该一纸休书将人休弃。
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夫妻是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人。媳妇做错了,要受罚了,那么当家爷们的也应该一起去承担。
这是你身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贾代善虽然也心疼儿子,但这种时候,贾代善却不能让儿子作个孬种。
而且只是王夫人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平息众怒,化解孽债?老贾家千求万聘了这么一个败家媳妇,除了再舍掉一个儿子还能有啥办法?
而且也是这个儿子自己活该。
媳妇给你娶回来了,你又到底是咋跟你媳妇过的日子,竟然让她一门心思的走上这么一条断子绝孙的血腥路?
哪怕王家教女真的有问题,但跟你过的这几十年,你就丁点没给她个好影响,一个好奔头?
想到这里,贾代善也不觉得他儿子冤枉委屈,受到牵连了。
一对不让人省心的
╮(╯▽╰)╭
其实贾代善在处置王夫人的时候,便想到了贾母。想到贾母当初嫁给自己时想必也不是后来那般狠毒。
这么一看,不省心的二儿子还真的是他的种。
爷俩都特么够渣的。
因为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所以贾代善用了最直接,也最惨烈而又轰动全京城的方法保住了荣国府以及二儿子的半个家。让那些拿着王夫人把柄,蠢蠢欲动的人都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决绝,果断。
当今拿着暗折,想到颓废到老泪纵横的贾代善,长叹了一口气。
只有当过父亲,并且都有不孝子孙的人才能体会到彼此的伤痛。
父亲做到这份上,谁都不容易。
儿子心里想不到这么做的苦衷,他只会一味的埋怨你不再护着他
看了一眼关于王夫人包揽诉讼的暗折,当今随手递给了戴权,“罢了,且收起来吧。”
就算是将这事捅出来,将王夫人交由有关衙门。其结果怕也没有贾代善这般狠了。
戴权接过,亲自将这道暗折送到了某个专门放置的柜子里。
这人呀,就是不能起坏心。
瞧,这报应不是早早就到了。
戴权摇摇头将暗折放好,便走出了大殿。
可怜了王子腾王大人,有这么个拖后腿的妹妹,哪怕是出嫁了,也要受些影响了。
戴权想到这里,又觉得更应该可怜的是王家那些或嫁出去,或是没嫁出去的姑娘们。
这会儿怕是再有大把的嫁妆也不容易找到婆家了吧。
做为一个注定没有儿女,亲缘薄的太监,戴权刚起了几分兴灾乐祸的心情,便想到了明年的选秀。
明年,王家怕是一定会有人进宫的。
谁上当今还要用到这位王子腾王大人呢。
被戴权同情的王子腾此时正坐在梨香院的堂屋里,想要让贾代善给个说法,至少也要给个理由。
王子腾来荣国府的这一天很不巧,正逢每月的十五,既是府中女眷出门拜佛的日子,也是贾赦难得放风的日子。
这一次女眷出门,不但有贾家的,还有林家的,所以府中大大小小的男丁也都跟着凑热闹一起出去了。
若不是贾代善压根不信这些,又懒怠跟着他们闹闹哄哄一起出去,王子腾没下帖子就来‘走亲戚’,怕是要扑个空了。
毕竟就加连荣国府的大管家林之孝都小心的带着人出府侍候去了呢。
此时有些后悔没出门的贾代善正拿着盖碗撇了撇茶叶,对于王子腾的虚张声势毫不在意。
“当年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几家里,就你最是有出息。王家有你,你太爷也能泉下安心。”顿了顿,贾代善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脚下的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走的,每一步踏出去都有可能丢了回身的退路。”
王子腾眯了眯眼,对于贾代善的话不置可否,做为兄长,为出嫁的妹妹撑腰,他责无旁怠,做为王家的族长,他必须要为出王家女儿讨个说法。
贾代善让妹妹和妹夫俩口子三跪九叩的一路跪向九华山,若是尽什么孝道,他王家也没立场说什么。
可关键却是这理由将整个王家女都放在了火上烤。
什么叫王氏无德,教养不利?
这么说话也是人干事?
想到还在跟着宫里嬷嬷学规矩为进宫做准备的侄女,以及放弃入宫资源定下亲事的亲闺女,王子腾瞬间怒火中烧。
“咱们两家是世交,又是几辈子的老亲。按理您是长辈,子腾得换您一声伯父。只是伯父因何要如此羞辱王家,羞辱王家女儿?”
贾代善听王子腾的这声指控嗤笑一声,“羞辱?我贾家大姑娘是不是因为教养的问题伤了名声?难道做为亲生母亲,她没有责任吗?当然,女儿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我不也是让老二跟着她一起跪去九华山了。大侄子还想要你伯父怎样?你王家女儿是宝,我贾家的姑娘也不是草。”
“伯父怕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小侄怎么听说那坏了名声的是长房的姑娘,而非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元春呢?”
“那你不会告诉老头子,你不知道那坏了姑娘名声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吧?”
王子腾还真的不知道,听贾代善这么问,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脸上也不由的带了出来。
“正是你那好妹妹,王家出来的姑奶奶。”说完了名声的事情,贾代善又将手边一叠纸张递给了王子腾。
王子腾下意识的接过,低头一看。脸上的神情就跟贾代善当时一模一样。
他王家到底哪里亏了她,出嫁时的嫁妆虽不似传说中的十里红妆,却也是价值颇菲,怎么就,怎么就干了这种勾当?
