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战

很晚的时候，阿妮才回来。她是和乞活绿一起回来的。她们的小狼累得跑不动了，两个人只能靠双腿一路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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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妮对乞活绿的态度改变的太快，让大家都有些傻眼。明明前不久还在痛骂对方是妖女，现在却手牵着手，有说有笑了。

乞活绿和阿妮在帐篷前分别。阿妮走进帐篷，汉子们都围了过来，八卦的眼神打量着她。

“看什么看！回去睡觉！”阿妮瞪眼骂道。

楚月啼和阿力一个帐篷。憨憨的阿力一碰到床，立刻睡着了。楚月啼却睡不着，他感到自己的精力旺盛，仿佛无穷无尽——自从被神木烧过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他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来。银色的月光落在粉红的湖面上，袅袅地升腾着烟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感。

他找了一块被矮灌木包围的岸边，坐了下来。耳畔有如呼吸般温柔的水声，楚月啼感到心静极了。

他掏出自己的木刀，在木刀上凝聚出一只小小的兔子，又凝聚出阿妮的贝壳小船。随着他的熟练度越来越高，火焰变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他甚至能完整模拟出一段记忆的片段。

火光中，阿玛依又一次死去。

楚月啼怔住了，怎么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这一段。他收回了火焰，不再多想了。静静地眺望着霓霞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在湖边盖一座小木屋，永远留在这里。每天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就足够了。

“咚。”他听到什么东西扔到水中。

“咚。”又是一声。

他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乞活的天才少女坐在水边，两只小脚在水中摇晃。她捡了许多小石子，用布兜着，放在一边。她轻轻地哼着歌，脚丫晃一下，就朝水中扔一颗石头。

楚月啼这里隐蔽，乞活绿并不能看见他。过了一会儿，乞活图雷出现了。

乞活图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乞活绿笑得很开心。图雷忽然坐了下来，用右手脱去自己的鞋子，学着乞活绿的样子，把脚放到了水中。

他摸着乞活绿的头，慈祥地笑着。乞活绿仍旧哼着歌，用力朝水中扔石头。

卸掉了肩上的名气和头衔之后，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乞干部族口中的恶人，也有着温情的一面。

看着他们享受天伦之乐，不知不觉，楚月啼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楚月啼偷偷回到了帐篷里。阿力还在轻轻打鼾，时不时说上两句梦话。大长老单独把楚月啼叫了出去。

其实还是熟悉的那些内容，然而大长老始终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因为楚月啼已经是整个乞干部族唯一的希望，他一定不能失败。

大蛊会终于开始了。湖边人头攒动，被围的水泄不通。上一届的获胜者，包揽了两枚大神蛊的乞活部族出现在巫民们面前。

他们骑着清一色的白狼，各个衣着华美，颜色诡谲，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以荣耀的姿态展示自己。

乞活图雷牵着乞活绿的手，一步一步走上搭好的高台。他伸出双手，对着下方一压，巫民顿时安静下来。

图雷有意无意地对着乞干部族的人瞄了一眼，露出一丝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欢迎十八部族的同胞们来到此次的大蛊会。我是乞活部族的大长老，乞活图雷。上一届大蛊会的优胜者。”

乞活部族的人带头吆喝起来。随着他们的呼喊，气氛逐渐高涨。

“大神赐给我们大神蛊，五十年一次。如今，又到了召开大蛊会的日子。回想当年，还是少年的我和各族的杰出青年们比拼蛊术，斗智斗勇。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仍觉热血沸腾。”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乞干部族。大长老乞干元龙神色黯淡。

“大蛊会共计三天。前两天之内，各位都可以自由活动，无论使出什么办法，拥有选票的佼佼者，可以参加第三天的竞技赛。”图雷道，“隐州十八大寨，三十六小寨。每个寨子有十票，可以发给自己的族人。通过和别人比试，获胜者可以得到对方的全部选票。每十枚选票可以换一张强制对决令，挑战拥有更多选票的人。如果挑战者赢了，只可以取走对方一半的选票。而对方赢了，你就会被淘汰。”

“最后，拥有最多选票的前三十个人，可以参加竞技赛。”

“但诸位毕竟是同胞，蛊毒阴毒，各位还是点到为止，更不要伤了部族间的和气。”

图雷环视人群，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本次大蛊会，除了巫民，还有外人参加。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一些人对着楚月啼，开始指指点点。

“这也都是我们各大部族长老商量后的结果。但是外人只能用部族的名义出战。赢得大神蛊后，也是部族受益。”

