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落如鬼魅已飘然飞至厢房外角落,环顾四周,除了一正抱剑倚柱的武士外,并没有多余守卫。鹂落心中暗松一口气,已将两匕首滑入掌心。悄悄向武士身后溜去。
那武士闭眼垂眉,似乎正在打盹,但鹂落深知厢房内之人位高权重,却只配了一名武士,必然是对武士的身手极为满意。她疏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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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无声无息,涂上黑漆的匕首在烛火之下也没有半点反光。鹂落已走至武士身后,将匕首推向武士裸露的脖颈。那动作看起来极为缓慢,带不起一点风声,寻常人也能看清出刀的动作,偏偏又在眨眼间完成了一切。
刀尖刺到皮肤之时,鹂落心中一喜,却忽然感到浑身发寒,匕首来不及收回,猛地松手后退,跳出武士一丈之远。
那武士不知何时已转过脖子,望着她露出了然的微笑,匕首在他的手中上下抛飞把玩。武士笑道:“我曾听闻南国山中生着一种玄黑的鸟,其喙其爪均有剧毒,捕食时狠辣如蝎,一旦靠近猎物,便以迅雷之势刺出自己的毒爪,务求一击毙命。苏某虽不曾见过,但今日见到姑娘,也大概可以想象那鸟是何种样子了。”
原来这位武士正是辞官归乡的前将军苏秉承。
鹂落心中震骇,她自诩速度见长,却没能看清苏秉承的动作。今日刺杀之行,怕是有些困难了。可如果不将苏秉承解决,她却连大皇子的面都见不到。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烦躁,在原来的计划中,她是要充当花魁接近大皇子的,却不知为什么,那个消失许久的妹妹突然出现,顶替了她的位置。
“姑娘在想什么?”苏秉承冷冷说道。
鹂落与苏秉承对视,忽然妩媚笑了一声:“知道你本事不俗,却没想到武艺如此高超。”
“姑娘过奖了,在下不过是……”
话未说完,鹂落举起匕首再度刺来,要打苏秉承一个出其不意。眼看鹂落愈来愈近,苏秉承脚下一顿便从鹂落身边擦身而过。鹂落转身再刺。苏秉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明白鹂落如何在极端时间内扭转了整个身体,除非这女人身体里的骨头都是软的!
惊讶归惊讶,多年战场上磨炼的生死拼杀之术却唤醒了苏秉承的本能。他快速举起右手,只听见叮的一声,两柄匕首撞击在一起,又急速分开。
“你……”苏秉承皱眉深思,“不是人。”
“呵呵……”鹂落笑得放肆,“怎么还骂人呢?”
玩笑过后,鹂落更加凶猛,她在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战斗方式,从原来的刺客式袭击要害改为大开大合的迅猛姿态,毫不在意落点,刀刀都往苏秉承身上刺去。在每一次刺出之后,鹂落身上便冒出丝丝黑光,轻薄黑纱如同鸟羽,在微风推波助澜之下,一刀更比一刀迅速。
苏秉承连连挡刀,虽有余力,心中却更加震惊。这样的速度,怕是一个妖族!妖族为何要刺杀烈国皇子?
苏秉承分神了一瞬,挡刀已成为一种习惯,因而没有注意到鹂落空闲手中突然又滑出一柄匕首,猝不及防之下,被划破了胸前的衣襟,几滴血染红了衣物。
鹂落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她刻意隐藏自己的杀招,却还是没能形成必杀一击,这招过后,苏秉承一定更加防备,她想要得手,就更加困难了。
而就在此时,明楼主终于带着一众侍卫从楼下赶来。鹂落自知大势已去,向后蹬蹬连退两步,衣袖一抖,宽大的黑裙便遮住了身影,待到那黑裙落地,裙中倩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楼主知道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刺杀大皇子的刺客混在了宾客之中。他急于抓住鹂落,因此吩咐手下侍卫快去追人。
侍卫们匆匆走过黑裙,向着墙上大窗走去。人数过半之时,黑裙忽然开始抖动。苏秉承眉头一跳,立刻将明楼主一把抱住,匍匐在地,同时大喊道:“趴下!”
