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棋人的对弈

大战再度开启。此刻决苍是以一敌四，楚月啼和将愁眠与他们各自的灵。

决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神一动，那黑雾中的怨怒将自身也化为两个，各自迎上了两兄弟的灵。

燧火依然能将黑雾灼烧，可是黑雾始终能够快速补充。楚月啼心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的灵自从在隐州和缄默一战后便有了初步的触发，可是时至今日，他的灵依然没有完整的自我，无法做到像怨怒或者缄默一样拥有自己的灵智。

因此，楚月啼现在是一心二用，不仅要进攻决苍，同时还要操纵灵和怨怒作战。

楚月啼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见他眉头紧锁，心中思索，将愁眠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场硬仗依然见不到胜机啊……

在体力没有消耗完之前，燧火是强大而无敌的。可一旦体力用尽，那无穷无尽的可怕黑雾会立刻涌上来，将他吞噬到血肉无存。

楚月啼举起火刀过顶，扑向决苍。刀上火焰汹涌，一条条火舌卷起的火焰化作一只只指甲大小的火鸟，鸣叫着冲向决苍的要害。

决苍以黑雾凝出一面黑盾置于身前，将一众火鸟全数挡下。火焰刀贯穿黑盾，决苍早有准备，格图焦轰用力劈下，挡住楚月啼这一击。

身侧有热浪袭来，决苍想也不想便用翅膀挥舞出千百羽毛。将愁眠偷袭被挡，怒喝一声，以火球挡住羽毛，自身不退，依然向着决苍的脑袋砍去。

决苍一皱眉，心道：“这两兄弟不要命吗？”黑雾暴动，决苍将体内力量释放，将愁眠用作抵挡的火焰消耗过快，不得已退了回去。

这一回合算是战个平手，将愁眠微微喘息，与楚月啼之前的大战消耗了不少体力，如今面对这传说中的黑鸦之王，实在力不从心。

将愁眠朝楚月啼看了一眼，忽然发觉楚月啼脸色惨白，握住木匕首的手腕控制不住的颤抖。一枚黑羽钉在他的手背上，黑雾虽然被燧火破解，但手背皮肤依然被腐蚀殆尽，露出其下青绿的颜色。

青绿之色！？

将愁眠一怔，惊道：“木化病？你的病不是早就好了吗？”

楚月啼盖住手背，笑了笑：“看来我的事你都知道啊……”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巫民的大神答应项空山让我的木化诅咒转移到他身上，可是……当我第一次召唤出灵的时候……”

楚月啼沉默，看向正在与怨怒分身厮杀的灵。那张和将愁眠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表情，宛如一尊塑像。

“当我召唤出他的时候，木化病又回来了。”楚月啼道，“就连神也没法彻底解决我的诅咒。”

“你究竟是什么啊……”将愁眠低声说。他其实明白，楚姬是个伟大的人物，自己和楚月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即便不是，也一定有迥异常人的地方。

不是什么人都能喊那个女人母亲的。

将愁眠看向自己的灵，就像决苍说得一样，自己的灵是破碎的，自己的灵魂是破碎的。如果说楚月啼的身体饱受木化诅咒的话，那么自己的灵魂如此模样，是不是也是一种诅咒？

“别分神了！”楚月啼一声怒喝拦住几枚射向将愁眠的刁钻黑羽。

这个弟弟，还能坚持多久？

将愁眠心中一动，再次握紧了刀。他还有好多事没有明白，自己的，弟弟的，在解开那些谜团之前，谁也不准死！

“谁也——不准死！”将愁眠大喝，一条火龙猛地从他的刀中出现，那可怕的温度前所未有，就连将愁眠自己也被惊吓到。

房内的一切开始自燃。那火龙对着楚月啼怒吼。

而楚月啼忽然感到手中木刀开始颤抖，不受控制的，一只火麒麟跳了出来。一龙一兽遥相呼应，彼此低吼。

决苍的黑羽也好，黑雾也好，还没能近身便被这两只火焰巨兽的热浪灼烧，消弭地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将愁眠惊道。