年轻人这才勉强接受。

图雷笑笑，振臂高呼：“那么，我就宣布，大蛊会，正式开始！”

巫民顿时哄闹起来。不少人拉着旁边人的胳膊，就要比试，还要让别人围观。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禁不起挑拨，当场就进行了对决。

对决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正常一些的比拼蛊术，离谱的却要和人比赛跑、比游水、甚至还有比试划拳的。

但是无论怎样，任何对决，只要对方答应，都可以成立。不过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一定赢不了的，大家都会答应。毕竟，选票是最重要的。如果一直不答应的话，虽然不会输，却也赢不了选票，这可就无缘第三天的竞技赛了。

乞干元龙将包括自己在内淡淡十三个人聚到一起，将领来的选票展示出来。

他先是给了自己和楚月啼一块木牌，接着看向众人，问道：“谁要？”

几个年轻人纷纷举手，阿妮也举起了手。大长老没有多说，也将牌子交给了她。小声嘱咐道：“赢不了就认输。千万别硬拼。”

年轻人点头。

大蛊会以一种混乱而有序的方式展开了。没过多久，就有几个男人找上了楚月啼。

“我们的大神蛊，怎么能让你一个外人拿走！”其中一人说道，“跟我比试。”

楚月啼摇头：“我不会蛊术。”

男人们相视一眼，齐笑。说话的男人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在阳光底下，泛着亮光。

“我是乞老部族的乞老喆灿，跟你比比打架。”

楚月啼笑了：“徒手还是兵器？”

喆灿上下扫视了楚月啼一圈，讥笑道：“我空手，你随意。”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轻松一点吧。楚月啼不再多说，掏出了自己的木刀。

看着木刀，喆灿更是不把楚月啼放在心上。他低吼了一声，像是牛一般朝楚月啼冲过来。

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楚月啼的面门。楚月啼用力一扭腰，堪堪避过拳头。他抱住喆灿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量，脚尖点头，向后倒去。

就这么随意一拉，喆灿却已经下盘不稳，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前扑去。等到他站稳之时，楚月啼的木刀已经顶在了他的后心，一股热力直刺心脏。

喆灿晕了过去。

这一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乞老的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楚月啼从喆灿的身上翻出了木牌选票，挂在了腰间。

“你们要来吗？”楚月啼问。首战告捷，让他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

那几人对视一眼，说道：“一起上！”

楚月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一场的规则。他的身材纤细，从几人的围攻中辗转腾挪。他们摸得着楚月啼的衣角，但就是碰不到他。

有些累了，楚月啼不再防御，转为主动进攻。这几个人虽然势大力沉，但是配合不好，破绽很大。他故意向后一步，露出空门。

两个人便一齐挥拳。楚月啼再退一步，他们俩的拳头就撞到了一起。惊慌之下，只顾着收拳了。

趁此，楚月啼灵巧如兔，欺身逼近两人。他抱住两个人的胳膊，顺势向后一推，这两人就重重砸到了地上。

再想起身，已经被楚月啼木刀烫晕了。

场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楚月啼喘了口气，笑着问他：“你还要继续吗？”

那人涨红着脸，最后还是放弃了，丢下了三块牌子，带着喆灿几人回去疗伤了。

将牌子挂在腰间，楚月啼回去找乞干部族的人，这才发现他们也已经展开了各自的战斗。

大长老想和人比拼蛊术，但年轻人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愣是没有一个人要和他比试，气得他一直抽闷烟。

阿妮倒是最有意思。她自知蛊术不行，干脆和其他人比试坐骑。看看谁的坐骑更加凶猛。

可怜她的对手，以为她好欺负，谁知道阿妮却有一只狼王的后代。他自己的杂毛野狼光是站在场上，就已经战战兢兢了。

楚月啼有些累，找了块安静的地方暂时休息。他心中计算，大蛊会的第一次战斗，就有一半人要丢失选票。十八大寨，三十六小寨，一共有五百四十票。第一轮比试过后，就有两百七十人被淘汰。

想要成为最后的优胜三十人，其实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尽可能多的赢得选票，这是常规办法。第二种则更极端，让整个大蛊会淘汰掉五百一十人，只留下三十人，如果这样的话，哪怕你只有一票，也有资格参加竞技赛了。

但通过什么方法可以淘汰那么多人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正在思考如何获胜之时，远处忽然一声巨响，惊醒了楚月啼。