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废弃工厂(八)

“其实我们也挺划不来的，单位给的补助并不多，交了养老保险，所剩不多。出来也挺尴尬的，打工吧，人家嫌年龄大，没什么特长。在家待着吧，不但不习惯，生活也过得不宽裕。我倒还好，你党叔叔啊天天魂不守舍的！这不，出去打工，倒还充实了！”胖阿姨一边剥着豌豆，一边说着。

小花搬了把凳子也坐在那里帮起忙来：“那党叔叔这个工作是在哪找的呢？”

坐在沙发上的我立刻留心地听起来，只见胖阿姨说：“晓得哪里贴的广告纸上看到的，工资还可以，一个月这个数！”

她做了一个八的手势晃了晃，然后继续专心地剥起来豌豆。

我们沉默了一阵后，胖阿姨忽然笑眯眯地看向我：“阿弃啊，你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啥的？全名是啥啊？”

一听这话，我顿时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啥。

“阿姨，我妹妹脸皮薄，不好意思。她就是普通家庭……”马小花见情形不状，急忙出来粉饰太平。

胖阿姨又准备说些什么，我迅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不说话了。她见状也不再问我，端起盆子走进了厨房。

此时我开始暗自抱怨起党子川来，啥都瞎说，这下看怎么圆谎吧。

很快，到了晚上，党子川下班了，党父才从卧室出来，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和我们一起吃饭。他还是那么地沉默寡言。我偷偷地观察了他好几眼，明明睡了一天，眼底的黑圈却很重，就像是很久没有休息的人一样，印堂隐隐发黑，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我们默默无言地吃饭，党父速度很快，我们碗里的米饭还有半碗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了。

胖阿姨抱怨道：“给你说了好多次，吃快了对胃不好，你本来就是胃病，自己还不注意！”

党父就像没听见似的，站起身往卧室走去，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就进了屋里，他说的是：“晚上九点出门，自己准备一下。”

党子川纳闷地说：“准备什么？”

“无非是身份证，毕业证那些嘛！还能有啥子！你爸去面试的时候把所有的获奖证书都带去了的。”胖阿姨一边舀着汤一边说。

饭后，进了屋里，马小花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哪来的证件，咋办？”

“我是没有，不过，你有啊！”我伸出手摊在她面前。

马小花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从包里摸出了她的身份证：“包里只有这个，凑合用吧。”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到了九点，我如约和党父一起出了门，今晚的寒风依然萧瑟，把树上的树子全都吹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直打转。

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紧跟着党父的步代飞快地走着，他的步子迈得很快，我得小跑才跟得上。他的工具包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他一言不发，我也不便开口，空气沉闷到了极点！

“党叔叔，你们那地方人多不多？”我试探着问他。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他皱了皱眉头：“不多。”

这人比我还高冷……我想了想又问道：“主要干些什么呢？”

他这次的话稍微多了一点：“机床加工那些。”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些东西我听着也是一头雾水，反正到了那里，也就知道了。

很快，我们到了昨天那个高高的堡坎，我正疑惑着党父会不会往下跳时，他忽然开口了：“今天还早，我们走那边。”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个堡坎：“迟到要扣钱啊？”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径直从往前面走去。继续走了一百多米后，顺着土斜坡，走下了农田。

我们今天走的路和昨天相隔不远，很远，我就看见了那个阴森古怪的稻草人，黑夜中它迎着风微微晃动，就像活了一样，我紧张地盯着看了好半天，党父却像没看见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工厂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们来到了那堵用红砖墙围起来的废弃工厂，里面依然是亮着灯光，虽然昏暗一点，但是却能清晰地看到党父的表情，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很是兴奋，又似乎有一丝恐慌！

党父轻车熟路地走到大门前，拍了拍铁门那里的吊环，砰砰砰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响。

很快，昨天那个胡子拉碴的戴眼镜老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二话没说，伸出一只手来，党父迅速从包里摸出一张卡片，那老头拿起来举得很远看了看，缓缓打开了铁门。

我紧跟着党父的步伐往里面走去，那老头忽然轻咳一声，拦住了我：“老党，这姑娘是谁？”

“哦，我儿子女朋友，想找个工作，我带她去给刘主任看看。”党父停住脚步，对老头解释道。

那老头像昨天一样，从老花镜上面，斜着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我心里紧张起来，他该不出认出我来吧？昨天我和党子川可是来过这里。

“咳咳，刘主任是在招人，带进去看看嘛，让她没事不要到处乱窜。”老头收回了目光，对着党父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心生疑惑起来，这工厂似乎秘密得很，出入都得要那一张奇怪的卡片，而且招人也特别神秘，里面是真的有阴魂？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或者，两样都有？

我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厂房，走近了才发现这里面积虽不大，房子却是修得老高，大约七八米的样子，不知何故。里面传出了机器的轰鸣声，很起来很是嘈杂！我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向我浸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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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恐惧与上次的四合院并不相同，四合院我虽知有阴魂存在，但是相对单纯，而这里，却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这单活……我能全身而退吗？

“愣起干啥，走，去刘主任办公室。”党父见我站在门口发起呆来，半天也没跟上来，扭过来催促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