“前儿我让珠儿媳妇将你妹妹的嫁妆拢了拢,按着当年出嫁时的嫁妆单子,你妹妹的嫁妆在这些年里不但丝毫没有耗损,竟是生生比出嫁时多了两倍还不止。”看到王子腾气得发黑的脸,贾代善也不想为难他,“教坏儿子,坑的是你自己全家。教坏了姑娘,坑的就是别人全家。我们贾家与你们王家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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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贾代善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想到面前的王子腾却是个没儿子的。不但他没儿子,王家嫡脉这一代,也断了根。再看王子腾,贾代善一下子便对王子腾有了几分怜悯。
别看你多大的本事,子孙缘这种事情当真是天注定。
说不给你,就是不给你。
“王氏居心不良,故意弄坏夫家侄女的名声,其意不过是觊觎上了十九皇子这门亲事。不是老夫说,王氏这心也太大了,皇子的事情,也是她可以左右的?元春现在还在宫里,若是十九皇子执意跟她过不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不过不管元春如何,她当初既然不听老夫的劝告执意进宫。那以后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王氏这般德行,老夫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这放利子钱的事,老夫还是希望你王家教女之时,多让姑娘学学律法吧。‘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教养方式,丁点不适用咱们这样的人家。咱们这样人家出去的姑娘最差怕也是嫡妻正室,当家主母。若是主母的眼界太小,心无法度,怕是”说到这里,贾代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子腾来的时候还挺理直气壮,此时却如斗败的公鸡,颓废至极,“多谢伯父教诲。也谢伯父手下留情。”
若是按着他王家女就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脸皮被人剥下来唾,王子腾再好的心性也不想我留便刻,又匆匆与贾代善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抱拳告辞了。
贾代善没有起身,坐在那里目送王子腾离开。王子腾离开贾代善的院子,洽巧与穿着一身太监服的旺财碰了个正着。
王子腾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小太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斜了一眼送他离开的小厮,试探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人是谁。
那小厮年纪小,又是新提上来的,听到王子腾这么问,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就在王子腾以为他也不知道的时候,这小厮却为难的张嘴了。
“老太爷吩咐了,府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允许告诉给外人知晓。”
王子腾:
卧草,你还不如不说呢。
其实自从流言的事情出来后,水源除了每天派人往荣国府给贾小妞送上两回东西和信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贾小妞了。
见不到人,水源整个人都像一点就着的爆竹,往往没说两句话,就能让人恨不得掐死他。
水源年纪大了以后,虽然还住在宫里,但一些嫔妃的宫室却很少去了。
不过像是皇后以及生过他几个哥哥的母妃宫中,倒是不曾落下。于是闲着无聊,便又在宫里‘请’了一圈安的水源,一边将他刚刚得的值钱玩意挑了大半他觉得贾小妞会喜欢的,让身边的旺财送到荣国府。一边又派其他的随从去将他那几个哥哥都叫到了九皇子府。
没错,就是九皇子府。
几位皇子日常开会的地方换了。
水源现在是连热水钱都不稀罕付了,他直接从长到幼排了个顺序。今天三皇子府,明儿五皇子府的。正好这一次的聚会又轮到了九皇子府。
几位皇子又不能说,‘你别来,俺们家都不欢迎你’,于是只能由着水源这般张落请客了。
跟自己抢家产的兄弟们要上门小聚了。无论是哪个皇子都得用心招待着。
尤其是这种今天你家,明儿我家的这种流水席,非常容易比出了大小高低来。于是那用心程度和热心劲就别提了。
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是一派兄弟情深。让不知情的外人当真是一头雾水。
这些个皇子肿么了,怎么都怪怪的?
难道兄弟几个都不争皇位了,准备好好联络一下这些年因为争斗而全是窟窿眼子的兄弟情?
若不是当今时刻盯着他这几个儿子的动向,说不定还真的会如不知情的外人一般猜测了。
当今这个时候,其实也是同情他那几个儿子的。
小儿子在宫里折腾了一波,跑到他宫里赋了一首跟相思与银子有关的诗便跑了。
想到小儿子现在的状态当今便觉得他应该对其他儿子再好一些。
想到被他儿子心心念念的贾家丫头,当今便想到这小俩口的共同性。
小儿子看人的时候,都是一双富贵眼。分能榨出油的和不能榨出油的两种。
而这小儿媳妇呢,虽然进宫没几回,但他却发现,她看人也分两种。
她看人的时候,就仿佛她面前的这些人都跟她不是一样的。
当她看人时,当今在她眼里只看出来,这是能吃的以及这是不能吃的两种情绪。
那样子就像是他们之中有谁可能会成为她的食物
小儿子从小就怪,又娶了个看着正常,却总让人感觉怪异的丫头。也不知道这两人将来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
唉~可愁死老头子这颗心了。
而这会儿,被当今念叨的水源已经到了他九哥的府邸。
一路由着下人将他领到一会儿到聚餐的地方,水源还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可当水源被领到一间温暖的堂屋,又在堂屋里看到他九哥装逼弄来的室内曲水流觞槽时,心中一震。
围着曲水流觞槽的外围,水源在屋内走了一圈。
此时此刻,面前准备玩曲水流觞的水槽子就仿佛生生分离了牛郎和织女的银河一般立在水源心里。
天上的银河没有那么多的弯曲,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见上一面。
那牛郎见不到媳妇时,是不是跟他一样抓心挠肝的?
想媳妇,想见媳妇呀~
水源立在那里发呆,比水源先到的其他皇子互视一眼后,都齐齐的叹气。他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若不是前些日子父皇让他们有空多陪陪他他们这些人能被这小混蛋随叫随到?
现在倒好,他们都坐好就等他了。这混蛋竟然还站在那发起呆来了。
谁给他惯的臭毛病?
然后在众人无耐又无语的眼神下,水源下一刻就将所有人都整懵逼了。
他就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感怀颇深样子对着众人说,“我就是那地上的牛郎呀~”
众皇子:那你咋还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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