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殿。
迟柔柔过去时只见这殿内冷冷清清。
她过去倒是来过华无色这里,但是并未久留过。
这会儿她溜达过来,见这宫阙冷冷清清,连个活人气息都没有,走了几圈也没见个伺候的仆人。
迟柔柔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没多时,华无色就回来了。
见她在院子里,华无色微微一怔,然后又是那副无关风与月的淡漠神情走了过来。
迟柔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后,问道:“为何来找你,你心里门儿清吧?”
“大约知道。”华无色点了点头。
迟柔柔手一摊,一片雪花出现在她手掌中。
正是华无色的真身。
“见过胆大包天的,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把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的啊。”
迟柔柔嗤笑着:“奉我为王,献祭了真身,还敢撒谎?你莫不是本就打算寻死?”
华无色认真的想了想:“活着,还是挺好的……”
迟柔柔眯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说吧,你给小光光的那张残页哪里来的?”
“一五一十的交代,敢有半句隐瞒,我就把你的真身丢火盆里烤冰棍!”
肉爷显然没有与他开玩笑。
华无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我先前所言并未骗你,若没有你的话,我在此世的确存活不了太久。”
“那年中州的那场大雪,我的确是剩下的最后一片雪花。”
“只是从无人问起过,那场大雪是从何处吹来的……”
华无色不疾不徐的说道。
迟柔柔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身上,幽深难测。
“难不成你也来自极东之地?”
华无色抬起头,道:“或许吧。”
“或许又是什么意思?”
“我并非一开始便有灵智,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地方。”
华无色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我只知道我是从东边来的,也曾试过走到最东边去,只是极东之地像是永无穷尽一般,任我怎么前行都看不到终点。”
“我来到这世间时,真身附在那张残页上,那便是与我故乡唯一有联系之物。”
迟柔柔听着华无色的话,心里却嫌弃了滔天巨浪。
如果雪花膏没有撒谎,是否意味着,在彼岸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华无色、蝉奴或许都来着那个世界!
那残页也出自那个地方!
极东之地的尽头,便是彼岸世界与那个世界之间的‘门’!!
只因那个残页不属于此世,所以上面的文字才无人认识。
而华无色在来到彼岸世界之前,灵智不全只是一片雪花罢了,所以不识字。
可蝉奴就不同了!
它乃是猫妖,虽失忆了,但却记得与过往相关的东西,譬如那残页上文字的意思!
可若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的话。
残页所象征的命运之书,为何会在那个世界里?
迟柔柔思绪百转。
她忽然看向华无色,“为何你会坚定的认为,我一定能让你活下去?你认我为主,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吗?”
“我也说不出来,像是一种潜意识。”
华无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从我有意识那一刻就知道,你是特别的存在。”
“你可以延续我的生命,也是我回归故土的希望。”
迟柔柔听到这话,不免想笑。
她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在哪里?
“你所知的便只有这些了吗?”
华无色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当初为何不直说?反将残页交给小光光?”
华无色眼中闪过几分迷茫之色。
“或许是怕你不信?”
他说这话时,自己也有些错乱的样子。
迟柔柔看着他,忽然发现华无色好像起了一些变化。
过去华无色与这世间并不存在因果线,只有将真身交给她,奉她为王之后,才与她产生了因果。
但现在……
他身上出现了一条模糊的线……
迟柔柔走到他身边,试图握住那条线,可是她的手却从线上一穿而过,根本触摸不到,也捕捉不到那条因果线的气息。
“怎么了?”华无色疑惑的看着她。
“你先别说话。”迟柔柔皱紧眉,仔细看着这条线,目光渐渐挪到华无色的身上。
在她眼中,华无色的周身都有淡淡的黑气在涌动。
并非煞气或者污秽之气,倒像是……被水晕开的墨……
她伸手触摸,下一刻,在她指尖出现了一点墨渍。
“你看得到吗?”
迟柔柔举起手。
华无色眼中仍是一片迷茫,他没看出迟柔柔的手有什么不对劲。
“你手上有什么吗?”
迟柔柔抿了抿唇,心下了然,果然只有她能看到啊……
为什么呢?
“你好生呆着吧,顺便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没记起的。”
迟柔柔说完就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御渊。
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急于要证实。
御渊那边刚和允擎苍这糟老头子掰扯完,回万华宫没有找到迟柔柔,正觉得奇怪,刚出殿门,就见她急匆匆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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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急成这样?”
御渊正要用袖子帮她擦汗,迟柔柔急不可耐的把他爪子打开,举起手来。
“芋头,你看我手上有什么?”
御渊见状失笑,“打哪儿弄的墨汁在手上,小埋汰鬼。”
迟柔柔吞了口唾沫,“你能看到我手上的墨?”
御渊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你把乌眼鸡放出来一下,让他瞧瞧。”
御渊没有追问,依言将蚩尤放出来。
蚩尤尤一出来,就是一脸的不爽,开口就是暴躁大佬:“干嘛!”
“看我的手,你看到了什么?!”
蚩尤盯着她的爪子,皱了皱眉:“墨!”
“不对……你手上的墨有点……”蚩尤眯着眼想要凑近,但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显得更加暴躁。
“没眼珠子真烦人,用神魂视物都瞧不清楚!”
迟柔柔心里已有点了然了,对他一摆手。
“行了。没你的事了,滚吧!”
这用完就扔的态度,极大刺伤了蚩尤尤。
他破口大骂的声音还没放出来,御渊就直接将他的意识强压了下去。
御渊睁开眼,蹙眉问道:“肉肉,你手上的墨到底怎么回事?”
迟柔柔吞了口唾沫。
深吸一口气道:“芋头,我有一个大胆且操蛋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