然而已经迟了,那黑裙无风自动,飘至空中之时开始鼓胀,裙上作为流苏装点的黑色羽毛根根竖立,如同一只黑色的刺猬。只听到很轻微的啵的一声,黑裙炸裂,羽毛如刀,飞向四面八方。
离得最近的侍卫当即被切割成一地碎肉,离得远的也被刺穿了肚子和胸膛。霎时间,血色飞溅,残肢乱舞。等到四周寂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站立。
苏秉承背上也被刺中四根羽毛,但好在他一身武艺,又有盔甲防护,羽毛并未深入体内。他白着脸将羽毛拔出,这才翻身,将明楼主释放出来。
望着一地血腥,明楼主也不禁嘴唇发白,牙齿打颤。
门外的骚动引起了厢房内两人的注意。大皇子正欲推门而出,苏秉承立刻堵在门前,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几个醉酒汉闹事,已经打发走了。”
“苏管家……你怎么声音打颤?”大皇子疑惑道。他似乎闻到一阵莫名的腥气,附耳倾听,还能听见低沉的呻吟。
“那几个醉汉口出狂言,在下……气愤之极,因此声音发颤。公子无虑。”苏秉承又劝几句,这才让大皇子乖乖待在房内。
后来赶到的侍卫立刻开始收拾现场,务必保证大皇子不会受惊。
而在四楼,那黑裙炸裂之时,正好有一枚黑羽飞了过来,众人并未发现,索性那黑羽没能伤人,只是钉在了一边的墙柱之上。楚月啼注意到那突然出现的黑羽,脑海中回想起危险的女人。
他略微思索一番,确定了黑羽射来的方向。这一看却不得了,穿着黑衣的侍卫们虽然刻意不引起骚动,但清理尸体动作注定小不了。楚月啼这一眼望去,便看见几人将残尸收拢到麻布袋中,土黄色的麻袋鲜血渗出如泉涌。
“出事了……”楚月啼低声道。他还记得那里正是月咏仙子的厢房。
楚月啼将此事说给明歌咏听,明公子担心那位权贵大人的安危,因此没有过多犹豫,便和楚月啼几人一起上了楼。
明楼主惊魂未定,见自己儿子走来,立刻挥手,压低声音吼道:“你们来做什么,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明歌咏朝厢房眺望,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被父亲吼了回去。走在身后的楚月啼也同样好奇地望着地上的狼藉。他注意到,在那些侍卫之中,有一个背后受伤却格外坚强硬朗的男人。
楚月啼好奇地望了他几眼。苏秉承感受到背后目光,亦同样回头观望。二人目光交错,又很快撇过了眼神。待到明歌咏带着三人离开之时,苏秉承猛然意识到什么,朝着楚月啼的腰间望了望。
那里,正有一块星图军的腰牌。
“星图军?”苏秉承有些迷惑。好端端的,星图军怎么会来风月之地挥霍?
后半夜之时,大皇子气定神闲从月咏仙子房中走出。他二人眉眼含笑,显然相谈甚欢。但苏秉承一眼便看穿,这两人就只是纯粹闲聊了一个晚上,至于肌肤相亲之事,肯定是没有做了。
月咏依依不舍将大皇子送至门前,正想说话,眼神忽然落在一脸苍白的苏秉承身上。见月咏如此神态,大皇子自然也看了过去。
一番询问,苏秉承才将被袭一事说出,却刻意隐去关键部分。为了让大皇子安心,也只说刺客当场伏诛。
大皇子让苏秉承转身,去查看伤口。一旁的月咏浑身一震,双目失神。她已认出那些伤口的来源,认得那是自己姐姐的惯用杀人手法。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月咏喃喃自语道。
大皇子并未听清,还以为月咏是被吓到,好言相劝,月咏仙子勉强笑笑,将大皇子送别。
回府路上,苏秉承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画舫、花魁、皇子、刺客还有那星图军。这些平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今晚齐聚在此地?苏秉承又想起月咏仙子震惊的表情,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害怕的表情有很多种,但月咏脸上的,却绝对不是简单的被吓到的表情。他觉得月咏一定知道些什么。
将大皇子好好安顿,又派遣精兵守护,苏秉承深夜又回到了画舫之中。
月咏仙子厢房紧闭,调离了下人们正收拾行囊。窗外吹来一阵寒风,月咏起身欲关窗,忽然便想起,自己的门窗早已经锁上了。
她回过头来,见到墙角的地上,多了一对鸟爪的水痕脚印。月咏苦笑一声,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肯定有人会来找自己,却没有想到,先来的这个,便是自己的冤家。
“妹妹如今活得好惬意啊,当花魁的感觉如何?众星捧月,被男人簇拥爱戴,一定非常开心吧?”声音从床上传来。
月咏也不去看,关了窗子便回到桌边坐下。
“姐姐和我许久未见,如今一见面就要挖苦我吗?”月咏冷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我倒是想和妹妹见面,但一直躲着我的,不正是妹妹你吗?”鹂落媚笑,从床上起身,她未着半片衣物,裸足轻轻踏上地板,走到衣柜前,挑选了一件月白长裙。
“妹妹过得真是天仙日子,瞧瞧着些绸缎,在家乡,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呢。”鹂落在落地大镜前转圈,望着镜中绝色,不禁轻笑两声。
镜子中,月咏已缓缓站起,一把精钢小刀向着鹂落刺来。
鹂落摇头叹道:“虽然你早晚要死,但何必这么急切?我还想和你多叙旧片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