楚月啼眼中也闪过惊疑神色。这两把木匕首是礼物，来自楚姬的礼物。难道说楚姬在木匕首中设置了这两只东西？

心中某个地方有什么在说话。楚月啼感应到是那只火麒麟。一丝亲昵的感觉攀上心头。那只火麒麟曾经也出现过的，在木化病发作的时刻，正是这麒麟救了自己。

火麒麟一头冲向了楚月啼的灵，而火龙同样也冲向了将愁眠的灵。两人尚未开启自主意识的灵突然开始咆哮，浑身抽搐。那强大的火焰立刻摧毁了两具怨怒的分身。

楚月啼和将愁眠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他们准确地感知到，这燧火，会烧死他们自己。

火麒麟的纹路出现在楚月啼灵的身上，从脖子一直到脚踝。将愁眠那破碎的铠甲之灵上，同样也出现一条盘旋的火龙。

两具灵同时发出一声叹息，他们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不约而同看向了各自的主人。

同一时间，楚月啼将愁眠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响起：

“主人……”

在这两只封印在神木中的巨兽的加持下，两人的灵竟然同时拥有了灵智！

伞匠赐予决苍黑灵，又赐予绿色宝石。

而楚姬也赐予孩子们神木匕首，又赐予火焰异兽。

这根本不是楚月啼将愁眠和决苍的对决，这是下棋人的正面对弈！

热浪席卷，白花飞朦朦胧胧睁开了眼，入目所见，便是两具异兽钻入灵的画面。他已被震慑到无法发出声音。自身的冰雪之灵在体内匍匐，对这一幕瑟瑟发抖。那是本能的恐惧，是面对无法抗衡的天敌的朝拜……

光是冰雪之灵就可以让白花飞成为不灭之躯的强大战士，更何况是燧人氏的神火之灵？

决苍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危机感在脑海中疯狂上升。面对这两人，他也不得不开始认真了。

“我刚才连一成的力量也没有使出，”决苍默默说道，“希望你们能给我惊喜。”

“那就接下这一招吧！”将愁眠咆哮，狂奔着冲向决苍，那火焰铠甲也在同一时刻冲向决苍。将愁眠高高跃起的那一刻，火焰铠甲与他合二为一，火光闪耀，一条龙型火焰直射决苍双眼。

这火焰的强度与之前完全不同！若是用黑雾挡住，消耗的灵气怕是之前的几倍！决苍将格图焦轰插地，刀气在地面之下疯狂搅动，一块块巨石被震荡。决苍连续几脚，将巨石踢到空中，挡住那火龙。

“笑话！想用石头挡住我的火焰？”将愁眠嘲讽道。火焰轻而易举将石头融化，然而下一刻，一丝危机感让他的后脑勺发凉。

决苍！竟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是何等速度？

“我说了，我连一成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决苍轻轻地说着，格图焦轰的剑尖刺向将愁眠的后心。

面对这一幕，将愁眠也露出一丝笑容。那副火焰铠甲忽然从他的身上剥离，化成一滩火焰，缠绕在格图焦轰之上，同时还飞快顺着刀刃爬上决苍的手臂。

“这样，就抓住你了。”将愁眠笑笑，一股热浪从他的手心爆发，气流推动，让他在空中迅速转身，擦过格图焦轰的刀刃，躲过致命一击。

“小心！”楚月啼忽然大喊。

将愁眠脸色一变，决苍的身体在空中猛地爆炸，化成漫天黑雾，灵失去了目标，又重新变成将愁眠身上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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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雾重新聚合，变回决苍的模样。

这才是九灵王真正的力量，彻底改变身体形态，就如同可以化为黑水的缄默一般，这是黑灵才能办到的事。

白花飞的灵就只能施展冰雪之力，或者让他拥有不灭之躯。

“一成。你让我使出了一成的实力。”决苍嘲讽笑笑。

如果全身都能化为黑雾，那就意味着决苍没有了要害。想要杀死决苍，就只能将决苍所有的灵气消耗掉……

“不！”楚月啼思忖道，“和缄默的最后一战，缄默虽然化为黑水，但我的火焰依然击中了黑水中的核……这说明要害依然存在，决苍没办法将核也隐藏。”

“不错。”决苍傲然地将手指插进自己的胸口，胸口黑色雾气弥漫。他从中捏出一枚小小的核，“这便是我现在唯一的要害，可你们有什么能力伤到它？”

“啊啊啊！”将愁眠嘶吼着，又是数条火龙打出。决苍胸口露出大洞，让那数条火龙穿胸而过。

“呵呵呵……看来，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啊。”决苍笑了笑，将核放回了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