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书院

众人回到军营之时，见全体星图军神色严肃，正在校场上操练，在阅兵台之上，已有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负手站立，望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苏将军……”阿蒲阿荷老汤三人一见那位黑衣的男子，立刻便面露喜色，几步冲过去便要行礼。

苏秉承摆手制止三人，笑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介布衣罢了。阿蒲统领的大礼，苏某如今可受不起了。”

“苏将军哪里话。当年要不是苏将军救老汤一命，老汤哪还有机会能来星图？”老汤依然躬身行礼。当年在破虏之战中，老汤奉命奇袭蛮人辎重大营，却没想到大营只是一个陷阱，奇袭反倒被蛮人包围，身边将士被团团围住，若不是苏将军识破蛮人奸计，快马带兵驰援，老汤早已身首异处，死于他乡了。

“呵呵。”苏秉承也不再多说，受了老汤这一礼后将老汤扶起，见老汤身后还有三人，一瞥眼不由一愣。

“是你？”楚月啼和苏秉承同时说道。

“早知道你三人不凡，那日见你腰间挂牌就知道迟早一天，我们必定相见，但今日真见了面，反倒令人措手不及了。”苏秉承笑呵呵地点点头。

“楚公子，你和苏将军见过？”阿蒲疑惑道。

“一面之缘。”苏秉承道。苏秉承想起月咏仙子消失一事，试探着问道：“敢问楚公子是否听明公子说起画舫上发生的大事？”

“是说那晚的血腥分尸一事吗？”楚月啼问。

楚月啼只说屠杀，却不提月咏失踪，看来他是不知道的。想到这里，苏秉承微笑揭过此事。

在校场看了半晌，苏秉承连连叹息，说若是帝国士兵皆像星图一样勇武，那么国家威严不容亵渎，哪还会有那些甚嚣尘上的灭国流言？再严重的话，苏秉承没敢说，但大家都知道，苏将军是因为对陛下失望，对朝廷失望才选择的辞官回乡。

临近午时，操演完毕。阿蒲请众人一同用膳，商讨要事。

楚月啼自然想要回避，但不知为何，阿蒲和苏秉承各有想法，竟不约而同请楚月啼留下来，以作助力。

席间，苏秉承将一张画卷铺在圆桌之上，对众人说道：“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此次急召星图，阿蒲统领回白柳城的原因，正是为了寻找画像中的女子。”

“啊，是我……”帕雅见众人齐齐看向她，立刻捂住小嘴，支支吾吾说道：“是我听爷爷说起过的，羽族……”

楚月啼收回目光重新落回画卷之上。那女子在湖边掩面哭泣，背后洁白双翼只剩一只，被切断的那只翅膀，断口处鲜血淋漓。

“这女子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重要，引得满城风雨，日夜巡逻？”阿蒲问道。

“关于这个，苏某也同样一概不知。”苏秉承面露难色，“委托我的那位大人对我说，此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一旦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不定便要招来杀身之祸。”

“即便是苏将军也会有杀身之祸？”阿蒲不敢相信。

“即便是苏某也会有杀身之祸。”苏秉承郑重复述一遍。

“可是我们一无所知，除了这女子长相，根本毫无线索，这要怎么寻找？白柳城登记人口在三十五万左右，若是一个个巡查，要查到何年何月？”阿蒲皱眉，她觉得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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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让才智冠绝天下的阿蒲姑娘来帮我的忙啊。”苏秉承叹了口气，又轻笑一声。

阿蒲无语，片刻后亦学着苏秉承叹息轻笑：“纵然已从前线退下，苏将军还是喜欢强人所难。”

苏秉承朗声大笑。

“那么，这幅画是谁画的？画师应该见过这女子，找到画师是否是一个突破口？”一直安静聆听的楚月啼出声问道。

苏秉承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沉思良久后说道：“我也曾问过委托我的那位大人，他却摇头不语。我不知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那就是什么线索都断了。”楚月啼默然道。

“她背后有翅膀，应该很好找吧。”老汤见众人面露忧色，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要是这么引人注目，还用得着花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吗？”帕雅白了老汤一眼，“羽族可是以秘术著称，光是遮蔽视线的障眼法就有十多种。有特别厉害的，还能施展一种缩骨异术，让翅膀变成巴掌大小，贴在背后也没人会发现。”

