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大早,苏文栋就上班去了,厨房里热着一大碗蒸好的鸡蛋羹和两个蒸熟的玉米。
我把娇娇叫起床,帮她洗了脸穿好衣服,让她吃早餐,啃着玉米的时候,我就在想,不管怎样,总要先保证生活,在温饱可以满足的情况下才能考虑离开这里,而且,离开是件毫无头绪的事情,想多了也没用。
看起来,苏文栋一个人的工资养活我们应该挺困难的,总得想办法找点别的生计才行,我刚刚闪过这种念头,院子里就来人了!
“苏家媳妇!苏家媳妇你起来了吗?”一个浓浓湖南口音的女子站在院子里喊着。
我急忙扔下啃了一半的玉米跑了出去,院子里的那个女人很眼熟,这不正是昨天在屋后菜地赶鸡的女人吗?
我对她点点头:“你好!”
她热情地上来牵我的手:“我住隔壁,你叫我张姐吧,小苏早上走的时候叫我过来的,说带你熟悉一下矿里的生活。”
我急忙对她笑笑:“麻烦张姐了,你叫我幻秋就行。”
随后,正要出门的我在枕头旁发现了几张钞票和几张莫名所以的票,我没有来得及看,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了包里,带着娇娇跟着张姐出去了。
她应着苏文栋的吩咐,先带着我去国营商场买布,这时候的物价可是相当便宜,最贵的布才一块多一尺,平常的也就几毛,可是钱也很少啊,我拽着薄薄的几张钱,半天都不敢下手,在张姐的指导下,选了一块米色的棉布和一块小碎花的,我和娇娇都急需做套衣服,这钱也不能省啊。
选好后去了缝纫店付了钱量了尺寸做衣服,一人一身短袖七分裤的套装,凉快又实用。
“幻秋,我听小苏说,你这次没带行李来呀?也没事,我那里有一些我年轻那会儿的衣服,虽然不新了,可是质量和做工还是好的,我到时给你拿来吧,你先凑和着穿,等下月布票下来了,再买新的!”张姐很是热情。
这时,我才知道,1985年时,什么都要票,粮票、肉票、油票……林林总总,另外还应着特别的情况有冰糕票啊奶粉票啊各种各样的。
我在张姐的带领下,买了一些居家的东西,她又匀了一块地给我,给了我一些菜籽,说地不大,可是种些小菜是没有问题的,居家过日子的人家总不能天天吃食堂吧。
“我家地里菜也有不少,你平时自己去摘吧,反正我家也吃不完的。”张姐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张姐家里也是她男人一个人上班,可是却有三个孩子要养,那个时候,只有上班的人才有票,所以张姐就靠着开荒、养些家禽补贴生活。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几天简陋的小屋已经有了生活的气息,苏文栋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摘了些张姐家的韭菜,用着面粉调成糊糊,锅里放一点点油,煎了好多张饼,又煮了一大碗南瓜汤。
吃饭的时候,苏文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来他终于说:“田嫂帮你找了个事情做,看你愿不愿意去。”
我还没来得及措施,他就解释道:“不想去就不去,在家待着带娇娇也行,我知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会勉强你的!”
他这句话让我挺感动的,这男人彬彬有礼,又极为尊重我,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我对他笑笑:“去啊!我当然愿意去了,只是不知道让我去做什么?娇娇又怎么办?”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现在不正是夏天了吗?矿里安排人做了冰棍,现在就缺人手呢,田嫂听说你识字,就让我来问问你。就是一些收票卖冰棍的活儿,倒是很轻松的。至于娇娇,我准备明天送她去矿里的托儿所去,那里专门有老师带着。”
“卖冰棍啊?这活不错,我挺喜欢的。”我是真的喜欢,不但听起来蛮有趣,而且接触的人多,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逃出去的机会。
我一直思忖着这个矿是不是像废弃工厂那样,或许不是我们回了85年,而是进入了阴魂的世界呢?可惜这次我没有带任何一样东西,除了自己的血以外,只有靠耳朵和眼睛来打探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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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苏文栋就带上我和娇娇出了门,我们特意换上了张嫂送来的衣服,看起来也没那么打眼了。
冰糕店其实就是食堂旁的一间空房子,摆了一张木桌子和后面的两个大冰柜,一个头发花白的据说是矿上工会的男人给我讲了一些工作细则,无非是跟着卸一下货,然后按票卖东西,每周核计数目。
虽然工资不高,不过60元左右,不过十分轻松,我对这个工作倒是很满意。要知道那个年代连矿工也才100元左右,苏文栋这样的技术人员也不过7080的样子。
简单的培训以后,我就无证上岗了,说起来,我还打过几次工了,废弃工厂,水族馆这两次,上起手来倒是也很快,无非是机灵点,随机应变一点就行。
这一天格外地忙碌,打扫卫生、卸货,盘点以前的冰糕票,中午和苏文栋他们一样,在旁边的职工食堂吃饭,这时我才知道,食堂只有周三才有肉,平常就是简单的两样素菜,难道张爱华那天那么激动了!
冰糕店的顾客倒是很少,据说每个月要等发冰糕票的那些天,顾客才会多起来。
我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才停了下来,正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店里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眉清目秀,皮肤黝黑,普通的白衬衣蓝布裤子,身上背了一个军绿色的挎包,似乎才放学,他不买东西,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我看,一看就是十几秒钟,盯得我心里毛毛的!
“弟弟,你买冰糕吗?你的票呢?”我试探着问道。
他稍微地挪开了视线,飞快地说:“我爸说你是苏叔叔家里的人。”
“嗯,你爸是谁?”我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