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刚刚走到门口,马小花就跑了出来,她急急地说道:“你们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给我打电话,我就报警。”
我对她点点头,转身和党家父子三人出了房门。
我们沉默地走下楼梯,走出了院大门后,才发现今天晚上的寒风格外地刺骨,眼看着就要春节了,我拉高了棉衣的拉链,一直把它拉到了领口,才觉得稍微暖和一点。
党家父子两人似乎并不爱交流,本身党父就挺沉默寡言的,党子川再这一闷下去,气氛格外地紧张。
我望了望远远走在我们前面的党父,清了清嗓子,说道:“子川,你小时候去党叔单位玩过吗?”
他惊讶地看着我,似乎在想我为什么会问这个,他很快回答说:“没有,我出生不久就被送回了东北,直到上小学以后才和父母在一起。我和我妈还行,我和我爸,一直感觉没那么亲。”
“党叔是个心地善良,比较老派的人,他这次忽然从单位出来,心里很不适应,你应该多陪陪。”我认真地对他说。
党子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很快走到了农田边,从土坡下去再走个二十分钟就可以到那栋废弃工厂了。我们三人依次走下了土坡,踏在田坎上往工厂走去,呼呼的寒风从耳边刮过,激起了一身的寒意。干枯的玉米杆还未清理完毕,横七竖八地堆在田间,时不时地就会踩到一两根。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那座工厂,党子川盯着灯火通明的房屋看了许久,然后说:“你们可得小心点,记得一有事情就打电话,我会在门口接应你们。”
我和党父答应了声,一前一后地向废弃工厂走去,我的心脏砰砰地跳得很急,党父的步子也有点迟缓,我们来到铁门前,停顿在门口半天没敢敲门。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党师傅,马姑娘,你们咋不进去呢?”
我回头一看,正是钻床那个黑黑胖胖的孙哥,他正提着个饭盒,大步大步地向这边走来,他来的方向,好像和我们是一样的。
我和党父对看了一眼,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对他暗示什么,正想着怎么说,铁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你们还在外面磨蹭着什么?刘主任正在车间里面骂人,还不快点进去!”吴叔捏着一支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铁门。
“刘主任又干啥了?天天嚎嚎个不停?尼玛要不是看工资高,老子才不受他这个气!”孙哥大大咧咧地说。
吴叔赶紧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不议论!不议论!快把你们的通行证拿来,我检查一下。”
我看着党叔和孙哥掏出自己的通行证,我不禁问道:“厂里就这么八九个人,为什么要天天检查呢,真是奇怪得很!”
吴叔纳闷地看我一眼:“其实,刘主任说,每天主要就是检查另外几个人的看看上面的符号对不对,我也搞不懂咋回事哩!”
他的话忽然让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呆呆地盯着车间门,竟忘了掏出自己的通行证。
主要检查他们的?看符号对不对?我清楚地记得我这张通行证的边角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井字,而那些人通行证上的符号,与我们不同吗?这也意味着对于那些个人,刘主任很是不放心,非得用这种方式才能证明他们的安全吗?
吴叔在一边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了过来,递给他看过后,和党叔孙哥他们径直向车间走去。
刚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刘主任的咆哮声传来:“叫你不要去机床划活,说了好多次了?你是不是不听?不听就不要干了,这个月完了,拿钱走人!”
“刘主任!我有什么办法!邓明义说那个活是急件,划了干完明天晚上要拉走的,天车又还没来,我只有去划了呀。”陈莉估计之前忍了好一阵子,现在气愤地哭诉起来。
刘主任猛拍了两下平台:“急那么一会儿,就能省好多时间了?”
“刘主任,为什么不能去机床划线?你说啊!”陈莉忽然抹了抹眼泪,生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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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床……划线危险,全是油污铁沫,容易划伤手脚,更容易摔倒!行了,这次就算了,记住,一定要吊来平台划线。”刘主任愣了两秒钟,飞快地说道。
说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背着手离开了车间。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后,我快速走到陈莉身边:“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刘主任都不急,你急什么呀?”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蓝色的工作服上溅了好些石灰,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也就比你早十分钟,唉,不说这个了,心里烦得很!你快换衣服上班吧,一会儿刘主任看到又要闹了。”
“嗯,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我先去换个衣服。”我小声地对她说完,就进了库房。
我套好工作服后,坐在小凳子上,死死地盯着车间的那几个人,看了好半天!除了天车上的孟萍看不见以外,另外几人尽收眼底,包括远处的蒋清华……
虽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那个一直在机床边忙碌个不停的身影仍叫我顿起寒意,特别是今天上午他那副样子,更是让人毛骨悚然!这个车间,我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
我寻思着先告诉陈莉,然后想办法去刘主任隔壁的办公室,找到那个小女孩探个究竟,再看情况行动。
离开是早晚的事,不是现在,就是下班以后。可是这工厂这些诡异的秘密,今天晚上就得水落石出!
陈莉一直在吊活、刷石灰,忙忙碌碌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喝了一口水,这妹子其实还蛮勤快的!
我看看没人注意,轻声唤起她来:“陈莉,你现在不忙了吗?”
她回头望望我,点了点头,小心地往库房门边走来:“什么事啊?马小花?”
“我想跟你说,蒋清华的事……”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