帕雅此番话让众人刮目相看，苏秉承不由问道：“这位是？”

“家道中落的大小姐。被山贼掳走的时候，我救下了她，还有小和尚。”楚月啼不慌不忙扯起了谎。

“怪不得如此博学。”苏秉承可是见过帕雅脚步如飞，穿梭人群的。一般大小姐哪会有这种厉害的轻功？但他也不戳破，顺着楚月啼的话说下去。

“我也查过不少典籍，羽族确实有一种叫做‘锻柔’的缩骨之术。传闻在人族和羽族爆发战争之时，羽族的游商们便通过锻柔伪装成普通人类，来人类的地盘通商、获取敌情。这女子会使用锻柔之术，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这女子真的精通种种秘术，那她大可以伪装自己，早日出城。为何苏将军笃定她会在城内？”阿蒲问道。

“委托我的大人说，城内有样宝物是这羽族女子需要的。在没有得到之前，绝不会走。”

“宝物？”阿蒲有些茫然。她在白柳城生活也时日不短，却从未听说过城内有什么宝物。白柳城本是因为大商聚齐，才建立起来的城市，此地最大的势力也不过就是十大商，这些人虽然有钱有权，但朝廷忌惮这些人的势力，从不会纵容他们进一步发展。因此说穿了天，他们也没机会得到什么倾城至宝。

“正是。”苏秉承道，“阿蒲姑娘想必是在脑中思索一番，认为白柳城十大商没有实力得到宝物。但阿蒲姑娘可不要忘了，白柳城之所以崛起，靠的可不只是商人。商人们的老师，可同样不容小觑啊。”

“老师！？”阿蒲一愣，喃喃道：“古时圣人开坛授课，才有了声名鹊起的白柳儒商。苏将军指的是，白柳书院的那群贤师？宝物在书院之中？”

苏秉承轻轻扣着手中茶盖，笑而不语。

“白柳书院……”阿蒲沉吟片刻，突然被人拉扯了衣角，却是阿荷。

“姐姐，还记得小时候吗？文钟老师……”阿荷小声道，表情竟有些胆怯。

“文钟。”苏秉承笑了起来，“文贤师是你二人的老师？怪不得阿蒲姑娘如此聪颖，想必其中也有文贤师的教导点化。”

“正是。”阿蒲道，“若非老师的教导，阿蒲仍如混沌小儿，惶惶度日。”

苏秉承站起身来，活动几下肩膀：“既如此，我们就去书院拜访他老人家。”

“啊，我可不去。”阿荷急忙摆手，“小时候念不进去书，被文老师打了多少次手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疼呢！”

众人莞尔，苏秉承笑道：“既然这样，你就不用去了，你带一队人马，去城里和士兵汇合，上街巡逻去吧。”

阿荷忙不迭点头，没听姐姐的话立刻便溜出了院子。

上街巡逻不多时，阿荷便感到有些无趣。城中士兵都已被白柳城的富华磨去了锐气，懒懒散散走在街上，不时斜着眼瞟上几眼过路行人，遇到容貌相似女子，也只是多看两眼，却并不主动询问，实在是叫人心生怒气。

阿荷罚了几人以儆效尤，然而骨子里的懒散却无论怎么罚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阿荷也就随他们去了，自己夺过士兵手中画像，在街头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见一个相貌美颜的女子从一户破败民居中走出，分外惹眼。那女子穿着打扮无不流露出富贵气质，此刻却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实在不能不令人在意。

阿荷拦住那女子，将她面容和画像仔细对比。

并不像。

“可以走了吗？”那女子笑得格外妩媚，“我还要去赴约呢，你可不要耽误了我的时间。”

“哼。”阿荷皱眉，摆摆手示意她快走。她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女人，她觉得即便是女人，也不应该用身体当做工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女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通过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女子笑笑，转身快步离开。阿荷望着女子的背影，见女子走到街角处停了下来，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突然出现，对着女子抱拳赔笑。女子脸上的笑意开始荡漾，说不到两句又开始变脸，冷若冰霜。

那男子吓得噤若寒蝉，灰头土脸跟在女人的身后，两人转过街角，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